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你簡直就是一個杯具 文 / 斷魂笛
「你竟然會有那種卡片？」楊林哭笑不得地問伊蘭紅月。
「有啊，我這兒還有十幾張。你要嗎？」
「我……」
「要也不給你，像你這種猥瑣男偷窺狂也能算好人的話，這世界上就沒幾個壞人了。」打發走了宋旭光，伊蘭紅月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楊林，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嗎？」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楊林身後響起。楊林回過頭，發現葉幽寧泫然欲泣地站在那裡。
「不是啊……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楊林關切地問。
你還真夠遲鈍的。陸森暗暗評價道。
「咦？小林子，這是你們班的女生嗎？」伊蘭紅月像發現了宋朝官窯的青瓷器一樣，眼睛貪婪地在葉幽寧臉上、身上來回掃瞄著，手也不老實地伸了過去，托起葉幽寧的小臉，問道：「好漂亮啊，清麗脫俗又不失可愛，集天地之靈氣，孕萬物之造化，小美女，你叫什麼名字？」
葉幽寧雖然因為楊林的原因，對伊蘭紅月有些敵視，但被這樣稱讚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兩人交換了姓名，伊蘭紅月便自來熟地摟著葉幽寧的肩膀，親暱的寧妹妹、寧妹妹的叫開了。
「喂，紅毛女，你鬧夠了吧，在我們班裡鬧好歹也在意一下我這個班長的意見好嗎？」徐曉菲抱怨道。
伊蘭紅月似乎跟徐曉菲很熟稔，笑嘻嘻地說：「曉菲姐姐，我只是來你們班裡獵艷……哦，不對，我是來找小林子玩的。等上課了我就回去。」
徐曉菲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手狠狠地在楊林肚子上捶了一拳，鄙夷地說道：「花心大蘿蔔。」
楊林有苦難言，如果人生可以load的話，楊林當初打死也不會答應伊蘭紅月那荒謬的要求。可惜木已成舟，現在這個百合女已經成了自己名義上的女友，而且還被班長免費贈送了一個花心大蘿蔔的榮譽稱號。
「林子，剛才問你的事你還沒回答呢，週末去聽交響樂麼？」
「不去。週末我要去小森家幫他補習。」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要拒絕，楊林暗下決心。
「哦？我也去。」伊蘭紅月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聽交響樂的打算，不禁讓人懷疑她本來就沒打算去聽什麼交響樂。
楊林剛想拒絕，一旁的葉幽寧開口了：「我，我也要去！楊林同學的化學成績那麼好，我也想學習一下。」
「楊林同學的所有成績都是那麼好。」陸森糾正道，心中暗自羨慕楊林的桃花運。
伊蘭紅月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詭異微笑，宣佈道：「那就這麼定了，週末去陸森家開party！」
「是補習，補習！」楊林徒勞地強調著。
*
週六的早晨總是能讓人對床的依賴感增強數倍，床邊的鬧鐘嘀嘀地響了起來，陸森眼也沒睜，伸手在鬧鐘上拍了一下，然後抓起鬧鐘就扔向了牆角的垃圾桶——這只可憐的鬧鐘經歷了無數次的這種虐待仍能叫出聲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垃圾桶裡有一大堆廢紙團做緩衝，二是陸森扔的很準。
陽光像個職業竊賊一樣不聲不響的潛入陸森家中，但明亮刺眼的陽光絲毫不能影響某人呼呼大睡。這個房間的佈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櫥，僅此而已。不過收拾得還算乾淨整齊。
震天響的擂門聲終於讓陸森輕輕抬了下頭，含糊地自言自語道：「對了，今天楊林要來啊。」說完之後腦袋又落到了枕頭上，繼續尋找周公。
擂門聲越來越響，終於讓陸森無法繼續安睡了。
「吵什麼，這麼早，週六就應該好好睡個懶覺啊。」陸森邊開門邊不滿地嘟囔著。
門剛一打開，就像打開了鬥獸場的鐵柵欄一樣，嘩啦衝進來四個人。為首的是楊林，今天穿了一身長袖的黑色運動服，頭髮剃得很短，一根根精神抖擻地直豎著，燃燒著火一般的鬥志。跟在後面的是伊蘭紅月，仍然是披散著火紅色長髮，身上穿著紅色的t恤衫，外披白色風衣，腳穿白色馬靴，穿著便服的她，顯得更加嫵媚動人。被伊蘭紅月牽著手拖進來的是葉幽寧，朱唇皓齒，不施粉黛的臉蛋清秀得彷彿九寨溝的山水，兩條馬尾辮像一對兔子耳朵一樣搭在雙肩上，身上是一件粉色的帶兜帽的休閒服，看上去活脫脫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學生。跟在葉幽寧身後衝進來的，是一個身高與伊蘭紅月相當的女孩子，跟楊林一樣的橢圓臉小眼睛，只是臉部線條要柔和得多，細看時會發現這個女孩眼角眉梢稚氣未脫，比其他兩位女生的年齡要小不少。
「這麼多人？！小鈴怎麼也來了？」陸森皺著眉頭說。
小鈴就是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楊林的妹妹楊鈴，現在是一名初中生。之前來過陸森家幾次，像是跟哥哥繼承了同樣的不安定基因，每次都把陸森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陸森對她的到訪感到十分頭疼。
楊林歉意的笑著說：「我說要來你這裡，她非要跟來的。」
「陸森哥！你怎麼能這樣！只穿一條內褲來迎接女性客人嗎？」楊鈴用疑似能震碎玻璃的聲音尖叫道。
葉幽寧早已羞得轉身背對著他，伊蘭紅月則是一邊假裝打量天花板上的吊燈一邊偷笑。
陸森這才記起自己還沒穿衣服，急忙竄回臥室裡草草穿了一套運動服出來。
「你家裡好髒啊，你看，這電視機上，好厚的灰塵！」伊蘭紅月說道。
「沒辦法，每星期只有週末才回家，我家裡平時又沒人住，所以我只打掃我自己的臥室。這就是所謂的先掃一屋，再掃天下吧。」陸森嘴裡叼著牙刷，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
「咦？叔叔阿姨呢？平時都不在家嗎？」葉幽寧問道。
「這種事情……」楊林想岔開話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時間，連吵吵鬧鬧的楊鈴都沉默了下來，葉幽寧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不知所措地搓著小手，有些訕訕然。
伊蘭紅月卻似絲毫沒有注意到這糟糕的氣氛一般，盯著剛從衛生間走出來的陸森，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調侃道：「你一定有古怪！難不成你是穿越人士？」
眾人聞言盡皆展顏一笑，陸森不由暗讚此女了得，輕描淡寫地便化解了眾人的尷尬，如此心計手段，很有成為交際花的潛質。
「你穿越小說看多了吧？不過我的身世的確很與眾不同，你們想聽嗎？」陸森打開桌上的cd播放器，茶杯大小的兩個音箱裡響起的旋律竟然是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這麼說可能很多人不明白，其實那個交響曲有另一個幾乎無人不知的名字——《命運》。
「小森，不用勉強……」楊林開口勸慰道。
「這事情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陸森的聲音在音樂的襯托下顯得有些低沉，命運不是用來逃避的，而是用來面對的，他一直堅信這一點。既然真心拿這些同學當朋友，有些事情就沒必要瞞著他們，真誠是友誼長存的基礎。陸森停頓了片刻，整理好思緒，便又緩緩開口道：「那是我五歲時的事情。事情的起因，就是我爸發現，我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父子長的不像的也並不少見，但是我爸當時恰好因為一件瑣事跟我媽吵架，你們也知道，在吵架吵到白熱化的時候，一個非常微小的矛盾，也會被無限放大。我爸指責我媽有婚外戀，還說我可能就是婚外戀的產物。我媽自然是竭力否認，最後他們兩個真的把我帶去做了親子鑒定……」
「怎麼能做這種事，不管鑒定的結果是怎樣的，對家庭的關係都是嚴重的傷害啊。」葉幽寧遺憾地說。
「鑒定的結果，我果然跟我爸沒有血緣關係。」陸森平靜地說。
「啊！」葉幽寧和伊蘭紅月同時驚呼道。
「可是事情也並不是完全如我爸所想的那樣。因為，我跟我媽也沒有血緣關係。」
「啊？？？」像是看到了會飛鯨魚的照片一樣的驚呼聲。
「後來經過調查，發現是我出生時的醫院工作失誤，把我跟另一個嬰兒不小心掉了包。我爸媽當時就想聯繫到那家人，把兩個孩子交換回來。但是，卻沒有實現，那家人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死於火災，一家三口無一生還。也就是說，我真正的親生父母，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簡直……就是一個杯具，」葉幽寧脫口而出，繼而察覺到自己失言，像受驚的孩子一樣摀住了嘴巴。
「沒事，因為我從沒有見過親生父母，所以對他們沒有什麼感情，也並不覺得有多悲傷。但是我爸媽卻因為那次親子鑒定事件，再也無法維持互相之間的信任，終於在一年之後離了婚，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媽，而我爸也很少跟我說話，這些年更是獨自住在學校的宿舍裡，偶爾回來也把我當成陌生人一樣。」陸森平靜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陸森雖然只解釋了寥寥幾句，但這種冷得像乾冰一樣的家庭只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很多人都會承受不住壓力和寂寞而變得性情古怪，甚至精神失常，畢竟每個人都渴望家庭的溫暖，而陸森的家庭，就像是把一個人關進了小黑屋一樣令人難以忍受。楊林兄妹清楚陸森的情況，所以經常在週末和假期來陸森家裡鬧騰。
「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來，開始補習吧。」楊林把陸森推到書桌前。
「你真的是來幫我補習的？怎麼什麼都沒拿？」陸森懷疑道。
「誰說我什麼都沒拿，看這兒。」楊林指指自己的頭，「這個比奔四快多了，幫你補習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難得來這麼多人，我們先打幾圈保皇吧。」陸森笑道。
「不行！你得先完成功課，不然就死了這條心吧！」
「啊，我突然想起來，今天的力量訓練還沒有做。」陸森說著，往外走去。
「不行！今天就是特地來給你補習的，小鈴過來幫幫忙。」楊林斬釘截鐵地拒絕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條塑料繩，把陸森按在椅子上就一圈一圈的繞了起來。
「陸森哥，對不起啦，我也覺得你還是專心補習比較好。」楊鈴一邊幫著哥哥把陸森捆在椅子上，一邊歉意地說。
「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我可是這房間的主人……」陸森的抗議並沒有起到效果，只得老老實實開始學習。
「你家裡也只有這房間還乾淨點。其他房間都髒兮兮的，看著真不爽，我們幫你打掃一下吧。」伊蘭紅月說。
「陸森哥，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們剛才經過市場時買了些菜，現在也不早了，我去做大家的午飯，你就早飯午飯一起吃吧。」楊鈴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別別別！」陸森急忙回應道：「上次你差點沒把廚房給我點了，這次你可千萬別再惹禍了。」
「別擔心，我跟鈴兒妹妹一起，不會發生那種事的。」是葉幽寧的聲音。
真是充滿煩惱與混亂的週末啊，陸森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