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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髮劍者 第七章 心頭怒火 文 / 白衣十三

    能夠成為這些王公子弟的領軍人物,蕭無傷自然有他的本事所在。當年他約戰葉初,也不是無理取鬧。

    一樣的天資,一樣的家世。憑什麼對方,就成了貴族子弟中的武道天賦第一人;憑什麼對方,享盡了一切比他更多、更高的讚譽;憑什麼任何時刻,他都需要同對方進行比對……

    從小埋入心中的陰影伴隨著他修為的突破,慢慢成為了一道心魔。讓他在武道人生之中,遇到了第一道坎。

    也正因為如此,他聽說晉陽公主要來戢武侯府拜訪便策馬而來。或許只有完成了心中的夙願,與葉初一較高下,自己才有機會突破!

    可惜夙願未了,他又遭到連番羞辱。

    憤恨交加,這一劍,無論如何,他都要出手。

    七尺青鋒晃得讓人睜不開眼,跟在葉初身旁的小雲本能後退。那種氣勢,好像隨時都能將她脖頸上的小腦袋輕輕的摘下。

    這一劍,彷彿毒蛇吐信直朝葉初的喉口襲去。沒有絲毫的顧及,沒有絲毫的猶豫。

    劍風破空,比之冬風方要凜冽數倍。

    「不躲?」

    任憑劍尖寸寸逼近,狐裘披肩的葉初巍然不動。

    李應鵬等人的腦海之中,浮現的一個想法就是,葉初不屑與之交手。哪怕蕭無傷的修為,已經是胎動境中期;哪怕他的劍再利,再快,都難以傷及他一絲一毫!

    「叮!」

    清脆一聲劍鳴,蕭無傷眼中怒火更甚。

    「大膽!」聶通一聲厲喝,兩根手指穩穩夾住蕭無傷的劍鋒,讓他再難寸進。

    與此同時,定立一旁的衛尚「嗆啷啷」拔劍出匣,不由分說的架在蕭無傷脖子上。

    「難道我在他的眼中,真的就如此一文不值麼?難道自己數年的奮力追趕,終不及他的修為嗎?」被制住的蕭無傷,羞憤難當,心思千回百轉,一時不禁有些喪氣。

    「公主,你說這葉初究竟到了什麼境界。怎麼面對蕭世子的利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呢!」

    「看不透!」

    對於葉初沒有出手,楚心琪略感有些遺憾。說實話,她也非常好奇當年武道資質第一人的葉初,究竟達到了哪一層境界!

    誰又能知道,看上去鎮定自若的葉初,不但毫無還手之力,更被那劍鋒的一絲劍氣侵入心扉,加劇了內傷。此刻正有一股腥鹹在喉頭間鼓蕩,隨時都可能噴出鮮血。

    如果聶通沒有出手,只怕他真會命喪黃泉。

    深深的無力感,彷彿當年面對父母、兄長的死;面對數年來被囚禁的痛;面對葉氏一門步步衰落……

    唯有軍魂猶在!

    鐵甲崩碎,殘劍猶然翻血浪;征袍浴血,魂斷依舊笑殘陽。

    「戢武軍魂,是我最後的堅持,死也不放棄。」葉初的腦海中,一個聲音堅定的吼道。若不是布帶遮住雙眼,眾人就會發現他毫無表情的面孔下,雙眼已經圓睜到極限。

    正是這最後的堅持,讓他不願躲,也不能躲!唯有挺身面對劍鋒,葉家兒男方能在魂斷之後,笑對殘陽。

    「蕭世子,請自重。我家侯爺,不容冒犯!」聶通聲音不卑不亢,言語間卻不自主的改換了稱謂,下意識的不敢再稱「小侯爺」。

    「侯爺為什麼不躲?縱然是他雙目失明,武學根基被廢,也應該能夠感受到喉口的利劍。他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已存死志?如果是後者……侯爺呀,老奴固然敬你滿門英烈,但戢武侯傳承百年的秘籍,可別跟您一道走啊……」

    就在聶通分神之際,暴走的蕭無傷猛的將劍收回:「葉初,你如今也是堂堂戢武侯。面對挑戰,卻要靠老僕出手!今日你若再不出手,只怕天下人都會恥笑你懦弱無為!」

    葉初奮力嚥下喉中鮮血,勉力不動聲色的輕笑道:「哈,剛剛那兩字有些許不雅,一定要讓我再說一次嗎?」

    在場眾人,想起「鬥雞」兩字,再看雙目通紅的蕭無傷,都不由得偷笑。尤其是心思比較寬大的李應鵬,更是憋不住笑出聲來。

    蕭無傷聽見眾人嘲笑,怒火更勝,恨意滔天,體內不穩定的氣息更加狂暴,終於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腥紅落地,他更覺得內息散亂,臉色轉瞬間從紫紅色變作煞白。

    葉初見狀,也不嘲笑譏諷,只是淡然的道:「氣大傷身,故武者必須修身養性。天下劍道,本侯已經講得清楚明白,無傷你回去好生將養參悟吧。聶管家,送客。」

    這句平淡無奇的話,卻比任何譏諷都有殺傷力,蕭無傷內息再滯,又嘔出一口腥紅。

    「葉初,今日之辱,蕭無傷來日必報!」惡狠狠的留下這句話,來時風流瀟灑的少陽君世子蕭無傷,踉踉蹌蹌的走出梅園。其他眾人也不好再做打擾,隨後各自離開。

    唯有那小國公李應鵬臨走前,不忘上前跟葉初打個招呼。

    「按我說你就該出手教訓教訓蕭家那小子,嘿,不就是個胎動境中期的修為麼,充什麼大頭蒜!不過,今天的三劍之論著實精彩,想來明天此時,你這位沉寂已久的天才,又要名動出雲了!」

    見葉初只是微微一笑,李應鵬豎豎大拇指也就小跑著跟他那些狐朋狗友離去。

    「聶總管,你送幾位公子出府!」

    片刻的喧鬧,霎時間重歸平靜。寒風依舊,蕭蕭梅影依舊。

    一直立於原處的葉初過了良久,放開口道:「小雲,他們都已經走了嗎?」

    「走了!」

    「嗯,呃……」心神放鬆的葉初,再也壓不住內傷,同樣一口鮮血噴在梅花樹下。

    「公子——」小雲一聲驚呼。她當然想不到,方纔還威風八面,揮斥方遒的侯爺,竟然傷得這般重。

    「送我回房。」堅強的軍魂,換不來強悍的體魄。外人當然想不到,處在絕對劣勢之下的葉初,絞盡腦汁的一番唇槍舌劍,要耗損多少心神,耗費多大體力。他原本就孱弱的體力早已告罄,有硬受蕭無傷一劍,沒就此倒地不起,已經是堅強意志創造的奇跡了。

    邁動著無力的雙腿,葉初的雙手早就緊握成拳。

    蕭無傷自認為他受了莫大的屈辱,而葉初又何嘗不是。他堂堂葉家傳人,世襲戢武侯。面對挑戰,卻只能賣弄口舌,將對手趨之門外。對於這點,他不能容忍!

    武道,自己一點要重新踏上這條路。

    只要自己擁有了絕對的武力,那些區區的羽林軍豈能困的住自己?那狗皇帝,安敢如此對付葉氏一門?

    皇權正在急速加強,等到那時只怕那狗皇帝隨口一句就能定了自己身死!

    還有短短的兩、三個月就要過年了,屆時年滿十六歲的自己肯定會被安排就職。一旦進入軍伍,只怕是必死的殺局!

    時間緊迫!

    自己一定要趁著調令下達之前,逃出侯府,逃出京都,甚至是逃出出雲國,邁向那海闊天空的世界,攢足實力,再回來報仇!

    只有如此,才能不負此生,不負軍魂!

    這條路注定悠遠而艱辛,沒有戰友,沒有夥伴,甚至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因為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仇恨,屬於他一個人的家族,屬於他一個人的軍魂,更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命運。

    這條路上,他注定獨行。

    「命裡孤寒三千年,遍眼陰霾不見晴;一朝點燃心頭火,當祭熱血洗月明。」

    四句詩陡然出現在葉初的腦海中,彷彿述說的正是自己的命運:命定孤寒,遍眼陰霾,能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胸中不滅的軍魂意志,熊熊如烈火,皎皎如明月。

    而這四句,正是《血月諦命經》的開篇。

    「這本秘籍,也注定與我有緣!」重傷而渾身冰冷的葉初,心頭彷彿真的出現了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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