正文 第九十章 玉面妖童 文 / 斷魂笛

    為了讓射手們早點找到投三分球的手感，陸森把入場時間提前了五分鐘，雲大附中的球館雖然有電子計分板，但卻沒有開，計分員在看台對面立起了一具手工計分牌，以方便觀眾和場上的球員隨時查看比分。

    華浦中學的入場波瀾不驚，除了華浦的學生歡呼了幾聲，其他觀眾都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反應。華浦的隊員們穿著白底黃邊的球衣，入場時轉過身，倒退著，向看台上的觀眾揮手致意。

    陸森銳利的目光掃過看台，先是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看到了雲大附中的主力們，他揮了揮拳頭，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接著，在看台的觀眾入口處，他看到了一個刀疤臉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個腿長得像踩了高蹺的高個子——竟然是雷同和肖震。

    看來這兩位對華浦的實力仍然心存疑慮，才親自到場一看究竟。

    *

    這時，華浦的隊員們做完準備活動，便練起了三分球。這時看台上傳來一陣喧囂。鐵一中的觀眾、華浦的觀眾、雲大附中的觀眾們亂哄哄地喊了起來。

    「好帥啊！」「史瑞柯，我愛你！」女生們大抵是這樣喊的。

    「玉面妖童，加油！」很多男生則是如此喊道。

    楊林停止投籃，向球員通道望去，果然看到鐵一中的隊員們登場了，他們穿著暗紅色球衣，走起路來整齊劃一，彷彿有人在喊著口令一樣。

    「那個10號就是史瑞柯麼？感覺沒我帥啊，這幫花癡女生，怎麼沒有喊我名字的！」楊林不服氣地說道。

    「你別臭美了，人家就是比你帥。」陸森忍不住打擊了他一句。

    「華檀英人氣真高！待會要是我蓋了他，會不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啊？」梁天劍湊過來，擔心地說。

    「你也得能蓋到，據方博說，他從來沒見過華檀英被人蓋帽，蓋別人的次數倒不少。」宋旭光說道。

    梁天劍木然摸了摸後腦勺，說道：「那麼今天對他來說，還是個需要載入史冊的日子呢。」

    *

    陸森打量著對面這位黑得像巧克力似的控球後衛，身穿9號球衣的「黑鑽頭」鄧水。他身高與陸森相差無幾，從外表來看，沒有絲毫過人之處。如果不是方博的球探報告上說他「起動速度極快」，陸森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純技術流控衛。

    「你好，我是鄧水。」鄧水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陸森。」陸森的介紹簡短到了極致。

    「這場比賽我們不會鬆懈，小組第一是我們鐵一中的。」鄧水說道。

    「很遺憾，就算你們全力以赴，也拿不到小組第一的。」陸森寸步不讓地說。

    「那就走著瞧吧。」鄧水不以為忤，笑著說道。

    *

    鐵一中參加跳球的是他們的14號，替補中鋒徐良，華浦則是6號楊繼禮，這位校隊中唯一的三年級選手。兩人的身高都在195厘米左右，倒也算棋逢對手。楊繼禮以微弱的優勢將球爭到，點回己方半場，楊林接到球之後，馬上傳給了陸森，讓他來組織進攻。

    鐵一中隊員見爭球失敗，像聽到了集結號一樣飛速退回己方三分線內，9號鄧水和12號魯陽在前，4號華檀英居中，10號史瑞柯和14號徐良在後，結成了一個很整齊的二一二聯防。

    陸森悠閒地運著球，沒有急於發起進攻，看到對手的聯防陣形竟然是二一二，他舉起右手，比出「六」的手勢，華浦場上的其他四位球員馬上像精密的機械一般開始了跑位，楊繼禮呆在左側禁區邊緣，牢牢牽制住徐良，梁天劍跑到了右側底線，讓史瑞柯不敢輕舉妄動，宋旭光站在左側45度的三分線外，吸引了魯陽的防守，楊林則衝向籃下。

    這時陸森帶球衝向右側，鄧水防了上來。

    「你們的聯防很有意思，讓我想到了小時候玩過的一個智力玩具。」陸森在身側一快一慢地運著球，詭異的節奏讓人感覺很不諧調。

    「什麼玩具？」鄧水好奇地問。

    「華容道。」陸森說著，突然左肩一傾，左腳抬起，便要從右側突破。

    「我是張飛，不是關羽，不會放你過去的。」鄧水說道。

    「可惜我不是曹操。」陸森說著，球已經從背後傳了出去，擊地之後，籃球飛向三分線弧頂。

    楊林剛好從內線轉了一圈出來，跑到了弧頂，接球便投！

    華檀英想跟過去，但是慢了半拍，魯陽扔下宋旭光，撲過來封蓋，卻哪能來得及？籃球向後旋轉著，準確地飛進了籃圈。

    華浦中學先拔頭籌，憑借一個三分球，給了鐵一中一個下馬威！

    鐵一中的於教練從身邊的包裡拿出一塊戰術板，在上面畫了幾筆，皺起了眉。

    你們擅長打快速反擊，只要我們回防及時到位，你們就不得不打陣地進攻，我看你們還怎麼打。陸森看到己方回防很迅速，得意地想。

    鐵一中的進攻來得很快，幾位隊員迅速落入進攻位置，鄧水面對陸森的盯防，沒有做任何花哨的動作，上來就一個簡簡單單的同側步突破。他的第一步速度極快，陸森沒能擋住他，只得從側面跟住，阻止他切入籃下。

    鄧水這時竟然頂著陸森，拿住球開始三步上籃！

    「這太勉強了，鐵一中的控衛怎麼亂打啊？」華浦的替補席上，他們的替補控衛呂光評價道。

    苗順淵剛想說什麼，場上的鄧水已經手腕一轉，將球傳了出去，他也不再多說，指了指場上。

    呂光訕訕地閉上了嘴。

    鐵一中的隊長華檀英接到球，向右虛晃一槍，接著迅速向左轉身，跳起投籃。

    這個假動作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梁天劍僅僅因此晚跳了一瞬間，但這一瞬間對華檀英來說已經足夠，他身體向後仰著，對梁天劍伸過來的左手視而不見，穩穩地將球投出。

    梁天劍意識到自己封不到這一球了，他的手離籃球僅僅相差一線，可是籃球比賽的勝負往往就在這一線之間。他盯著飛過自己手指的籃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搶籃板！」梁天劍還未落地，便大喊著提醒隊友。他發覺華檀英的投籃力量過大，而且似乎偏了不少，判斷出這球不會進。

    球打在籃板上，反彈進入籃圈。梁天劍之所以判斷錯誤，就是因為這是一記打板投籃。

    「出現了！鐵一中的陣地戰攻堅大殺器，『玉面妖童』的轉身後仰打板跳投！」坐在看台上的肖鐵眼前一亮，說道。

    「華浦中學竟然不對他採用包夾防守，也太托大了。」李文華評價道。

    「可能他們以為鐵一中只會打快速反擊，不會打陣地戰吧？」肖鐵猜測道。

    「怎麼可能！全市亞軍的球隊，能不會打陣地戰麼？」李文華並不認同肖鐵的看法，他在雲大附中與鐵一中交手了兩年，深知這支球隊陣地進攻的厲害。

    沒人能想到，肖鐵這個不靠譜的猜測竟然中了。方博並沒有觀看鐵一中與雲大附中這種強隊的較量，所以他才在球探報告中猜測鐵一中不擅長陣地進攻。陸森賽前的戰術佈置也是千方百計要拖鐵一中慢下來打陣地進攻，誰知鐵一中的水準卻讓他們大跌眼鏡。

    「這不是蒂姆?鄧肯的絕技麼？」梁天劍驚訝道。他望著那個穿4號球衣的背影，平靜如水的心中突然掀起了波浪。華檀英的球技果然不像他的臉那樣人畜無害，當得起全市亞軍球隊隊長這一名號。而自己要在這場比賽中戰勝這樣的對手，想想就令人熱血沸騰。

    「看來鐵一中的軟肋並不在陣地進攻上，你盡力防吧，我們爭取先逼對方叫暫停，再乘機調整。」陸森跑過去接梁天劍的底線發球，說道。

    鐵一中的防守陣形仍然是二一二聯防，陸森伸出四根手指，這個手勢的意義，華浦的隊員們都清楚，因為這是他們練的最多的一種戰術——擋拆。

    「二一二聯防在上線只有兩名防守球員，陸森這是準備利用擋拆製造以多打少的機會了。」替補席上，方博猜測道。

    段老師詫異地望了他一眼，聽了方博的話，他才想明白個中緣由，不禁對方博的洞察力高看一線，當下讚道：「你懂得還挺多。」

    「哪裡哪裡，我這都是跟陸森學的。」方博不好意思地說。

    球場上，跑過來為陸森做掩護的是宋旭光，鄧水繞過他時，陸森已經沿著三分線跑向45度角，宋旭光則是跑向弧頂。

    「防好8號！」鄧水邊一撲向陸森，還不忘提醒隊友。

    「沒問題！」穿12號球衣的魯陽從另一側移動過來，防住了宋旭光。

    你無論傳球還是突破，我的隊友都會防住，我只需要防住你投三分，這就是聯防的優勢！鄧水暗想。

    陸森的卻選擇了倚著鄧水強行突破，鄧水沒有硬頂，而是撤向側面跟防，他等待著陸森衝入己方的腹地，那時他就會受到兩人甚至三人的包夾。

    陸森只向前衝了一步。他持球的右手向前探出，將球從鄧水的身側傳了過去。

    竟然敢這樣傳球？斷掉他！鄧水心中想著，期待轉過身能看到隊友斷球成功。

    可是他看到籃球疾速地飛向魯陽和華檀英之間，在那裡撞擊地面反彈，剛好讓兩人都鞭長莫及，接著飛向左側三分線外。楊林在那裡等待多時，宋旭光將魯陽的防守吸引到弧頂時，楊林這邊就已經無人防守了，這是華浦在高位投入三名隊員產生的必然結果。

    居中協調的華檀英本可以補過去，但是陸森從右側突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為了準備與鄧水一起包夾陸森，華檀英選擇了按兵不動，料想楊林在遙遠的左側，中間又有三名隊員阻隔，放空他也沒有大礙。

    誰能想到陸森竟然傳出這樣一記傳球，直接從鐵一中的陣地中洞穿而過，交到了楊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