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投籃達人 文 / 斷魂笛
楊林暗歎：你還真是沉不住氣，每人只有一次機會，要想得獎起碼也該多看看別人的投籃，吸取下經驗，畢竟這不是普通的投籃練習，沒有找手感的機會，想投中九個只能容許一次失誤。
想著，楊林瞥了一眼另外兩塊籃板的進行情況，發現參加的選手命中率都非常低，剛才主持人說進三個是不錯的成績果然不是假話。正在思考如何才能保證投進，突然聽到觀眾群爆發出一陣喝彩聲，主持人當然也不會放過這一吸引路人眼球的機會，提高了嗓門喊道：「高手出現了！出現了！這位小美女，已經連續投中了五個球了！有很大的機會向我們的獎品發起衝擊，她到底能進幾個球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楊林愕然回頭，剛好看到慕容楓第六個球輕鬆出手，只有椰子大的小球輕飄飄地飛進了籃圈。觀眾一齊喊道：「六個！」
好快！楊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慕容楓採用的策略是不猶豫，保持進球的感覺，這樣就能連續投進。不過楊林清楚這樣對手感的要求非常高，而且要相當穩定，無論是手上，還是心理上，想到心理，楊林皺了皺眉，在觀眾的助威聲和主持人的解說聲中，想保持心如止水的狀態實屬不易。
正如此想著，慕容楓已經投進了第七球，觀眾掌聲雷動，主持人則激動地大喊：「七個！今天第一位能拿到獎品的朋友出現了！難能可貴的是，她到現在為止還一個球沒有投丟！」
「八個！」觀眾們跟著主持人齊聲大喊。
慕容楓的手顫了一下，似乎被眾人的喊聲影響到了心態，她停了片刻，試圖調整回剛才的狀態，第九球出手。
球的飛行弧線終究還是比之前幾球低了少許，砸在籃圈後沿上彈了出來。楊林暗罵主持人和觀眾多嘴，這簡直是給選手製造困難啊！
周圍的觀眾們見慕容楓投失，不由得發出惋惜的聲音。
慕容楓臉色一變，好像有些沮喪，第十球草草出手，結果也沒有投進。
楊林有種感覺，主持人在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一定暗暗鬆了口氣。
「太厲害了！十投八中！而且這個驚人的成績是位美女創造的，請這位美女上台來領取我們的獎品！」主持人的聲音讓楊林有種想痛扁他的衝動。
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獎品，慕容楓情緒很低落。主持人卻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眼前的女孩眉目清秀，舉手投足間英姿颯爽，自有一種別樣的魅力，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形象代言人，退一萬步說，也是個不錯的炒作題材。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問道：
「這位美女，請問芳名？」
「不告訴。」
「哈哈，」主持人乾笑了一聲，「我們這位小美女還挺害羞的，能告訴大家你多大了麼？」
「不能。」
「現在在上學嗎？初中生？高中生？」
「不知道。」
「有男朋友嗎？」
「關你什麼事。」
……
楊林穩穩地托著球，手指上傳來球冰涼的觸感——球是用橡膠製成的，很輕，表面略有些粗糙。他輕微活動手指調整著球的平衡，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籃圈。與慕容楓的方法不同，他每個球都仔細地瞄準，直到自己確認十拿九穩能投進時，才悄然出手。
台上的主持人仍然在用連珠炮似的問題去交換慕容楓的敷衍回答，觀眾們的注意力也大都集中到了台上。沒有這兩大干擾因素，楊林抓住機會，接連投進了八個球。
這時有觀眾開始注意到了楊林，嚷嚷道：「快看快看！這個小子投進八個了，全進的！」觀眾們紛紛投開驚異的目光，楊林不為所動，仍然按照自己的方式，緩慢而穩定地瞄準著。
台上的主持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當他發現楊林這邊已經八投八中時大吃一驚，顯然沒料到剛出了一個十投八中的少女，就又來一個高手。只不過他反應也很快，先是假裝沒看見，等到楊林出手前的一瞬間，他才對著話筒猛然大喊了一聲：「啊——！！！」
台邊的音箱發出的巨大聲音震耳欲聾，似乎地面都跟著微微震動。楊林手上一顫，不可避免地被干擾了，他極力想把出手的方向和力度調整回來，最終還是只調整好了方向，球砸在籃圈前沿彈了回來。
主持人接著尖著嗓子喊道：「這位小伙子！這位小伙子竟然也連續投進了八個球！雖然他的第九個球沒能投進，但我們看看他能不能成為今天第一個十投九中的選手！」
啊你一臉！楊林真想把手中的球砸向主持人那張欠扁的臉，但還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瞄準，任主持人和觀眾如何叫囔，都置若罔聞，最後一球微微向後旋轉著飛向籃圈，計數的工作人員在球穿過籃圈之後愣了片刻，方才喊出聲：「十投九中！」
主持人還沒從驚訝中清醒過來，楊林已經興奮地衝上台，也不待主持人頒獎，自己跑到放獎品的桌前，抱起那只巨大的流氓兔一搖一擺向慕容楓走去。
慕容楓仍然一臉不快的樣子：「你幹嘛？」
「你不是想要這個麼？」楊林說著就把兔子往慕容楓懷裡塞。
慕容楓卻把兔子推了回來，道：「誰告訴你我想要這個了，我是想要那個籃球。」
楊林愕然：「什麼？！你怎麼會是想要那個籃球？你早說啊，早知道你要的是籃球，我第九個球……」
「怎樣？」慕容楓翹起嘴角問道。
「……也投不進。」楊林歎了口氣。
慕容楓聽到以後噗嗤笑出了聲，道：「好了，本來也沒什麼把握，我們能進那麼多已經很厲害了呢。就一次機會，能全投中的肯定不是人類。」
這時，人群像是加入了水的沸油一樣炸開了，尖叫聲、驚呼聲、口哨聲響成一片。主持人一頭霧水的四下張望，卻仍然弄不清情況，只聽混亂的喊聲中，有很多是「牛逼！」「神人！」之類。主持人感到頭皮發緊，心頭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剛才的少女投中了八個球已經很讓人驚訝，轉眼間又冒出個小子投中九個的，如果再有人投中十個，這活動對觀眾就沒多少吸引力了——都已經十投十中了，誰再來參加也無法超越了。所以主持人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干擾參加者，讓他們沒辦法全中。可惜事與願違，一旁負責計數的工作人員報出了結果：「十投十中！」
主持人的聲音在楊林聽來似乎帶著哭腔：「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剛剛有一對情侶分別投中了八球和九球，已經讓我們讚歎不已，沒想到轉眼間就有十投全中的高手出現了！請這位高手上台來領獎。」
投出全中成績的人緩緩走上台來。楊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愣了半天，才叫道：「小森？！」
走上台來的正是陸森。他苦笑著拿起獎品台上的斯伯丁籃球，手腕一翻，頂在手指上轉了起來，接著手一攤，球又落回手中：「拿這球跟你那個兔子換，行麼？」
「求之不得！」楊林接過球，把那只巨大的流氓兔塞給了陸森，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被拖來的。」陸森聳了聳肩，抬起手用姆指指向身後，楊林向那裡望去，看到自己的妹妹楊鈴正在人群中向自己揮手。
楊林露出理解的表情。
*
清冷的雨滴漫天灑落，與樹葉、與地面撞擊的沙沙聲不絕於耳，卻讓喧囂的都市變得寧靜起來。只是，很多人的心情卻不會因此而有絲毫的冷卻，尤其是華浦中學籃球館內的觀眾。這一天是華浦中學高一籃球聯賽決賽的日子，校電視台為這場比賽準備了三部攝像機，進行現場直播，還請來了三年級的體育部幹部李輝與校隊的主教練段老師共同擔任比賽的解說。這位李輝同學人稱鐵嘴銅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嘴快，另一半原因一看便知：此人長著一對大齙牙，而且還焦黃似銅色。此時他正把嘴湊在話筒上，語速飛快地作著解說：
「各位同學們大家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比賽，這場高一年級籃球聯賽的決賽，在一班和九班之間展開，為您解說的是校籃球隊的段老師，還有我，李輝。」
見段老師沒有開口，李輝打開了話匣子：「很有意思的是，今天的兩支球隊在小組賽的時候相遇過，當時的比賽可謂是一波三折啊，九班十分艱難地取得了勝利。所以今天的比賽很有懸念，是九班會再下一城呢？還是一班會一雪前恥呢？現在兩隊的隊員開始入場了，我們拭目以待吧。」
段老師這時開口道：「兩隊的首發陣容都有調整。在賽前我們接到舉報，說九班的隊長慕容楓是女生，經過核對學生檔案，情況屬實，所以慕容楓在這場比賽中不能出場。」
李輝驚訝道：「是這樣嗎？我們的一年級聯賽中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奇聞，一位女生帶隊打到了決賽，真是讓人敬佩不已，她在決賽中不能出場也令比賽的精彩程度大減，我們深表惋惜。那麼段老師，一班的首發陣容有什麼調整呢？」
段老師緩緩說道：「一班的王牌得分手楊林也沒有出現在首發中，之前的比賽中有幾場也出現過這種情況，能看出一班是有意雪藏楊林。但這已經是決賽了，沒理由再雪藏戰力，所以我們猜想是不是有別的原因導致他不能出場。」
「那麼兩隊各有一名王牌選手缺陣，也算旗鼓相當了，這場比賽還是很有看點的。」李輝評論道。
楊林確實不是被雪藏，球員通道裡，慕容楓正拉著他的袖子，一臉怒容。
「是不是你舉報的？」慕容楓的聲音像埋藏著炸彈的沙堆一樣，冰冷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