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章 身不由己 文 / 狂沙
杭州城外西郊的西山風景秀麗，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慕容世家的棲霞山莊就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整個棲霞山莊依山勢而建，不但具有江南園林的構思巧妙，把山莊和山勢完全融為了一體，而且規模宏大，不愧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碧空如洗，空氣清新，碧波蕩漾的西湖在陽光映射下反射出點點波光，恍若鋪滿寶石的鏡子，趙烈順著古樹林立的小徑拾級而上，青石板上飄滿了花凋葉落，枯枝敗葉和潑墨般的苔蘚，印證了慕容世家的古老和歷史，半山腰上的棲霞山莊大門前是很大的一片草地，趙烈站在綠綠的草地上面俯瞰遼闊美麗的西湖，心情相當不錯。
由於前來道賀的武林人士太多，慕容世家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今天就在這綠草如茵的草地上舉行。棲霞山莊大門前搭了一個很大的檯子，慕容世家的人和重要的武林人士在上面就坐。檯子下面擺了很多的酒席款待前來道賀的一般武林人士。現在連下面的酒席都坐滿了人，很多江湖小勇和平常老百姓就只能站在後邊看熱鬧了。
趙烈就是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人群中的一員。為了不被人認出，趙烈站在人群中間，盡量把帽子拉得低低的，他可不想今天被人認出來。
趙烈在來之前先觀察一下地形和環境，發現來的人有好幾百人，而且很多附近的老百姓也跑來看熱鬧了，混在其中應該是不會被認出來的，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生涯，趙烈已經變得非常的小心，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不但是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而且還有帶有為慕容六小姐慕容無雙比武招親的味道，所以吸引了很多江湖中年輕俊傑前來道賀，其實他們心裡就是衝著嬌艷無比的慕容無雙而來。
「承蒙各位武林豪傑前來為我捧場，在下不勝感激。今天不但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輩，還有很多年輕的俊傑和後起之秀。愛女慕容無雙自幼頑劣，一直無人垂青，今天就借此機會讓各位年輕俊傑比武較量，也讓我們老一輩看看年輕一代的表演，同時也了卻老夫的一個心願，希望有人可以替老夫管管小女。」身著華服的慕容老爺子滿臉紅光的大聲說道。
慕容世家的大兒子「一劍震九天」慕容傑走出來道：「今天的比武較量希望大家點到為止，如果有誰敢亂來，別怪我慕容世家對他不客氣。」
站在人群後面的趙烈什麼也沒有聽見。他楞楞的站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驚異的望著坐在檯子上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高挑的個子以及用長長金色的帶子束在背後的頭髮，從前面看去，她的臉上依然掛著高傲的笑容。
趙烈剛才聽旁邊的人說那就是慕容六小姐慕容無雙。「原來她就是慕容無雙，慘了。」趙烈悄悄把草帽再往下拉了拉，臉上再次露出了苦笑。
不但有好酒好菜，還有刺激精彩的比武和香艷的美女，今天慕容老爺子的大壽過得風光之極，熱鬧非凡，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慕容老爺子的臉上也是紅光滿面，高興之極。
趙烈的目光被台上你來我往的精彩打鬥所吸引。這次還真的來了不少年輕一代的高手，各大門派和幫派都派出了各自的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看來美女與權勢總是會讓人心動的，如果真的能打動慕容無雙的心，不但可以學成慕容世家高深的武功，更重要的是成為了慕容世家的一員，江湖地位大大提高，以前很難得到的東西就會變得很容易了。
趙烈被各大門派和幫派的武功看得眼花繚亂，心情激盪。趙烈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招式，看到精妙之處趙烈忍不住在心裡讚歎：「武學當真是如大海一樣浩瀚，深不可測，探索永無止境，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還有一山高。」
趙烈仔細盯著台上一幕接一幕的精彩刺激的打鬥，完全融入了進去。彷彿他就是其中的一人。每一招，每一個躲避，趙烈都會在想如果換成他自己會如何應對，他也會為台上激烈的搏擊，飄忽的步法，險中求勝，鬥智鬥勇的場面暗自叫好。武功高低固然是決定勝負最重要的因素，但真正的生死搏殺還取決於很多因素，經驗，氣勢，時機，膽量等因素。
不知不覺，趙烈的手已經握緊，身體裡的血也慢慢變熱，趙烈的心似乎也飄到了場上。背上的長刀無邊似乎也感應到了趙烈體內的反應，不安的輕輕的抖動，很想逃離刀鞘的束縛，連那長髮也微微晃動。
趙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抑制住了上台的衝動。畢竟他是在逃的「惡徒」。想到這裡趙烈的心漸漸平息了，心如止水，靜靜的站著觀看，誰也沒有留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狂熱的目光。
趙烈剛剛鬆開的拳頭突然又握緊了，眼中射出了憤怒的目光，他又看到了玉面神劍司馬空。台上的他白色長袍質料如絲如綢，自然體貼，在微的在風中擺動，面容異常英俊，漆黑亮麗斜飛入鬢的細長濃眉，溫柔如水的眸子和一張完美無缺的臉讓每一個少女都為之怦然心動，風度翩翩，卓然挺立。
站在司馬空對面的是連勝三場的天龍幫的少幫主孫天雄。孫天雄看著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玉面神劍司馬空，手心裡全是汗，司馬空似乎很隨意站著，面帶迷人微笑，但孫天雄卻驚疑地發現對手全身上下毫無破綻，無懈可擊，手中的九天神龍鞭根本無法攻擊，他額頭上堆滿了汗水。
良久，孫天雄咬牙用盡全力向司馬空攻擊，九天神龍鞭剎那間伴隨著凌厲的風聲，宛如呼嘯的黑色巨龍衝向對手，但司馬空甚至連劍也沒拔，旁邊的人只看到人影一晃，瞬間到處瀰漫著司馬空白色的淡淡影子，僅僅三招，孫天雄的九天神龍鞭就在莫名其妙地落在司馬空的手裡了。
瀟灑倜儻的司馬空微笑著把鞭還給孫天雄道：「孫兄乘讓了，在下僥倖勝了一招。」台下傳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和掌聲，為司馬空高深的武功和謙和的態度喝彩。
台下趙烈握緊的拳頭慢慢的鬆開了，趙烈變得異常的冷靜，眼中的怒火瞬間消失，對手太強大了，雖然他是在替司馬空背著黑鍋，但絕對不能讓司馬空知道他已經知道司馬空是殺死南宮雨的真正的兇手，自己說出來不但沒有人相信，而且自己會死得更快。他一想到司馬空的武功和他的陰險狠毒就感到心裡發涼。
經過多場精彩激烈，眼花繚亂的比武，很快台上就只剩下了三個人。雖然今天比武很激烈，但震懾於慕容世家的威名，雖然有一些小的輕傷，但還好沒有什麼大的流血事件發生。
趙烈本來是準備悄悄的走了，他發現呆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高手如雲，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但當他看到今天站在台上的三個人，他還是決定再看一會兒，原來剩下的三個人全都是趙烈所認識的人。
除了玉面神劍司馬空以外，還有華山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也是趙烈非常不想看見的華山天才少年英雄劍張楓，還有一個居然是昨夜和趙烈一起喝酒的年輕人，原來他就是威震江湖的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
卓不凡在年輕一輩中可算是大大的有名。他雖然是六大門派之一青城派掌門的小兒子，但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很小卓不凡就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自己的實力當上神刀門的副幫主，在武林中也傳為佳話，卓不凡的身名也直逼武林四大公子。算來趙烈也曾和神刀門的神刀四傑打過一架的，趙烈只好在心裡暗自苦笑。
台上的三個人都是在前面的比武中輕鬆獲勝的。趙烈除了能勉強看清張楓的招式外，其他兩人的武功都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站在中間的司馬空玉樹臨風，溫文儒雅，氣度不凡，左邊的張楓劍眉星目，頗有俠氣。右邊的卓不凡英俊豪邁，總是掛著讓人想親近的笑容，三個人都是人中之龍。
看著台上的英姿勃發的三個年輕人，慕容老爺子顯得異常開心。他站了起來大聲道：「三位都是英雄豪傑，我看就不必再打了，大家一起來好好喝酒。要成為我慕容的女婿，武功雖然很重要，但人品也同樣重要，當然最重要的能容忍自小紈劣的小女，能和小女很好的相處。」
慕容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身材修長的慕容無雙站了起來，走到台上的三人的前面，左右巡視了一遍，艷麗無匹精緻絕倫的動人嬌顏，配合著修長白皙天鵝般優美的頸子，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她眼睛骨碌一轉，笑了起來大聲說：「如果你們誰能把殺害南宮姐姐的惡徒趙烈殺死或抓來讓我親手殺了他，或許我會考慮一下的。」
慕容老爺子接口道：「雙兒不許胡鬧。」司馬空道：「懲奸除惡是晚輩應該做的事，請慕容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把趙烈這惡徒生擒，讓姑娘處置的。」
慕容無雙望著一身潔白的白衣，英俊非凡，玉樹臨風的司馬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一旁的張楓不甘落後，狠狠的道：「趙烈這惡徒還兩次傷了在下的師弟，就算姑娘不說，我也會找他算賬的。」
只有氣度沉穩卓不凡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臉上掛著讓人想親近的平和笑容。他看著面前笑顏如花的慕容無雙，看著她修長動人的體態在心裡歎道：「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我都有點動心了。」
站在人群後面的趙烈同樣凝望著笑顏如花的慕容無雙，可惜卻是恨恨的望著她。趙烈心裡明白，慕容無雙的話很快就會在江湖中傳開，不知有多少江湖俠客期望用他的項上人頭博得美人一笑，以後他的日子可真的是永無寧日了。
趙烈把草帽拉得更低了，準備趁著人多悄悄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趙烈剛走了一步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他清楚的聽到了慕容無雙清脆悅耳的聲音。
慕容無雙眼睛骨碌轉了幾圈，甜甜的笑容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她對著台下的人群笑著說：「趙烈這個惡徒據說膽子很大，說不定他今天就在這裡，希望你們看看周圍有沒有戴著草帽，而且身材高大，體格強悍，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如果有的話很可能就是趙烈。」
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的目光馬上就集中在其中戴草帽的人身上。下面黑壓壓的人群當中至少有二三十個人是戴草帽的，那些人趕緊尷尬而慌忙的把草帽摘下，證明自己不是趙烈。
趙烈聽到慕容無雙的話，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還不斷的往下沉。很快在場的千百雙目光都集中在唯一還戴著草帽，身材高大的趙烈身上。周圍的人很自然的離開了他的身邊，站在趙烈前面的人主動閃出了一條通往台上的通道，趙烈就這樣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眾人的眼中。
趙烈的心裡不知把慕容無雙殺了幾千次了。他現在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現在是無法逃避了，他慢慢把草帽摘下，瀟灑的扔在身後，輕輕整理了一下盤在帽子裡的長髮，趙烈順著前面的人主動閃出的一條通往台上的通道慢慢的朝台上走去。
他神色平靜的走到了台上，臉上似乎還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在他的心裡卻是叫苦不迭，在如此多的高手面前逃跑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今天注定是要死在這裡了，如何才能逃脫呢，他的心不停的旋轉。
趙烈走到台上，笑著對慕容老爺子道：「在下黑虎幫副幫主趙烈恭祝慕容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趙烈轉過身望著司馬空，臉上依然笑容滿面，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他把憤怒深深藏在了心中，他平靜的對司馬空和張楓道：「司馬兄好久不見了，看上去依然風采依舊，張兄還好吧，那天失手傷了你師弟，不知他的傷好了沒有，真是不好意思。」
不等他們回話，趙烈望著卓不凡道：「昨夜喝酒喝得痛快，但不知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刀門的副幫主，失敬！失敬！可惜沒有機會再喝了。」卓不凡看著趙烈，想要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趙烈最後望著慕容無雙露出一絲難於琢磨的笑容，淡淡的道：「你想我也不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慕容無雙紅著臉道：「你，你在亂說什麼啊。」
趙烈看看也不看羞怒的慕容無雙，環顧了一下草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和周圍眾多名門正派的大俠高手，心中充滿了淡淡的傷感，他臉上露出了冷笑，大聲傲然道：「誰來取我的人頭」，他的聲音裡透出了無盡的悲憤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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