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凜霜覺醒 第376章 事件根源 文 / 中土
善良者總能發現人世間美好的一面，而詭秘者總能遇到狡詐事件。
季良最初覺得這樣的說法未免太唯心主觀了一點，畢竟客觀事實就在那裡，是不會以人的意願而轉移的，你非得加上個人感**彩，見你喜見的，忽視你不願見的，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重新翻出這話，卻又多了幾分別樣味道。這或許是因為他學會了反問。為什麼你總是遇到狡詐詭異的事情，而別人可以處處發現真善美？這樣一問，主要涉及的已經不再是事物的客觀存在真相的問題，而是人活著的心態問題。這個世界，每天發生很多事，有好事，也有壞事，可你非要逐臭尋惡，彷彿不這樣就不真實，不這樣就不深刻，那麼，總是能挑出這樣那樣的毛病，找出這樣那樣的問題，然後其實你不會因此快樂，卻能夠蛋疼的用『自己至少活的很清醒』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
這次，季良在發光者事件之後，便產生了這些想法，他又一次的開始審視自己，雖然並不打算放棄『算計』，不過他覺得至少應該適當的時候找點簡單的樂子，來調劑下生活。
龔虹和季良的想法不太一樣，在季良名下，她覺得自己有些笨、有些膚淺，而季良則一切盡在掌控、事無遺算，真的是很厲害，很有安全感。
「這個傢伙是……死掉了？」龔虹一邊褪掉流冰障壁的保護。一邊指著迅速消沒的紅色光霧問。
「是的，我有些低估了這傢伙，似乎是修煉了某種特殊的法門，竟然擁有自我崩毀靈魂的能力，就算換做是我，也沒法做的更出色，可他的靈魂並不算強大，而這就是最出彩的地方。」
「說明他修煉的法門真的是很特殊、很高明？」龔虹將玲瓏冰心遞給了季良，這東西，沒有季良的戰能和法術從旁輔助。實用效果會大打折扣。
「是的，很高明，就像這把凝能劍。」季良說著將發光者的凝能劍遞給龔虹，讓她細細觀瞧。並解釋道：「要知道現在自然界游離的新興能量，濃度還是較低的，而這凝能劍卻是不需要能量節供能，只靠自身的吸收轉化，就迅速成形。雖然這能量是人造的、檔次也不高，但就實用性而言，已經是無可挑剔。更何況浩劫才發生了半年多，製造材料方面也大受限制，而這越發說明技術方面的登峰造極。」
季良說著又指了指那天使甲冑，「非常強大的武具。帶來的提升。就彷彿是動漫中高科技文明下的機動裝甲，而且是魔幻版的武鬥高達一類，這武具如果是我用，正面作戰收拾三五個d級戰職者那是妥妥的。」
「這就奇怪了！你之前跟我說，這軀體中藏匿著一個古老的靈魂。可為什麼戰鬥力又這麼菜？」
「我當初也以為這傢伙是故意示弱，想突施辣手，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異形】你看過？那古老的靈魂有些像是異形的幼體，在成長起來之前。它只是寄宿的房客，只不過高明於異形的是，它已經事先買通了宿體，這個人造帥哥估計都樂蒙了，完美的外形、強大的力量、生殺予奪、想幹嘛幹嘛，這樣的高新，相信沒多少人會拒絕成為打工者。」
就說話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凝能器已經完活兒了。雪地上躺著幾根冰寒能量結晶，而這個區域的異象，已經完全消除。
真正的發光者死了，並且在他試圖逃走時，就毀掉了打工者的靈魂，不過季良還是將那軀體和天使甲冑一同收入虛空腕輪，當然還有那些金屬翎毛。靈魂寄宿倒也是豐儉由人的，不過看發光者掌握的技術那麼牛掰，相信不會草草的隨便選個身體就寄宿，研究下那屍體，或許能發現不少秘密，至起碼也對技藝的提高有所幫助，沒能成功留住發光者的靈魂並加以拷問是件憾事，但季良這次還是有賺的。
重要的東西收拾妥帖並不費力，倒是那十幾頭新被季良殺死的狼人屍體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季良顯然不可能將寶貴的空間用於裝載這些術法實驗用品。而這時，白牙狼人派的代表已經到了。
險一險就被滅族，白牙狼人對季良和龔虹的救援充滿了感激，同時也為先前做出與人類結盟的決定而慶幸不已，它們以為正是這決定，讓季良和龔虹知道了它們這一族是同人類親善的，所以才會援救，而不是作壁上觀。
「這顯然是個誤會。」季良不屑於靠這種善意的誤會來促使目的的更易達成，他直接說明找上門的真相，並直言不諱的表示：「假如我的妻子不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那麼我帶來的毀滅，會更徹底和效率。」
季良的直白讓白牙狼人的代表很尷尬，他婉轉的表示，季良所問之事，他們的族長定然是清楚的，只是在不久前的戰鬥中受了傷，否則的話已經是親自來迎接了。
季良知道這狼人說的是屁話，以他救了白牙狼人全族人性命的恩德，就算族長不能親至，也必然會派有身份地位的長老級人物來交涉，以顯示尊重。而這樣的人物又怎可能不知道這至關重要的秘辛？不過是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決斷。
季良和龔虹來時就有了懲戒的打算，甚至包括將白牙一族滅人，此時，卻也不會因為他們跟另一幫狼人打了一場而傷亡慘重，就同情心氾濫、改變初衷。人都親自來了，這事說出花兒來也不可能推托掉，必然會有個明確的答覆，所以季良到也不急，沒沒所謂屈尊不屈尊。直接讓那代表引路，然後進入了白牙狼人的寨子。
白牙狼人建在山谷裡的寨子，稱呼為獸穴似乎更合適一些。一路上，讓季良感到熟悉的景物並不多，卻也不是沒有，比如寨牆，使用石塊和頂端削尖的粗木築成，挖了壕溝，也在壕溝寨牆的那面斜坡上埋了眾多七乍八乍的木矛。再一個就是木棚子，形狀像是公交車乘坐點的棚子。從側面看，呈『t』形，棚下堆放著器物和工具，這不是用來住人的，而是典型的工具存放點兒，看那情形，白牙狼人們平日裡工作，就是在這露天的山谷中。只不過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山谷中顯得凌亂狼藉而那些戰能造成的破壞、和白雪映襯下的血跡，則為這裡增添了幾分肅殺。
白牙狼人真正生活居住的區域，在山體中。原本只是並不如何特別的石洞，星塵的作用、再加上白牙狼人直到目前還在進行的大力開發，使之發展成數十個廳室和經由大量隧道相連的獸穴體系。季良和龔虹進入的時候，正趕上狼人們清理洞穴，那代表告訴兩人，之前就是靠封堵洞穴、拖得大量的時間，遲緩了自稱為血牙狼人的進攻速度。
路上路下的狼人。見到季良和龔虹，都自發的駐足肅立，向兩人躬身施禮，有的還會極為懇切的說幾句感謝的話。它們都知道是這兩人拯救了他們，其中有好些甚至親眼見證了龔虹與血牙狼人的戰鬥，好些中了吸命之種的血牙狼人。到現在還沒有死透，所以對兩人既敬且畏，態度也就十分恭順，而且明顯是自發的。
季良還算是坦然，這種情況他見多了。哪怕心中並不完全那麼想，卻也總能用『人心向背，有奶是娘』之類的理由給自己的冷漠做註腳，如此一來。他該動刀子時自是不會手軟，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傳說中的殺伐果斷了。倒是龔虹，被搞的挺不好意思，說起來，她這回跟季良是帶著怨氣上門的，一想到很可能就是這些狼人為了謀得那些技藝，迫害甚至殺死了她的親人，她的心裡就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可真正到了地頭，又趕上血牙狼人在發光者的帶領下恃強凌弱，此刻再被白牙狼人這麼一恭維，她這心境不免產生了變化，又覺得這裡的大多數狼人其實是無辜的，至少也是罪不至死，季良這滿門抄斬的做法，是不是過了？
季良看了有些神色中透著幾許不安的龔虹一眼，密語道：「我素來主張快意恩仇，這白牙狼人如果確實有取死之道，我們今日便是來瞭解這個因果。假如有在外流竄的白牙狼人，翌日宏圖大展，找上咱們問今日之罪，也是一場因果，接著便是了。說到底，我們挾武力而定善惡，本身就談不上什麼公正，只是問能否交代的過自己的情感，既然如此，無辜不無辜，有意義麼？」
「只是仍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這個能理解。關鍵還在於是否想的開，人類發掘整理出那麼多道理，就是為人服務的……」季良羅皂，其實就是擔心龔虹的心態受影響，並不是每個人都鐵石心腸，適合在沙場中滾戰。
季良寬慰龔虹的同時，也有留意觀察沿途的洞窟、石室，總的來說，這些狼人雖然已經是另外一個種族，但人性依舊占主導地位，思維方式、乃至習慣，都跟過去差別不大，所以它們的起居空間可以說乏善可陳。而這種跟人類相仿的佈局設計，無疑讓龔虹產生了一些親切感，這也是她會產生惻隱之心的原因。作為熟悉另一個時空歷史的季良卻是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被改變，就永遠的變了。另一個時空的狼人，也就是三代之後，便迅速而全面的黑暗化，暗鬼其實也是一樣，辛格氏都算是特例，他們的瘋狂至少表現出了徘徊在人性和獸性之間的掙扎，可大多數暗鬼，已經沒有這種掙扎，它們的態度『端正』，屁股決定腦袋，單從字面理解，似乎是個錯謬，但實際上細細思索，便不難察覺外在對內在的影響，否則，也就不會有什麼適者生存了，適的是什麼？當然是包羅萬象的大環境。
然而，或許是因為今天這裡已經有了太多的血腥。又或者上天有意讓季良將拯救者的形象一演到底，所以關於白牙狼人為什麼會擁有季良當初留給龔虹親戚的技藝這個問題，最後的答案雖然並不是很讓季良和龔虹滿意，卻也無法再跟打殺聯繫到一塊兒、而只能是唏噓一番命運的無常。
原來，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並非是狼人，而是人類。龔潔一家因為受龔虹牽連，一直被有關部門暗中派人盯梢。即使是浩劫發生，這種盯梢都沒有停止，反而因為季良的準確預言，而愈發成了關注的對象。說白了無非就是想通過龔潔這條線獲得拯救。
可惜的是，龔潔一家這條餌遲遲釣不來季良這條大魚，盯梢的人自然是漸漸失去了耐心，再加上龔潔一家也要活，於是這技藝就開始展露，釣魚的以為季良已經跟龔潔一家有聯繫，終是忍不住暴露了目的，龔潔一家自是矢口否認。對方文的不行，就來武的，就在一系列鬧劇發生的同時，狼人這個群體出現了。後來經過一系列跌宕起伏、堪比影視劇的故事情，龔潔的丈夫死了，龔虹的父母也死了。兒子為了活命被緊急變成了狼人，救命恩人林尚義，也就是龔潔現在的丈夫是頭狼人，為了家，為了兒子。龔潔最後做出了自我犧牲，主動要求被轉變成狼人。這林尚義是白牙狼人的核心人物之一，族長林尚勇的弟弟……
龔虹遺憾的是，她的父母死了，她的妹妹也算是遭遇了家破人亡，而且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番坎坷經歷，都跟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季良不滿意的地方在於，這事沒法再追究了。若是換成其他情況，這白牙狼人剿滅也就剿滅了，在不需要什麼理由說辭，可現在卻不行了，他總不能說：「因為三代之後你們就會完全端正黑暗子民的態度，所以我要把你們扼殺在萌芽狀態。」
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負責。而且是還沒有做出的事負責，這樣的理由真的是很扯，這種情況讓季良想起了山口山中的阿爾薩斯在斯坦索姆瘟疫感染事件時所面對的抉擇，聖騎士烏瑟爾輕飄飄的來了句：「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然後就把黑鍋都甩給了阿爾薩斯，幾個月都沒想到解決辦法的事，幾個小時就能想到？這純屬是自欺欺人。然後呢？每多一個亡靈，就有可能多一個人類戰士在保衛家園時死去，他們也有家人、親人，他們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而且是忠誠於人類和國家、忠誠於自己的統帥的……
「算了，這個問題暫時不去想，目前盡可能的加以約束，以後又恙，暗中處理掉。」
其實，季良不是沒有想過等到他接受幽暗鼎後，再兼職個黑暗領主神馬的，可現在的他不同於另一個時空時的無知無畏，現在他很清楚黑暗的侵蝕性是多麼的可怕，虛寒鼎給他帶來的性格上的影響就已經夠大，幽深鼎只會更大！想想緹記錄的那些歷史，居然有好些個平行時空的他，最終選擇了毀滅所有生命以重新開始一切。以他現在的眼光看，這種性情和認知上的扭曲可真是太明顯了，所以讓持有者無一善終的幽深鼎，他借其力絕對要慎之又慎，斷然不會因為成全一群狼人就委屈自己。怎麼也得聖光鼎也到手，能夠互相制約了，再放手使用，而那時，天曉得已經是多久之後。
白牙狼人巢穴之行，以一種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了。龔虹倒是挺樂觀，覺得她和季良的到來，以及林尚勇的受傷嚴重，促成了林尚義暫代族長這一局面，以龔潔和她的關係，以季良的手段和實力，必然能讓這支已經親近人類的狼人部族變成人類的可靠盟友。
季良沒有去跟龔虹說，這不過是白牙狼人面對窘困情勢、為了贏得生存空間而做出的一種理性抉擇，別說龔潔和她的兒子也已經是狼人，就算他們能將林尚義也鼓搗的徹底成為狼人奸也無濟於事，違背種族的利益，最終就是被這個群體拋棄，沒有誰能例外。
季良現在已經開始意識到家天下的不健康了，工作上的事，以後還是盡量別帶回家裡，涉及自己的親人，換成誰也難免不淡定，他如果不想搞到以後需要他在妻子和事業理念之間做兩難的抉擇，那麼從現在開始就應該防微杜漸了。從這個方面講，這龔潔事件，倒也不失為警醒之例，算是有益的一面。
手持電漿炮、火焰附魔拳套，高品質的臂甲、脛甲，這些基本都留給了白牙狼人，季良只各取一套作為研究之用。季良原本是不想將這些物件給白牙狼人們的，不過有龔虹的面子，再加上現在的白牙狼人的確是從上到下『俯首甘為孺子牛』，在二選一的情況下，季良當然是選擇魚，而不是漁，白牙狼人從龔潔那裡掌握的技藝，已經跟葫蘆谷基地、荷蓮峪基地、王座之都基地的人們所掌握的技藝全面持平，甚至在其中兩項想略有優勢，他可不想再給它們增添技術優勢了。不為別的，也得考慮自己靈魂傾斜的問題。而從血牙狼人那裡繳獲的器物，雖然更高檔，可正因為如此，反倒不易被破解和掌握。就像他在北宮城為了交換礦石而給魏家兄弟的能化皮，好東西，但只能用，無力造。
就算不用季良提醒，白牙狼人們也知道，他們得搬家了。不可能命好到每次都有季良這樣的大高手來拯救。季良便趁機建議他們找靳芳菲搭把手，往大了講，這是尋求盟友幫忙，往小了說，這有利於促進已經結成一個親眷團體的彼此之間的親密關係。雙方都有意於利用好這段蜜月期，所以一拍即合。
當晚趕回房車的路上，季良很隨意的問起龔虹：「你們姐妹聊的那麼熱火，有沒有問她，血牙狼人為什麼會殺上門？」
「有問，因為你。」
「我？」季良微微一怔，隨即醒悟，血牙狼人的後台是發光者，發光者看重的，不是白牙狼人掌握的技藝，而是傳授它們記憶的人，顯然，對方也是幫識貨的人。他們清楚，白牙狼人們用的雖然都是很基礎的技藝，但這技藝按照正常情況，應該要通過數年，乃至十數年的積累和嘗試，才變得那麼圓融實用，提前問世，這背後必然有蹊蹺。
「我說那個林尚義怎麼扭扭捏捏，原來是怕直說惹我不高興。不是冤家不聚頭，我也想看看，這些玩弄著血色聖光的傢伙，究竟是群什麼鳥！」季良撇撇嘴，那個發光者最後時刻還能玩自爆，讓他功虧一簣，說實話，他有點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