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逃離 文 / 孤塵
關閉的車門，隆加豪邁悲壯的身影還映在眼中。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懸浮車呼嘯著開始逃命。
艾微兒自始至終都呆呆的，不聲不響，不哭不鬧。就當東辰擔憂她會不會出什麼差子時，兩行淚水悄然滑落，低聲呢喃在死寂的車箱異常清晰：「卡拉……死、了。」
前行的懸浮車猛的一顫。
「怎麼可能！你確定？」
這才多長時間，那麼大頭座龍就死了？
迎著東辰不可置信的目光，艾微兒淒涼的笑著，雙手死死抓住衣襟：「卡拉死了，隆加叔叔也不要我了，這下你滿意了？你這該下地獄的惡棍！隆加叔叔為什麼要把我交給你？為什麼不要我們一起去死。」
「殿下，您是獸族的未來。」打頭的猩猩男從不戒和尚身旁直起身，眼中帶著深深的悲哀：「有時候活著比死去還要痛苦。殿下，您的生命並不屬於您自己，它屬於整個獸族。您，是獸人的希望。」
「你叫什麼名字？」東辰側過頭。
「貝吉塔，貝吉塔·賽伯，尊敬的人類強者，您可以稱呼我為貝吉塔或吉塔。」
轉過身，仔細打量著眼中八塊腹肌墳起，胸口鐵硬，膀大腰圓的猩猩男，東辰面色一肅：「你給我記住，艾微兒現在是我的，不是你們獸族的，甚至連你們都是我的。」
「您這麼說也沒錯。」
和剛強勇武外表極不相符的細膩表現，頓時令東辰心生警惕。
貝吉塔微笑著走回剛才的位置，沉默的坐了下去。東辰的目光一直跟著他，若有所思。
艾微兒還在哭，這個性格潑辣的小妖精好像成了淚娃娃，一直哭個不停，不管安妮和克裡斯蒂娜怎麼勸都沒用。
東辰讓她哭煩了，可是又不敢動手。東辰明白的很，如果自己現在還敢動艾微兒一根頭髮，那五個傢伙絕對會和自己玩命。
哭聲響了一路。直到太陽下山，艾微兒才算消停，一雙杏眼紅成了兔子。
晚風冰寒，今天的夜晚沒有月。只有風，大風。
數不盡的沙子跟下雨似的從天空飄落，沙沙的砸在車頂。身體一顫，有種隨時都可能被活埋的危機感。
「那個傢伙死定了。」眼前再次閃過隆加離去的身影，想起他面部那道恐怖疤痕，東辰心裡鬆口氣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這就是末世，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死去。但隆加死的，不值。」
「不！」拖到膝蓋的大巴掌按在身旁，貝吉塔在東辰身邊坐下，一雙凹陷的大眼睛帶著嚮往與崇敬：「劍聖大人用犧牲為我們爭取時間，為獸人未來勇敢的獻出生命，他是一個偉大的戰士，無愧劍聖之名。」
「你們叫他劍聖？」
看到東辰身旁的阿爾法合金刀，貝吉塔咧開厚厚的嘴唇：「隆加大人三歲提劍瘋跑，六歲習劍，十歲悟劍，到十六歲時，我們獸人一族中，單憑劍技已經無人能與之相比。如果不是我們獸人還沒找到使用能量的方式，隆加大人絕對有機會變得更強。」
崇拜，蕭瑟，悲哀的目光，包含太多情緒。東辰沒想到，那個恐怖的傢伙，竟然有這樣驚才絕艷的天份。
回想那天如風的一刀，手掌滑過還有些震痛的胸膛，東辰搖頭呼出口氣，側過頭看向貝吉塔，忽然想起件事：「隆加身上最後那層血光……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沒什麼不方便。」貝吉塔哀歎著看向腳尖：「我們獸人雖然到現在為止，也沒能找到適合自己使用的能量，但卻意外找到一種搏命的禁忌之術。隆加大人最後使用的，就是這種可以使自身實力成倍提高的禁忌之術……狂化。」
「代價是什麼？」越強的能力，代價越高，能瞬間將自身實力成倍提高，代價肯定不輕。可是即便已經有所準備，東辰也萬萬沒有想到，貝吉塔會給出這樣兩個字。
「生命！」
「狂化的代價是生命！通過燃燒生命，成倍提高自身實力。族裡先賢曾經研究過如何把狂化效果降低，但一直都沒什麼進展。」
「是這樣……」輕輕點頭，東辰沉默片刻：「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相信隆加的一個命令，就會讓你們真的聽令於我，說出你們的條件。」
「您很聰明。」
眼睛微合，嘴角上揚，東辰端詳著刀鋒：「這叫現實。我不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太累。所以，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如果你讓我發覺你在騙我，我就把你們扔出去。」
豎起的手指一指車外，東辰的眼神冰冷而又堅定：「說到，做到！」
「您不會的。」貝吉塔笑瞇瞇的，東辰斜眼瞅著他那副臭屁的模樣，手指動了動：「你確定你不是狐族？」
「我是正宗的金鋼，大人。」
長胳膊短腿，胸肌發達，金鋼就金鋼，其實東辰心裡更願意叫他猩猩。
一絲星光滑落，夜靜悄悄的，遠方沒了聲息。
東辰站起身，目光眺向荒漠深處……
紫紅髮黑的沙塵粘在一起。為保艾微兒安全離開，燃燒生命，使用禁忌之術的獸人劍聖隆加，最後只留下一把殘破戰刀，孤零零斜插沙地，無聲哭泣。
一絲月華亮起，殘刀前面多了一個人。
風沙吹過戰刀的嗚咽更大了。
滿是劃痕的刀面，映照出一個飄逸的身影。
他修長的左手攤開，拖著本在風中沙沙翻動的古制聖經。右手握緊的紫水晶十字放著光，那光，比月華還要燦爛。順著光芒向上望去，隱藏在兜帽中的面部模糊不清。
低首垂目，他在祈禱？還是在懺悔？
誰也不知道，只知道日光從地平線升起時，他轉身離開了。他沒有飛，而是步行。長長的腳印，從那把殘刀的陰影開始，一直伸向遠方。沙塵一卷，沒了蹤跡。
他是誰？他又為什麼要殺那群獸人？他會不會追上來？
坐在車裡靜思一夜，東辰也沒想明白，實際也不可能想明白。側眼掃掃空蕩蕩的儲藏室，想著昨天晚上那頓別開生面的晚餐，東辰伸著懶腰，站直身體，一把將合金刀拎起抗在肩頭：「大嘴金鋼們，不想挨餓，就都給我
起來打獵。」
五個猩猩男胃口極大，一個人的飯量，就差不多頂得上東辰他們原先四個。連那個不聲不響的小妖精，在放開嘴巴以後，吃的都比東辰他們任何一個人多的多。
為此，東辰直想扒開那張可愛的小嘴好好看看，她把那麼一大推東西都裝到了哪裡。
可能是感覺到東辰的目光，艾微兒憤憤的別過腦袋。
看著她氣鼓鼓的小模樣，東辰哈哈大笑著轉過身，目光投向天空多變的幾絲雲霞。
「不管世界如何變幻，我們都要吃飯。金鋼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