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八章 雲淡如夢(修) 文 / 狂沙
那個女子似乎感覺到了趙烈灼人的目光，轉身回頭朝清音閣中的趙烈望了一眼。青山靈雨般秀麗的臉龐，再加上清逸雍容的恬淡氣質，只是一瞬，但趙烈感覺卻像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
女子繼續沿山路走動，明明是緩慢盈盈的腳步，但眨眼間纖美修長的背影就再也看不見了。這女子輕輕的回眸卻帶給趙烈強烈的震撼，帶給他一種奇妙的滋味，他久久佇立於清音閣中，從清晨到日暮，伴著清脆的水聲和神聖悠遠的梵音就這樣站了一天。
趙烈終於決定離開籠罩在黑夜中的蛾眉，決定忘記腦海裡浮現的那驚艷的雙眸，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的面前還有一條充滿艱辛危機四伏的路，他還要不停的走下去。山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步履蹣跚的從山上跑下來，右手和背部都受了傷。
中年男子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定定的站在清音閣，他惡狠狠的道：「你是誰，你他媽的趕快讓開。」趙烈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是靜靜的站著。
中年男子也不多說，左手朝趙烈揮出一掌。趙烈冷笑一聲，長刀已然在手。狂風刀法裡刀勢最快的一招「無邊落木」劈出，漫天的刀光夾著凜冽的刀風如閃電般瞬間就砍穿了中年男子散亂的拳風。「無邊」緊緊抵著中年男子的胸膛，卻沒有砍下去。
趙烈淡淡的道：「你的真氣散亂，受傷不輕，以你的武功在此山上只有蛾眉派能夠傷你，哈哈，不然你我有得一戰。」趙烈突然想到清晨的那個女子極有可能是娥眉派的。
中年男子毫不畏懼挺胸望著趙烈，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胸口上還抵著的刀，趙烈冷笑一聲，他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現中年男子額頭上一處如彎月的傷疤，趙烈心中一動，目光如刀，渾身散發一股讓人心驚的寒氣，「無邊」則發出喜悅的翁鳴聲。
趙烈的眼前忽然閃現了清晨哪個女子澄淨的雙眸，渾身的殺氣緩緩消失，他輕輕收回手手中的長刀，淡淡的對中年男子道，「你可以走了。」趙烈說完後，轉身朝遠處山峰黑夜裡綽約的山影望去，看也不看受傷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驚異的看著背對自己的趙烈道：「你是誰，你為何要放過我。」趙烈淡淡道：「因為我就是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真的是趙烈嗎，（看來趙烈最近還是很有名的）」。趙烈接著淡淡的道：「我還知道你是江湖惡徒榜上的排名46位的掌中劍高青楊，我如果殺了你至少我的排名就可以升高一位，但我現在不想殺人，你走吧。」
高青楊臉上露出難於置信的表情，趙烈冷漠奇怪的話讓他很難接受。但很快他的眼睛朝趙烈背影露出感激的神色，沒有說話，匆匆一路奔下山去。
趙烈突然心裡一懍，一股若有若無淡淡的熟悉體香又飄入他的鼻端，趙烈收刀，轉身就看到一雙清澈靈動的雙眸，果然是他清晨見過青山靈雨般秀麗的女子，她的美就如這蛾眉山一樣，清秀而飄逸，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這個女子的心裡也是一驚，她沒有想到從清晨到日落，趙烈依然還站在這清音閣中，她的心中忽然浮現了背負雙手的趙烈在清晨的薄霧中低聲吟詩的樣子。
趙烈對她笑了一下，沒有忘記把手中長刀漂亮的拋入身後的刀鞘，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看著趙烈手中的長刀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匡」的一聲落入他背後的刀鞘，這個女子突然想起了江湖中的一個傳聞，她臉色一變，驚疑的望著臉上掛著笑容的趙烈。
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仔細思索了，這個女子焦急的對趙烈道：「我是蛾眉派的靜玉，公子是否看到一個受傷的中年男子從這裡經過，他殺害了無緣師太后逃走了，師傅她悲天憫人，大慈大悲，他竟狠心下得了手。」靜玉美麗的雙眸中隱約淚花閃動。
無緣乃是蛾眉派掌門，德高望重，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靜玉是無緣師太最疼愛的弟子，天資靈慧，從小就被無緣師太收養而後細心撫養長大，靜玉雖然年紀尚輕，但已得無緣師太真傳。
趙烈望著這個蛾眉派的女弟子，心裡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在心中想了一下很的是江湖惡徒榜上的掌中劍高青楊吧，我已經殺了他了，只是無緣師太武藝高絕，憑高青楊的武功怎麼能殺死無緣。」
靜玉柔軟修長的身軀微微的顫抖，不能置信的望著趙烈，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這個卑鄙的惡徒趁師傅閉關修煉的時候，暗中偷襲，只怪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靜玉一想起慈祥的師傅，心中一酸，又是兩顆晶瑩淚水滑落。
靜玉明淨的眼眸望向這個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藍色的寬袍覆蓋著他雄偉的身軀，披肩的長髮在晚風中飄蕩，身後斜掛著一把黝黑的長刀，臉上掛著充滿狂野而隨意的笑容，靜玉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她靜靜的站著。
靜玉終於看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江湖惡徒榜上大名鼎鼎殺人無數的『淫』賊趙烈，她的心很難把今天早上那個籠罩淡淡悲傷，吟詩感懷的公子和江湖惡徒榜上的『淫』賊聯繫在一起。
趙烈裝作沒有看穿她的想法笑著道：「高青楊被我一掌打下這深深的山澗，我替你報了殺師之仇，你要如何謝我。」靜玉含著淚珠的雙眸眼波流動，沒有說話，她定定望著趙烈，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他話語的真假。
「江湖惡徒榜上的『淫』賊居然替自己報了殺師之仇，自己究竟該如何辦。」靜玉原本純澄的心變得迷茫，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趙烈靜靜的望著體態修長，一根檀木簪穿過盤起長髮清秀靈動的靜玉，他突然大笑起來，在夜裡寂靜的山上，顯得格外的刺耳。趙烈朝靜玉走近了一步，他早就看出靜玉已經知道他是誰，但他故意大聲的對靜玉道：「哈哈，其實我就是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
靜玉吐氣如蘭，輕輕的道：「不管你是誰，多謝公子替我殺了高青楊。」靜玉的眼神如山端的雲彩一樣迷離，心神蕩漾，怔怔的站著，想起了慈祥的師傅，根本沒有發現趙烈眼中狂熱的目光。
趙烈自從藉著「無邊」奇異的力量修煉內力以來，內力提高很快，狂風刀法也更加淒厲霸道。每次長刀「無邊」沾染鮮血以後，刀身都會發熱，隱約露出暗紅色，而趙烈似乎也和長刀融為了一體，每次長刀在手，渾身也會熱血沸騰，充滿了奇異而狂放的力量，剛才和高青楊剛才一動手就很快就結束了，體內剩餘澎湃的力量還在不停翻滾。
體態修長的靜玉在晚風中輕輕顫抖，緩緩閉上雙眸，兩顆如珍珠一樣晶瑩的淚水沿著她光滑如玉的臉頰滑落，她就像是一塊純潔無瑕的玉，冰清玉潔。
趙烈望著靜玉滑落的淚水，心猛的收縮，渾身流動的熱意驀然消失，心如寒冰。他輕輕用手替她拭去淚珠。靜玉身子輕輕一顫，任由趙烈拭去淚珠，望著靜玉清麗無比的嬌容，趙烈心中一動輕輕的把靜玉摟在他寬厚的懷中，一股淡淡的幽香從靜玉的髮際傳入趙烈的鼻端。
渾身柔若無骨的靜玉讓趙烈心跳，他低頭輕輕的吻上靜玉嬌艷欲滴，柔軟甜潤的雙唇。靜玉如遭雷亟，這才發現她處在趙烈強勁有力寬厚的懷抱中。
趙烈只覺得全身發麻，懷中靜玉突然如鬼魅一樣從自己強勁有力的懷抱中消失，飄到了離自己很遠的山上。趙烈心裡一驚，對靜玉的武功驚訝不已。
淡雅恬靜的靜玉遠遠的看著趙烈，趙烈也凝神望著靜玉澄淨透明的雙眸，毫無雜質和慾念，透過雙眸，趙烈看到了靜玉的心，清澈無盡，尤使人心動的是內中蘊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平靜深遠。
靜玉沒有任何言語，風姿優雅的轉身慢慢的朝山上走去，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的身形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趙烈怔怔的看著靜玉風姿優雅的背影慢慢消失，空氣中還瀰漫著她淡淡的體香，嘴裡迴盪中她淡淡的甜味。
趙烈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的一張紙筏，那是剛才靜玉從趙烈懷中掙脫時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趙烈走過去彎腰揀了起來。
趙烈呆呆的看著靜玉留下的紙筏，定定的看了很久。
紙筏的字跡清秀如玉，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上面寫著的是一首趙烈非常熟悉的詩詞，就是趙烈今天清晨在清音閣的感懷偶得：「寒度清音，高山閣樓獨倚。悵短景無多，翠山如此。欲喚飛瓊起舞，怕攪亂紛紛玉河水。凍雲一片，藏花護玉，未教輕墜。清致悄無似。有照水一枝，已攙春意。夢幾度憑欄，又見炊煙，應是原野夢好，未肯放東風來人世。待長刀劃破蒼茫，孤身看天地，恨無人伴。」
趙烈久久的看著這清秀的字跡，看來今天清晨靜玉在他的身後呆了很長時間，而且是很用心的聽了，不然是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
趙烈臉上忽然露出了冰冷的笑容，紙筏握在手中，然後慢慢張開，一陣晚風溫柔的吹過，變成碎屑的紙筏吹的無影無蹤。剛才的一吻恍若如夢，他的心出奇的寧靜，靜靜的望著高處虛無縹緲的山峰。
清音閣下面清澈如玉的澗水依然在佈滿青苔的山石上跳動，夜晚中格外清脆悅耳，遠處傳來縹緲的梵音和寺廟中神聖悠遠鐘聲，夜更深了，雲更淡了。
趙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狂熱衝動的心冷了下來，他握緊了雙拳，義無返顧的走下了蛾眉山。
千里迢迢，司馬空和慕容無雙一路相伴走來。幾乎每個酒樓茶廝都會有人議論江湖惡徒榜上的趙烈。慕容無雙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趙烈」這兩個字。「前面就是神秘的苗疆了，我想那裡肯定不會有人再討論姑娘所憎恨的趙烈了。」司馬空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道，他還是套著一件乾淨整潔的白衣，依然一塵不染，風流瀟灑。（一個多月每天晚上都換洗衣服嗎，佩服。）
慕容無雙笑著道：「聽說那裡的女子不但漂亮，而且熱情奔放，呵呵，司馬空你有機會了。」體態高挑的慕容無雙晶瑩的眼珠轉個不停。
看著慕容無雙高聳的酥胸部隨著她的笑輕微的顫動，司馬空心中一蕩，心中那裡還裝得下什麼苗疆的美麗奔放女子。
慕容無雙一雙長腿在秀麗的山上跳動。司馬空從後面正好看到她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和向上挺翹的隆『臀』。
司馬空雖然沒有碰過慕容無雙，但他發現和她走過的這段時間卻是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比起在揚州，金陵和絕色歌姬縱情聲色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我一定要得到慕容無雙，不僅是身體，還要她的心。」司馬空在心裡自負的笑著道。
霧氣瀰漫，毒蟲遍野的苗疆並沒有他們想像中恐怖，神秘，反倒是覺得苗疆風光獨特，別有一番景致。美中不足的是，慕容無雙和司馬空發現趙烈在苗疆的地位很高，名聲比在江南還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長髮，長刀的趙烈。
趙烈設計滅黑鷹幫，殺死山水幫正副幫主，放棄山水幫主的位置，瀟灑的離去，接著入川一口氣斬殺多名江湖惡徒榜上高手，簡直是當地人心中的偶像。
慕容無雙和司馬空美好的心情被趙烈給破壞了，看著慕容無雙咬牙切齒的可愛的樣子，司馬空發現自己居然有心疼的感覺，他們於是放棄了欣賞沿途美麗的風光，一路連夜兼程入川。
慕容無雙和司馬空站在城門外，白衣翩翩的司馬空和黃裙飄飄的慕容無雙走到哪裡都是萬人矚目的對象。人群中的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腰身苗條，有著修長美腿的慕容無雙身上。
慕容無雙的目光落在了最新的江湖惡徒榜上趙烈的名字上。入川一個多月來，趙烈的名次很快從入川前的79位升到了73位。站在慕容無雙旁邊的司馬空含笑望著她嗔怒的可愛表情。
司馬空笑著道：「無雙，聽說趙烈曾經到過樂山凌雲寺斬殺凌戰，我們何不前往，隨便也可以去見見那氣勢巍峨的大佛。」
司馬空雇了一輛豪華的馬車，乘著涼爽的晚風朝大佛慢慢駛去。慕容無雙把頭轉向窗外，呆呆的望著沿途美麗的景色，她的心隨著起伏的馬車而心潮起伏，興致勃勃的司馬空想要和慕容無雙說話，卻發現她只顧凝神望著外面秀美的山水。
司馬空只好靜靜的望著慕容無雙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和不時被風拂起滑過她光滑臉龐的幾縷青絲，外面秀美的山水和慕容無雙的側影構成了一副驚艷的畫卷。
趙烈背負長刀，一個人靜靜站在一條清澈而寬闊的江邊。江的對面坐著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冷眼看著世間萬象。上次在樂山斬殺凌戰後根本無暇仔細欣賞這尊雄偉巍峨的大佛。
趙烈的目光越過寬闊的江面，最終落在氣勢磅礡的大佛的眼睛上。兩個人定定的看著，趙烈臉上露出了一絲難於琢磨的笑容，他感受到大佛在嘲笑世間眾人的愚昧。
趙烈突然躍起跳入江中，提氣踩著水面朝大佛奔起。腳步過後，藍天倒影中蔚藍色的江面上留下了一連串的水花和一圈圈的美麗的漣漪。
衝到江對面的趙烈腳底沒有絲毫停留，點了一下江邊的岩石和山腳的樹梢，一口氣飛到了大佛的腳下，雙腿不時的在大佛身上點幾下，接著很快的一個空翻，穩穩的站立在大佛的頭頂之上。
山上的虔誠的香客和善男信女望著趙烈飛躍上神聖大佛的頭頂上，都嚇的臉色發白，發出一片驚呼聲，他們想不到還有人敢站在菩薩的頭上撒野。
大佛頂上山風凜冽，風光獨好，趙烈站在大佛頭頂上大口的喘氣，那麼遠的距離飛速衝刺，他還是有點累的。趙烈長髮在風中亂舞，背負雙手，遠眺一望無際寬廣的綠色原野，山腳的蔚藍色的江水奔流而下，孤帆點點，大好河山盡收眼底。
半山腰上人群中突然斜斜飛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飄向趙烈站立的大佛頭頂，趙烈望了一眼空中白衣翩翩的人影，發現是他最痛恨，卻也暫時最不想見的人，玉面神劍司馬空。
司馬空的出現燃起了趙烈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無邊的痛楚。憤怒的趙烈恨不得把司馬空一刀劈成兩片，但趙烈早已不是當日衝動的熱血少年，他清楚知道司馬空的實力。
趙烈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想也沒想，果斷而堅決的用力一瞪大佛的頭，身子猛的朝下面的江水中躍了下去，兩旁的山影迅速的往後退，耳邊是呼嘯的山風。
司馬空瀟灑的在空中轉身，輕點大佛的頭，箭一樣俯衝向趙烈。空中的趙烈拔出長刀，轉身背對江面，朝緊追過來的司馬空凌空劈出了憤怒的一刀。
司馬空身行變換，揮手盪開刀勢，側身在空中輕輕的朝趙烈打出了一拳。趙烈只感到上空一股飽含司馬空真氣流重重的壓了下來，就在快要壓在趙烈身上的剎那，趙烈重重的砸進了江中，司馬空的拳風擊在江面上，「嘩」的一聲，濺起了漫天的水花。
司馬空從空中慢慢的飄落在江面上，就像在地面上一樣站在緩緩流動的水面上找尋趙烈的蹤跡。趙烈的頭從幾丈遠的地方伸出，但很快「倏」的一下沒入水面，司馬空冷笑一聲，突然躍到空中，朝剛才趙烈出現的地方重重的揮出包含內力的一拳。
「轟」的一聲巨響，江面濺起幾丈高的水幕，司馬空沒有停下，繼續在四周不斷的揮拳，一時之間，江水翻騰，水霧瀰漫，整條江都似乎晃動了起來。
伏在江底的趙烈被司馬空強勁的真氣震得頭暈耳鳴，被江水灌進口中，嗆出了大口大口鮮紅的血。趙烈勉強咬牙握緊長刀，微微離開水底，潛藏在水中，慢慢的隨著江水朝下游漂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