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這一世只能是屠刀 文 / 老矣
戈登在《偉大的博弈》中寫道:「兩家公司破產的消息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華爾街,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到一起。將軍在他的辦公室裡呆了幾個小時之後,拄著他的枴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嘴裡咬著的雪茄早已熄滅,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當他經過人群的時候,每個人都摘下了帽子,向這位在南北戰爭中曾神勇地拯救過聯邦政府,但現在卻連自己也救不了的將軍致敬。」
美國前總統格蘭特回國之後,退居紐約,不過卻遭遇了我們這個時代一樣的煩惱,華爾街那幫孫子把美國金融業弄得一塌糊塗。格蘭特正在其中,最慘的時候手中只有200美元,並開始無奈地接受社會捐款,後來不得已捐贈了自己獎章和軍刀。為了維持生計,他一改之前習慣,與馬克*吐溫出版公司達成了一個協議,預付他2.5萬美金出版他的回憶錄。
後來他得知自己得了無法治癒的喉癌,為了怕家人一貧如洗,他開始加班加點,最後終於在去世前三天寫成了這部被華爾街的悲慘經歷逼迫,為了養家餬口而寫出來的回憶錄。因為格蘭特誠實,簡潔,和坦率的品格,深受讀者的喜愛,因此本書成為了19世紀最著名軍事歷史作品。許多人說,在同類作品中,只有凱撒的《高盧戰記》可以與之媲美。此書在美國出版後,銷售了30萬本,格蘭特完成了自己的遺願,給家中留下了五十多萬美元的稿費。
王一從來不否認格蘭特先生的偉大,只是他在不適當的時候出現在了天津,同時又為著不太純粹的目的來做中日之間的調解,其結果可想而知。對於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兩個國家,對於牽涉到琉球幾十萬人口的重大問題,他這樣貿然地參與進來,確實很難讓人生出敬意。
格蘭特的回信到了天津之後,李鴻章對結果感到失望,不過看到格蘭特說的戰爭威脅,也看到了信中所說日本的變革。他忽然想起王一的那本《大國崛起彙編》。
「難道真像王一所言麼?這日本乃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
此時的李鴻章忽然很想見見王一,私下裡找來了周馥和唐廷樞,便問道:「你們覺得我們徵召王一入朝為官,如何?」
周唐二人皆是一驚!接著想了一想,唐廷樞先搖了搖頭,然後周馥又搖了搖頭。
「你們的意思是……?」
「中堂大人。」唐廷樞先道:「據下官觀察,這王一怕是那種不想為官之人,我看此人醉心西學,孤意經商,應該是不會來。」
李鴻章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才道:「務山的意思呢?」
「大人,屬下也覺得此時也不宜召王一入朝!」
「何解?」
「大人怎麼忘,王一此人之前曾在《申報》上發表《告全國同胞書》,雖然其一心為國,憂國憂民,但終究是身為白丁,而干預朝堂大事,實有犯上之嫌。況其中言語多有對朝廷不敬不滿之處,指責在日本入侵台灣的問題上,朝廷過於軟弱!指責在朝鮮江華島問題上,朝廷冷眼旁觀,失去宗主國威信。這封《告全國同胞書》恐怕在朝堂上的觀感不太好!」
李鴻章聽完一驚。
周馥此時繼續道:「大人,剛剛還只是其一……」
「那其二是……」
「此人殺氣太重,擅動私刑,雖然那些日人死不足惜,但是如此這般做為。雖然現在朝堂上下對日不滿,認為他們藐視本朝,大家還沒什麼反應。可一旦與日本人談判不順,朝中難免就會有人蹦出來,拿此說事,甚至很可能把琉球問題的難以解決,推到王一身上。只要說日本人之所以不歸還琉球就是因為王一擅動刀鋒所致……」
李鴻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閉上了雙眼,他知道,周馥所言完全可能。如果自己招王一入朝,朝中那些政敵為了扳倒自己,可什麼下三賴的手段都用得出來。到時弄倒了王一,恐怕自己也要跟著擔責任,不能留這樣的把柄!
王一入朝的事情,就這麼沒開始,就結束了。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李鴻章真發了徵召,王一也不會入朝。首先跟著李鴻章干沒前途,王一清楚,自己既不是科舉仕途出身,又不是家有李剛李雙江,所以做官的兩大要素自己都不具備。到時錢也沒了,槍也沒了,怕是離腦袋搬家也不遠了。
還是做保險隊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吧,天是王大,我是王二,伸手五隻令拳手就要命,多愜意的人生啊!
自從對日本人下手之後,吳曉開始加強各地防範,為了怕意外發生,大商提升了警戒安全級別。不過還是發生了意外,大商煤礦撫順公司大門處,忽然發生爆炸,造成一死五傷的慘劇。
後經屠小花帶人調查,發現此事系由日本一個名叫向陽社的組織所為。說實話,王一還真沒聽說過,不過有一件事卻引起了王一的注意,就是這個組織的三名首領,一個叫頭山滿,一個叫平崗浩太郎,還有一個叫箱田六輔。
平崗浩太郎和箱田六輔,王一也沒說過,不過頭山滿麼……他可是後來,所謂日本黑幫的共主,也許他組的另外一個社團,大家應該聽說過,那就是玄洋社,也就是所謂的黑龍會。(玄洋社的創始人是頭山滿,社長是平崗浩太郎,還是這兩人搭伙的。)
「媽的,這才1879年你們就不老實了!看來不給你們點厲害嘗嘗,你們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不是敢來殺我大商的普通工人麼!好,看誰手中刀快!」王一眼角凶光直冒!
「喂,我是王一!」
「隊長!」吳曉拿起了電話。
「立刻傳令下去,對日民展開報復行動,通告奉吉黑三省境所有日民日商,只要日本敢殺我大清一人,我讓他們十名相抵。重傷一人,五人相抵。輕傷者,那怕就是手指頭破裂了點皮,甚至掉了一根頭髮,我也要他們一人抵命!……另外告訴他們,這是只是第一次的代價。如果他們管不好自己家的狗,我就讓他們連人都做不成!」說完王一就把電話掛了!
「是!」
吳曉那就是王一手下第一號土匪頭子,比項龍看著文靜,跟大姑娘似的,可下手那真叫一個黑,早就殺人不眨眼了。
這一次,吳曉帶人直接進了遼陽等地,抓了三十五名日本人,其中男女老幼都有,一概不留,沒收其全部家產。
臨殺人前,吳曉跟這幫人,還有他們的親人說:「這事你們也別怪我們下手狠,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組了一個叫向陽社的非法組織。就在一天前,你們的這個組織成員襲擊了我們的大商煤礦廠,造成了一人死亡,五人受重傷的慘劇。這個責任需要有人承擔,既然之前你們沒有人前來舉報,我就有權利懷疑你們是他們的共犯。根據我們大清的人命價值,基本可以判定……你們要死一賠十,重傷賠五,輕傷殺一。當然這只是這次的賠償,如果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你們可以試驗一下!看看賠償的增加幅度會不會一下變成十倍!」(此次大商的真實傷亡情況是一人死亡,兩人重傷。剩下三人,一個劃傷了胳膊,一個崴了腳,另一個是輕微腦震盪。)
在一片山溝旁,吳曉坐在椅子上,旁邊有被他脅迫來看熱鬧的許多日本僑民和商人。吳曉說一句,一個日語翻譯說一句,在場所有日本人都哭了起來。
吳曉視若不見,依然靦腆,依然微笑道:「現在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出你們的狗在哪裡!用狗命抵人命,機會僅此一次,十秒鐘的時間!十……九……八……七……六……」吳曉觀察著所有日本人的表情,眼中閃出一絲寒芒,忽然加速道:「五四三二一!時間到,開槍!」
話語中間沒再有絲毫的停頓,當那些日本百姓反應過來時,槍聲已然響起多時,下到六歲,上到六十歲的三十五人全部倒在了槍口下。
接著便是在場所有日本人的慘呼與哀嚎!
吳曉盯著在場的那些日本人,冷哼了一聲,道:「都他媽的給臉不要臉!」說完讓保險隊員們把屍體踹下了山溝,愛收屍的,自己下去撿吧。
這事一出來,別說日本國內震驚了,連整個大清都震驚了。
王一卻只是笑笑,自己狠麼?吳曉狠麼?後世911,美國為了給國人報仇,在阿富汗殺了多少人?連仇都算不上有的伊拉克,美國殺了多少人?從二戰結束後,美國消停過麼?
還有一幫外國人像吃了春藥似地成天指責我們中國人吃狗肉,說我們這幫野蠻人怎麼會這麼殘忍呢!
你爺爺的,要見殘忍的你們去阿富汗,去伊拉克!王一當年曾看過一個視頻,在一土村外,一幫美國兵坐在裝甲車上,然後有人去村口埋了地雷或者炸藥,後來又弄來了一隻大黃狗,把吃食往空地上一扔!你大概也會想到這狗是個什麼下場。聽著美國兵在裝甲車中的轟然大笑,王一當時就能想像到他們的先祖曾經在世界各地做過的一切。
一個兇手國家,從來戰爭不斷,借助電視機,互聯網以及各種媒體渠道,甚至鄰居和家屬的講述!王一可以想像生活在這樣一個國家,普通民眾每天接受的外部刺激應該是個什麼樣子。而外部刺激可以改變腦的結構,間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而當整個國家的民眾都接受這樣的改變的時候,王一不願想像。
而作為中國人,我們國家採取不干涉的政策。我們已經幾十年沒有戰爭,雖然我們的民眾也可以從電視上看到戰爭的場面,可我們畢竟不是當事者,無法感同身受。我們既不是兇手,也不是被害者。我們看到死人,或是在一瞬間覺得悲慘,或是在每日紛繁的信息中,不會留下半點的印象。可兇手和受害者不同,兇手會有快感,而死者會有仇恨散播,這都是我們無法感受到的。
我們與美國和歐洲人不同,王一很欣慰,即便被人叫野蠻人。
在這一世,王一既然無法置身事外,整個中華民族無法置身事外,那麼在兇手和被害者之間,似乎只有一個答案。
肉戶璣再次怒氣沖沖地趕到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又是景廉和王文韶見的他,雙方依然爭吵,說著一樣的主題。肉戶璣要求嚴懲大商集團王一,解散保險隊,賠償日方損失!而景廉和王文韶依然要求歸還琉球主權,日本從琉球撤兵,賠償琉球王室損失。
兩個時辰之後,肉戶璣從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出來,坐著馬車開始返回日本駐華使館。
「這幫該死的清國人!」肉戶璣心中咒罵著,同時也在尋思:「也許真該叫幾艘軍艦過來轉轉。」
路途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間,槍聲響成一片,子彈紛飛,不多時,肉戶璣和隨從便當場慘死,附近的民眾四散奔逃。而此時一隊軍兵正從附近經過,見此情形便即刻展開追擊。偏巧英國駐華參贊傅磊斯從此經過,見此情形立刻表示關切。
正當傅磊斯與清國兵交流的時候,他看到有三名黑布罩頭之人正在逃跑,剛喊道:「留活口!」數名清兵就已經開槍,轉瞬間便將逃跑之人打死。傅磊斯此時也在後悔,剛才因為著急說了英語,清兵也聽不懂,結果現在連一個活口也沒有。
因為他認識當街被害之人正是日本駐華公使肉戶璣,所以也知道此事不簡單。
當他跑上前去準備看看死者真面目的時候,清兵卻將他阻攔下來。傅磊斯此時終於記起自己可以說幾句不太流利的漢語。
「我是大英帝國駐華參贊傅磊斯,我要求查看死者的真面目!」
清兵知道英國人不好惹,可這裡也沒人有說了算,正此時有位協領帶人趕了過來,聽到兵丁地匯報後,立刻打了兵丁一個嘴巴,然後滿臉陪笑道:「洋大人,這邊請。」
傅磊斯心情激動,本能地感覺事情不簡單,可當他真的解開三名死者的面罩時,還是愣在了原地。
「俄國人……竟然是……俄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