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五章 雪域光芒 文 / 狂沙
謝長劍手中斬馬刀威猛的刀勢忽然一變，厚重的斬馬刀剎那間變得輕如鴻毛，刀勢輕靈詭異，深深的劈進了連雲寨寨主連破天的胸膛，鮮血染紅了斬馬刀，周圍的連雲寨的幫眾看到連破天幾乎被劈成兩段的身子，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年紀輕輕的謝長劍長相威猛，臉上長滿濃密的鬍子，耳上和大多數苗人一樣掛著兩個大大的銅環，他提著不住下滴血的斬馬刀，含笑望著連破天倒下的身軀，輕輕把手一揮，身後山水幫的幫眾如潮水一般湧入連雲寨的大廳。
謝長劍借助趙烈相授的三招狂風刀法，終於創出了屬於他自己的風斬刀法，沒有狂風刀法詭異多變和凜冽的霸氣，少了很多繁複的變化，但卻更能配合他厚重樸實無華的斬馬刀，簡單實用，威猛無比。
地處苗疆神秘的山水幫終於開始了朝中原武林擴展的第一步，攻佔了擋在山水幫前面的連雲寨，打開了通往江南武林的門戶。
苗疆原本實力很強的黑鷹幫的迅速毀滅使得山水幫成為整個苗疆最大的幫會，謝長劍清楚這是統一苗疆的絕佳機會，於是他挾一舉消滅黑鷹幫的威勢，率領山水幫很快收服兼併了苗疆的其餘幾個較小幫派，山水幫實力大增，雄霸整個苗疆。
謝長劍在牢牢控制疆域寬廣的苗疆之後，充分利用的苗疆苗人強悍的性格，再加上苗疆特有神秘的蠱毒，在控制整個苗疆之後逐步把從來都一直局限於苗疆的山水幫勢力範圍拓展到了西南武林。
面對連雲寨中無數的金銀財寶，山水幫幫眾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富庶美麗的江南讓久居原始森林，毒蟲遍野，荒涼偏遠苗疆的苗人心情激盪。謝長劍站在一旁靜靜的望著眼前狂喜的幫眾，在心裡默默想道：「現在江南武林一片混亂，亂世出英雄，目前正是山水幫發展的絕好機會，中原武林不僅僅是漢人的天下，也應該是苗人的天下。」
這是一條險峻陡峭高聳的峽谷，中間一條大江在兩旁的山勢擠迫下，呼嘯著奔流而下，急流碰擊在堅硬的岩石上，濺起了幾丈高的水浪，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
韓夜冰和趙烈此刻就站在橫跨憤怒江水上的鐵索橋上。高達幾十丈的鐵索橋也未能阻隔江水沸騰咆哮的聲音，他們靜靜的站在鐵索橋的中央，俯瞰下面奔騰渾濁的江水和旁邊絕美的景色。
連接兩座如刀削般的鐵索橋在風中微微的晃動，幾縷白雲纏繞在挺拔的險峰中間，趙烈抬頭望了一眼似乎就在頭頂上如絲般美麗的白雲，沉浸在其中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趙烈望了一樣靜立在旁邊沉思的韓夜冰，光潤俏麗的臉龐如碧水青山般清秀，緊身的紫色勁裝凸現了她美妙的身體，秀氣的短髮配著身後的彎月短弓給人一種清爽之極的感覺。趙烈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用手握住橋上鐵索，猛的抖動起來，鐵索橋像鞦韆一樣在空中不停晃動。
韓夜冰被劇烈的震動從沉思中驚醒，回頭望了一眼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趙烈，沒有生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凌空踩著劇烈晃動的鐵索，像一隻紫色的流雲般沿著鐵索橋朝對面飄去。趙烈一笑，如影子一般尾隨飄在空中。
走過萬水千山，飽覽無數美景之後，韓夜冰和趙烈終於到達了西藏，踏上了這片神秘而極度寒冷的高原，寒風如刀，不停的削割著他們的臉龐，經過艱苦跋涉的他們臉上都掛著滾滾風塵，一身緊身紫衣的韓夜冰在風中漫步，纖細秀美的背影在風中飄搖。他們面前是一片無邊而荒涼的高山草甸，遠方是白雪皚皚的雪山。
處在凜冽寒風中的韓夜冰似乎沒有感覺到寒冷，笑著對趙烈道：「江湖中關於你的傳說很多，好像你是萬惡不赦的惡徒，但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你遠比傳說中的更難於琢磨，我相信我的眼睛，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你不可能做過江湖中廣為流傳的那些讓人痛恨的事情，我也很清楚你為何沒有辯解，而是默默逃亡的原因，江湖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充滿了欺騙陷阱和謊言。」
趙烈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他沒有想到韓夜冰會這麼的瞭解他，他在心裡很感動，江湖雖然險惡，但還是會不時讓他感到人間的溫情。韓夜冰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沒有一絲塵埃，籠罩迷霧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逃亡江湖一年半的趙烈在韓夜冰的陪伴下，在一片極度荒涼偏遠的荒野之中渡過了逃亡江湖以來最為寧靜的一段日子，平靜的旅途讓趙烈幾乎忘記了江湖。
韓夜冰輕輕接著道：「我喜歡你現在所展現出來的灑脫的一面，但我卻無法看到你的另一面，你的心裡似乎隱藏了很多東西，你的身上還是有很多地方是我所看不透的，每個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人世間最難琢磨的就是人的心靈，我無法看清你內心真正的想法，你複雜的經歷讓你的心飄忽不定。」
韓夜冰說完之後，臉上忽然綻放出了開心的笑容對趙烈道：「我要謝謝你陪我到這荒無人煙的雪域高原來，實現我的一個夢想，這裡氣候寒冷，茫茫無邊，荒涼無人，要是沒有你，那我可太孤單了。」
趙烈笑著道：「我以前沒有想到在如此惡劣的高山偏遠地區會有那麼多奇妙的美景，一路和你慢慢走來，有你在身邊，我的心就特別寧靜，山水，湖泊，森林，藍天，白雲，峽谷，溪流，都是我在秀氣的江南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壯麗景致，讓我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不虛此行，絕非那小家碧玉的江南所能比擬的。我真的非常喜歡這種蒼涼無邊的感覺，我們一定要登上那挺拔險峭神聖的雪山，去感受那種從未沒有過的感覺。」風中的他說完之後陷入了沉思，壯闊的雪山和無邊的高原讓他身上的野性得到了延伸，也開闊了他的心胸。
趙烈若有所思，閉目輕輕的道：「夢入江湖路，行盡天涯，不與離人遇。睡裡孤寂無說處，覺來惆悵誤消魂。欲盡此情長刀舒。行雲過盡星河燦，終了無痕跡。卻倚緩絃歌別緒，斷腸移破秦箏柱。一輪明月,照我床前涼似水,執長刀，盡美酒，我自狂歌血自流。」說到最後一句，他睜開眼睛，露出了狂放的眼神。
韓夜冰驚異的望著趙烈狂放的眼神道：「你的文采不錯啊，我可沒有想到你能有如此的文采，詩中悲涼豪放的意境讓人感慨，你真是很奇怪的一個人，我真的無法把你看透，很多時候我都感覺不到你是一個江湖人，你根本不應該進入江湖。」
趙烈笑著道：「我年少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會闖入這動盪的江湖，我還記得年少時我的私塾老師就看好我，認為我一定能金榜題名，但我卻在十六歲的時候卻辜負了老師的期待，放棄了讀書，選擇了經商。」韓夜冰仔細的聆聽趙烈的往事，很難想像他以前居然是個商人，她發現趙烈的經歷遠比想像中的更複雜。
趙烈接著道：「一切都是從頭開始，什麼都沒有，現實的社會讓我飽嘗了生活的艱辛和世態炎涼，我看到了很多讓我震驚的事，殘酷的商場讓我學會了很多以前想像不到的事，我發現自己也在逐漸改變，我終於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往事不堪回首，我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我會闖入江湖，它和我原來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樣的，鐵血柔情，快意恩仇，它充滿了無盡的血腥和暴力，強者為王，多姿多彩，充滿了激情和沸騰的熱血，但對於我卻只有無邊的悲涼。」
兩人緩緩的邊走邊談，忽略了重重的壓向地面陰沉沉的天空，彷彿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寒風放肆的在空中吹著，終於從頭頂上灰暗的雲層中吹落了美麗雪白的雪花。
韓夜冰望著漫天飛舞晶瑩美麗的雪花，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在雪花中跳動，就像一個飛舞的美麗精靈,美麗的雪花輕輕飄落在她的手心，她定定的望著手中奇異美麗的雪瓣慢慢融化為水。
趙烈笑著伸出雙手，在空中旋出一個不斷旋轉的氣流，捲起空中飛舞的雪花圍繞他身邊不停的舞動，空曠的荒野中激盪著他們開心的笑聲。
寒風越來越凜冽，不知不覺中漫天的雪花變成了冰冷的顆粒，狠狠的砸在他們臉上，狂風在空中夾著淒厲的聲音呼嘯而來，天色漸漸渾暗，溫度急劇下降，一場猛烈的暴風雪悄悄來臨。
身著單薄紫色緊身外衣的韓夜冰在暴風雪開始瑟瑟發抖，伸手想要擋住吹在臉上生痛的雪粒，趙烈趕緊脫下身上的藍色長袍披在她的身上，握住她冰冷的手，頂著撲面而來的暴風雪朝山下飛奔而去。
趙烈一邊飛奔，一邊運功把體內溫熱的真氣緩緩輸到韓夜冰的體內，她原本冰冷的手逐漸變得溫熱，柔若無骨。暴風雪越來越猛烈，夜晚也很快將會降臨，飢寒交迫的他們迷失了方向，真正感受到了雪域高原的殘酷無情和變幻莫測，趙烈把旁邊的韓夜冰摟他寬闊的懷中，凌空而起，不顧漫天刺骨的寒風和冰冷的雪花，飛速朝前方奔去。
他們終於趕在冰冷夜晚來臨之前下到了一處背風的山谷，意外的發現了幾個帳篷。就像是黑夜中茫茫大海上發現了燈塔一樣，他們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在這極度寒冷的暴雪之夜，眼前的帳篷讓他們的心變得輕鬆而溫暖。
暴風雪越發的猛烈，帳篷中都可以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但帳篷裡卻溫暖如春，韓夜冰渾身套著一件臃腫的羊皮大衣，只露出頸子以上的部分，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白色的羊毛襯著她紅艷艷的臉龐，嬌美可愛，別有一番風味。
熱情淳樸善良的藏民讓他們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慢慢喝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韓夜冰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舒服的神色，回頭望了一眼旁邊的趙烈，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烈可沒有韓夜冰那麼斯文，手中拿著一塊剛烤好的金黃色的羊腿，如餓狼一樣迫不及待大口大口的撕咬著，渾然不顧嘴邊流下的油滴，空氣中瀰漫著讓人垂延欲滴的香味。
酒足飯飽之後的趙烈感到渾身疲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外面的寒風依然「呼呼」的吹著，把整個帳篷都吹得左右晃動，彷彿要把帳篷撕裂才甘心。趙烈靜靜聆聽外面呼嘯的風聲，忽然握緊雙拳，他抬頭看了一眼躺在火盆旁邊沉睡中的韓夜冰，長長的睫毛下是她寧靜的臉龐，呼吸均勻，他臉上露出了微笑，輕輕的把火盆搬到離她更近些的地方，堅定的起身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一股凜冽的寒風透過掀開的縫隙吹到了溫暖的帳篷中，韓夜冰驀然輕輕睜開雙眸，剛好看到趙烈高大的背影走進外面冰冷的寒夜。她沒有想到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趙烈居然還要堅持練功，他堅毅的性格讓她驚訝，她的雙眸中的迷霧更濃了。
第二天清晨，暴風雪終於停歇下來了，當他們走出帳篷的時候，發現整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白色，滿目望去都是那美麗無邊的白雪。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展現出高原特有的深深純淨的藍色，雪地上反射出的刺眼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韓夜冰望著遠處險峭如刀的雪峰，眼中露出了嚮往的神色，站在一邊的趙烈望在眼中，搖頭苦笑了一下，轉身向藏民採購了厚重的羊皮大衣和充足的食物，和她踩著沒膝的積雪朝那遠處高聳挺拔的雪山之顛走去。
藍天，白雪，聖潔的雪山映出一幅絕美的畫卷，趙烈忍不住「啪」的一下仰面倒在厚厚潔白的雪地上，放聲大笑，韓夜冰看到快被厚厚積雪掩埋的趙烈，把手中的雪花輕輕灑落在他的臉上，然後轉身就朝前方跑去。明媚陽光下，他們心情格外的好，雖然身著厚重的羊毛大衣，但他們依然歡快的在空曠無邊的雪地上跳躍，奔跑。
趙烈彈起身笑著道：「看看我們誰能做到真正的踏雪無痕，比一比誰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淺。」韓夜冰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沒有答話，調皮地吐舌，輕盈的身子倏地飄到空中，不時輕踏潔白無暇的雪面，朝前飛去，身後彎月短弓伴著她秀美的腰姿不住的跳動。
趙烈仰天大笑，不甘落後，伸手發力捲起地面的積雪高高拋到空中，在漫天的雪花中高大的身子輕輕躍在空中，伴在韓夜冰的左右，一起踏雪而行。雪地上留下了韓夜冰一串淺淺的腳印，但卻沒有趙烈留下的痕跡。
韓夜冰輕盈的落在雪地上，深深踩入了一尺深的積雪，喘氣嬌笑道：「你的輕功很特別，居然可以長時間飛奔而不換氣，我認輸了。」
趙烈跟隨輕輕落在雪地上，但身子卻踩在厚厚的雪面上，沒有陷下去，傲然含笑望著不住喘氣的韓夜冰。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然真氣不濟，再也堅持不住，「嗤」的一聲陷入到深深的雪中，他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望著韓夜冰。
韓夜冰望著趙烈臉上古怪的笑容，忍不住發出了「咯咯」的清脆笑聲在空中迴盪，笑顏如花，比天上明媚的太陽更加燦爛。她轉身朝前面開心的奔跑，留下趙烈呆呆的，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雪中，定定的望著她嬌美秀氣的背影。
當趙烈和韓夜冰真正置身於雪山腳底的時候，他們都被雪山壯觀瑰麗的魅力所深深的震撼，高聳的雪峰如一條玉龍直插雲霄，山頂雲霧繚繞，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們長時間定定的望著神聖的山峰，沒有任何言語。
山腳下坐落著一座簡樸古樸但規模宏大的喇嘛廟，隱約傳出悠遠的梵音，神聖而肅穆。趙烈和韓夜冰緩緩走進這個外表毫不起眼巨大的喇嘛廟，發現裡面卻是金碧輝煌，氣勢雄偉。密密麻麻虔誠的信徒跪拜在高大威嚴，貼滿金箔的神像下面，無數的喇嘛似乎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著繁複難懂的經文，伴隨著盤旋在喇嘛廟裡的裊裊香火，給人的心靈極大的震撼，讓人不由自主產生膜拜的衝動。
趙烈和韓夜冰互相淡淡對笑了一下，世上本無佛，只要你想的時候到處都是佛，連心中也坐滿了佛，當你不想的時候佛也不會想你。他們緩緩走出了喇嘛廟的大門，忽然停住了腳步，前方雪地上一個身著身披著紅內黃喇嘛法衣的喇嘛靜靜的望著他們。
紅衣喇嘛身型雄偉，鬚眉全老得花白了，清奇的臉容寶相莊嚴，眼垂下，合得只留一線空隙，隱見內中閃閃有神的眸子，身披的紅內黃喇嘛法衣和無邊的白茫茫的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靜靜的站立著，但卻讓人感到了他強大的精神力量，身上隱約散發出光芒，神聖不容褻瀆。
韓夜冰輕輕的對趙烈道：「他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西藏的精神領袖光芒法王，他自幼修行，在千萬喇嘛中脫穎而出，成為藏域受人尊敬的活佛。據說他功力深不可測，法力無邊，是藏域第一高手。」
離得遠遠的光芒法王靜靜的站著，嘴唇微動，但趙烈的耳中卻傳來清晰的話語：「你就是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難怪你的身上有如此重的血腥味，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勸你解下背後雙刀，退隱江湖，你身上殺氣太重。」
趙烈忽然心中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為何韓夜冰能感覺到他是冤枉的，而眼前所謂的得道高僧，西藏人人景仰的光芒法王卻感覺不到，他仰天狂笑道：「江湖中還沒有人能讓我放下長刀，哈哈，如果我不放下長刀，你又能把我如何。」
光芒法王沒有說話，只是口中不斷念著奇異的經文，每一句經文都彷彿如一具重錘重重的擊打在趙烈的心上，震得他快喘不過氣來，而身旁的韓夜冰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光芒法王口中的每一句經文都清晰的傳到趙烈的耳中，但他並沒有感到絲毫寧靜祥和，相反卻感覺到焦躁不安，體內熱血逐漸沸騰，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世界只剩下漫天的經文，他似乎清晰的「望」到無數的經文從光芒法王的口中吐出，把他緊緊包圍，在他的身邊盤旋，趙烈終於按捺不住拔出身後的「無邊」，冷冷的望著光芒法王。
趙烈身上激發出凜冽的殺氣越來越強，佈滿全身的真氣把他前面的積雪不斷朝前推進，捲起了漫天的雪花壓向光芒法王。
光芒法王感受到趙烈越來越強的殺氣，長歎一聲，抬頭望著長刀在手的趙烈。他根本不為席捲而來的漫天雪花所動，口中不停的念著「嘛呢叭彌叭弘」，這是在密宗裡至高無上的六大真言咒經文，他身上自然發出一道五彩光芒環繞在他的周圍，阻擋住了不斷飄落的雪花。
藏域第一高手的心神，藉著這有若空山禪院鐘鳴鈴響的梵界聖音真言，心神轉往本體那不可言傳的秩序裡，辨識到嚴密的自然結構，各種節奏和機能，包括心臟的鼓動、呼吸、空中雪花微不可察的變化，緩緩的融化，凡此種種，物質存在的各種差異和相互作用，合成了生命與時間的奇妙感覺，籠罩了殺氣沖天的趙烈，讓對面的趙烈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量的巨大能量。
光芒法王身上的祥和的光芒越來越明顯，可惜這股祥和的光芒卻讓趙烈的刀氣不斷攀升，「無邊」被真氣激發出一尺長的暗紅色刀芒，刀身發出「嗡嗡」的翁鳴聲。身上厚重的羊皮大衣忽然輕輕滑落在身旁韓夜冰的懷中，趙烈大吼一聲，趁著迷漫的美麗雪花，朝他劈出了狂風刀法。
光芒法王身子定若磐石，靜靜的站立，手作金剛大輪印，指向掌心彎曲，大拇指併攏，中指反扣，纏繞著食指，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趙烈凜冽的刀勢。
就在趙烈手中的長刀即將過來那眨眼的工夫裡，光芒法王手掌由黃轉紅，由小變大，身旁的光芒暴長，一個血紅的大手印朝趙烈疾如閃電的長刀揮出。
剎那間白茫茫的雪地上藍色和紅色的身影上下翩飛，不停捲起漫天飛舞的雪花，煞是好看。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趙烈的功力已非昔日可比，強勁的內力讓狂風刀法威力更盛，趙烈不斷的進攻，卻發現光芒法王身上並沒有殺氣，渾身散發出深厚祥和的真氣，一時之間天空白雪漫天，雪隨人影飄飛。
趙烈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背後「冰心」的涼意，眼中狂熱的目光消失，收回手中的刀勢，沒有使出狂風刀法的最後一招《風過無痕》，而是把狂風刀法的前幾招一遍遍重複劈出，殺氣沒有爆發，但刀法卻更加狂放。自從在運動中修煉內力以來，這是第一次痛快淋漓的大戰。在體內強勁的內力激發下「無邊」第一次發出暗紅的刀芒和逼人的熱意，刀鋒過處，雪白的積雪發出陣陣白煙，融化為水。
光芒法王身上散發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悲涼，趙烈狂燥的心漸漸平息，身上的殺氣漸漸消退，在他的深厚內力的牽引下，狂風刀法卻一刀比一刀快，捲起漫天的雪花。
「無邊」散發出的熱量讓積雪融化，水霧瀰漫，良久，籠罩在白色水氣中和雪花中的兩條身影終於分開，趙烈一個優美的凌空後翻回到韓夜冰的身邊，還沒等身子落地，他手中的「無邊」已經拋到空中，當他穩穩站在地面的時候，在空中不停翻滾的長刀「匡」的一聲準確落入身後的刀鞘。
光芒法王雙手合攏沉聲對趙烈道：「你既然不肯對我使出你最厲害的殺招，我也不再勉強你放下手中長刀，江湖之大，你好自為之，萬事到頭不過是一場空，當你得到你所想得到的東西時，你同時也會失去一些東西。」
趙烈淡淡道：「多謝法王，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今日一戰法王強大的精神力量讓我悟出了很多東西。「
光芒法王望著散發出冰冷寒意的趙烈似乎還想要說什麼話，但只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紅色的身影緩緩走過趙烈和韓夜冰，瞬間就消失在後面的喇嘛廟中，彷彿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是空中傳來喇嘛廟永不停歇鐘鳴悠遠的梵音真言。
趙烈定定的望著雪地上留下了凌亂的腳步，光芒法王高深的功力讓他感受到了武學的無邊浩瀚，經過剛才的激戰，在光芒法王強大的精神力量的牽引下他忽然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對武學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他靜靜的站著，腦中不斷回味剛才不可言傳的激戰，感覺到無論內力還是精神都跨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趙烈和韓夜冰踏雪朝高處那神秘的雪峰緩緩走去，雪地上留下了緊緊挨著的兩串腳印延伸到雪山。遠處的雪峰上繚繞的雲霧忽然散開，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紗，美得讓人心驚。西邊落日金黃的陽光照射在挺拔如刀的山峰上，映射出耀眼絢目，神聖瑰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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