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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華浦公主的愛情 文 / 斷魂笛

    華浦中學的第10屆選美大賽永載校史,流芳千古。這屆比賽之後,一向開明民主很少干涉學生們自主管理的校方也無法再置之不理,緊急召集了學生會和文藝部的成員,開會強調要「培養正確的性別觀,樹立良好的校風」,文藝部的幹部們也清楚這次的影響有點惡劣,於是一致同意今後在比賽須知裡增加「男生與性別不明生物禁止參賽」這一條。

    那位姿容幾可與參賽選手相比的主持人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宣佈比賽結果時,全場屏息傾聽,她依次念出了劉語馨和伊蘭紅月的號碼和名字,並說明這兩位獲得了季軍和亞軍,觀眾們只是鼓掌,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樣子,當她念出那位眾望所歸的金髮美女的號碼時,觀眾們都伸長了耳朵想聽清楚佳人的名字,如果耳朵可以伸長的話。

    可是那個名字響徹禮堂時,卻有數十人被雷得用頭撞面前的座椅靠背——那些認識關夢月的人。選美大賽的冠軍竟然是一個男生,而且這個男生還是他們親手選出來的,每天都生活在他們身邊……這個事實確實讓人想撞牆。

    女生們的反應則正好相反,關夢月本來就在女生中風評不錯,有一大群粉絲。她們雖然覺得這個結果有點惡搞,但並不介意一個男生摘走選美比賽冠軍。關夢月在比賽中的打扮讓她們津津樂道——用兩頰垂下的卷髮把臉型修正得更加柔和,高領口的晚禮服掩飾了假胸,白色皮毛的披肩蓋住了肩部的肌肉,並且為整件禮服錦上添花,華美的及地長裙則很好的隱藏了可能穿幫的雙腿。

    臉蛋漂亮固然重要,沒有如此完美的穿著與化妝,也不可能讓他拿到冠軍。關夢月奪冠的另一個影響就是,因為他的公主扮相深入人心,從第10屆選美大賽開始,這個賽事的冠軍不再被稱為華浦小姐,而是華浦公主,只不過首位公主的性別永遠是搞笑的談資。

    看上去很美好,說穿了很殘酷的事情比比皆是。在其他兩人的獲獎感言之後,主持人開始追問關夢月的感想,觀眾中很多人開始起哄,頭戴冠軍的白色薔薇花冠,手捧獎盃的關夢月卻遲遲不敢開口,本來就有些紅的臉龐更紅了,沉默半晌,終於用清澈但比起女聲仍顯粗重的嗓音,微笑著說出了一句炸場的話:「承蒙厚愛,我……我覺得挺對不住大家的。」

    *

    楊林和陸森在晚會結束後,來到後台見到了關夢月,卸了妝,摘掉假髮、美瞳,換回校服的他,又變回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生。此時他正窘迫地面對校報、校刊和校電視台等多家媒體記者的圍攻,楊林注意到葉幽寧也在其中,一改平日的內向羞澀,拿著一支錄音筆擠在最前面。

    伊蘭紅月站在一旁促狹地看著關夢月的窘相,當初看到關夢月她靈機一動,便有了讓他扮偽娘參賽的主意,關夢月的追求恰好給了她機會,勸說他配合這個計劃,沒想到關夢月猶豫了一會兒,竟然同意了。伊蘭紅月喜出望外,馬上著手策劃了這次參賽,從服裝、化妝到舞台效果,都是她的傑作,能把一個男生包裝成華浦公主,比她自己奪冠還要開心。

    記者們拋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每一個涉及到包裝及演出的問題,回答都支支吾吾,似乎關夢月本人對此並不瞭解,但又不願透露更多。葉幽寧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單刀直入地提問道:「請問作為一名男生,你為什麼會想到來參加這場比賽?」

    關夢月猶豫了半天,偷偷瞥了一眼伊蘭紅月,發現她正滿面微笑地看著自己,似乎投過來一束鼓勵的目光,於是鼓足勇氣,說道:「我參賽只是因為……」他本想說「因為她想讓我參加」,可是心念急轉,話便成了「因為我想把這個花冠,戴到她的頭上,這理應是屬於她的,她是我心中最美的公主。」說罷,便穿過記者們的包圍圈,來到驚訝的伊蘭紅月面前,把自己手上的花冠舉起,輕輕地戴在了她的頭上。白色的薔薇,火紅的長髮,傾國傾城的美,讓她瞬間成為了最耀眼的那一個。

    圍觀的同學中響起一陣叫好聲和掌聲。

    伊蘭紅月仰臉望著一臉笑容的關夢月,他的皮膚白晰如玉,明亮的雙眼秀氣得如同江南水鄉,他一直是這樣笑著,不論是自己惡作劇般的要求讓他為難時,還是易弁而釵在千人矚目下登台時,亦或被眾多記者採訪刁難時,他的笑容總能給自己一種自信的錯覺,一如他現在的笑容,自信中略帶忐忑,卻又飽含真誠,伊蘭紅月手捏著口袋裡那幾張用來奚落追求自己的男生的好人卡,卻怎麼也沒有勇氣掏出來。頭上的溫暖的花冠彷彿傳來了異樣的電波,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她突然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自己的臉現在一定紅得像晚霞。該怎麼辦?該說什麼好呢?

    關夢月卻沒有讓她繼續難堪下去,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伊蘭紅月想抽回手,但關夢月握得很緊,沒有掙脫,就這樣在大家的注視下,被他拉著走出了房間。

    「嘿,你女朋友被搶走了。」陸森提醒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知道的。」楊林澄清道,心中卻不知為何,泛起酸楚的味道。

    *

    籃球場上,四班與一班的十名先發球員面對面站好,握手致意。楊林感到手上傳來的力量很不友好,他抬起目光,對上宋旭光那充滿憤怒的眼神。

    「楊林!你不是說小月是你女朋友嗎?那關夢月又是怎麼回事?你跟小月分手了?」宋旭光向場邊看了一眼,手上加力,似乎想把楊林的手捏成齏粉。

    楊林很快就明白了他怒氣的來源,場邊,關夢月和伊蘭紅月親暱地拉著手,並肩而立。楊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應付道:「你誤會了,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我跟伊蘭紅月只是普通朋友。」

    宋旭光怒道:「普通朋友?好一個普通朋友!你這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人渣!這場比賽我會打得你哭著向我求饒!」

    「你在瞎想什麼?你真的誤會了!」楊林辯解道,可宋旭光根本不信,像扔垃圾一樣甩開楊林的手,走向中圈準備跳球。

    楊林歎了口氣,也走向中圈。裁判將球拋起,宋旭光卻搶先大吼一聲,跳起將球撥給隊友。楊林被他吼得呆了一秒,竟然沒來得及起跳。

    「傳給我!」宋旭光落地之後喊道。

    球馬上便飛到了他的手中,楊林向後場退去,宋旭光接到球後毫不遲疑地運球快下,緊跟在楊林身後。楊林被迫轉身防了過去,試圖依靠身體對抗減慢宋旭光的速度,可是宋旭光比想像中強硬得多,兩人一接觸,楊林就被擠到一邊,宋旭光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把他甩到了身後!

    「我說過,會讓你哭著向我求饒!」宋旭光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楊林已經失去了防守位置,又不想早早賠上一個犯規,只能任由宋旭光完成這記充滿怒意的單手扣籃。

    場邊的觀眾們似乎也嗅到了火藥味,氣氛被這記開場暴扣瞬間推向頂點,尤其是四班的助威團,興奮得喊著宋旭光的名字,似乎他們已經贏得了這場比賽。

    「力量果然還是稍遜一籌,早就勸過他加練力量的。」陸森坐在籃下,氣定神閒地抱怨道。

    「陸,你不會再讓我出場了吧?」傑克心有餘悸地問,因為人手不足,陸森上一場安排他打了很長時間,不擅長運動的傑克深受其累。

    「我都出不了場,能輪到你嗎?」阮伯嘉陰陽怪氣地哼道。陸森奪走了他出風頭的機會,讓他十分不滿。「要是有人受傷就好了,那我就有機會了。」他小聲嘟囔著。

    他本是自言自語,但陸森耳朵尖得很,聽到後大皺眉頭,這已經是每場必爭的淘汰賽階段,班裡能上場比賽的人手不多,一個主力他也傷不起。

    楊林的反擊接踵而至,宋旭光剛剛找到防守位置,楊林便已帶球來到他面前,宋旭光深知楊林一手遠投功夫了得,不敢放他太遠,然而楊林的突破技術同樣了得,一個跨下運球變向,晃開了宋旭光的重心,緊接著一個背後運球再次變向,像猿猴一樣迅捷,宋旭光沒能跟上,只能從側面貼上去,追向楊林上籃的方向,哪知楊林根本就沒想上籃,而是選擇了急停跳投,宋旭光回身封蓋已經慢了一線,球輕巧地飛進了籃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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