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章 西湖之畔(修) 文 / 狂沙
長憶西湖，盡日憑闌樓上望，
三三兩兩釣魚舟，島嶼正清秋。
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
別來閒整釣魚竿，思入水雲寒。
風是無法束縛住的，對風來說，束縛就等於死亡，風與自由貼膚而生，無法分割，那怕一個細窄的縫隙，也不能掐斷風自由的天性，風一旦衝入廣闊的天空，很快又恢復了它的浩蕩不羈。背負長刀的趙烈縱情在馬上急馳，涼風吹在他的臉上，意氣風發，剛才只用了四招就挫敗了在武林上也算有點名氣的林天奇，《狂風刀法》開始逐漸威震江湖，鬱鬱蔥蔥的古道上，他外面的藍色長衫伴著長髮一起向後不停飛舞。
趙烈的長刀如狂風行走在冷與暖、強與弱的界面上，無常無形，穿梭於廣袤的時空大地之間，讓一切盡情任性蓬勃生動地舞動起來，看似柔曼的風，雖然無法琢磨，卻孕育著無盡的威力。
趙烈終於來到了從小就嚮往的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風景如畫，氣候宜人，乃是人間天堂，自古富庶，更有那似乎聚集了天下所有靈氣，綠水如鏡，煙波朦朧的西湖。
趙烈的少年時代也曾夢想過在煙波浩淼的西湖伴著長髮美女泛舟賞月，填詞作賦，瀟灑風流。看到眼前繁華熱鬧的杭州城，趙烈似乎忘記了這幾天在路上的幾次生死搏殺，雖然這幾次沒有遇到什麼絕頂高手，但趙烈還是在其中的一次搏殺中意外受傷，不過這也總算讓他收起了嬌縱的心，江湖浩瀚，高手如雲。
趙烈的目光落在了城外的幾張江湖惡徒榜上，其中就有他的名字，而且看上去很新，好像是才貼上去的。趙烈仔細一看，發現他的排名居然上升了，從原來的兩百八十八位上升到了兩百五十三位，趙烈看著上升的排名，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江湖惡徒榜每月更新一次，每個月六大門派都會發佈新的江湖惡徒榜。每次的惡徒榜都是經過六大門派指定的高手仔細評定的，一般來說，在惡徒通緝榜裡的名次是下降的，因為每個月都會湧現出很多新的惡徒進榜。
趙烈在這一個月來殺死殺傷多名武林人士，特別是兩次讓華山派後輩中的佼佼者林天奇受傷，華山也屬於六大門派，但位居末席，而且林天奇至今還躺在床上，而且南宮世家也提高了賞金，再加上許多被趙烈殺死殺傷武林人士所依靠的幫派也給出了賞金，特別是華山派給出了高額的賞金。
綜合趙烈這一個月的「優異表現」，六大門派一致同意趙烈的排名升到兩百五十三位。六大門派為何熱衷此項活動呢？說到底是為了江湖惡徒榜裡賞金的提成，這筆錢成了六大門派很重要的穩定收入。
趙烈在城門前徘徊了很久，終於決定不那麼招搖狂放的進城。「這次到杭州是來賞花看月的，不是來打架的，還是老實一點吧。」趙烈自言自語道。
趙烈買了一頂草帽，把長髮盤在帽子裡面，把帽子拉得低低的，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臉，然後把長刀用布包了起來背在身後。雖然很不滿意他的造型，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他苦笑著走進了風景如畫的杭州。
杭州的繁華出乎趙烈的想像。每個人都穿著鮮艷奪目的衣服，看著眼前不斷走過的繽紛美女，趙烈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道：「還是杭州好啊，真他媽的是人間天堂，到處都是美女」。
趙烈找了一家最豪華的酒樓坐下，點了幾樣杭州特有的菜餚，慢慢享用精緻的江南菜餚，品味杭州特有的文化。趙烈坐在樓上靠窗子的位置上，從窗口可以方便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喝著上好的女兒紅，品嚐可口的飯菜，趙烈連日來的疲乏和身上的傷痛一掃而光。
酒樓裡面坐滿了人，什麼人都有，有幾桌很明顯是武林人士，都帶著森冷的刀劍。趙烈仔細聽了聽旁邊的談話，發現大部分的人都在議論明天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慕容老爺子的六十大壽和慕容六小姐慕容無雙。
「明天一定要去看看慕容無雙到底有多漂亮」，趙烈笑著對自己說。酒足飯飽之後，趙烈看看窗外藍藍的天空，決定到聞名遐邇的西湖去看看。此時正是春暖化開的季節，漫步在西湖邊，沐浴著清涼的春風，看著滿眼的變幻的翠綠和夾在其中的五顏六色的花朵，涼風襲人，他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沉醉於其中。
看看周圍沒有什麼人，趙烈索性把草帽摘了，讓春風盡情撫摩他，他的長髮也隨風飄蕩。面前一面碧藍的湖水，映著天上的白雲和湖邊的綠色垂柳，微風拂過，眼前的畫卷便突然活了過來，各種變幻的色彩不斷在眼前晃動。遠處的湖面上不時劃過幾艘小船，裡面隱約飄出了悠揚悅耳的歌聲。
趙烈背負雙手靜靜的長時間佇立湖畔，思緒萬千。遠處緩緩走過來十幾個衣著華麗的少男少女，很遠就可以聽見他們歡快的笑聲，感受到他們的青春活力。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想他們一樣在青春年華的時候能夠悠閒的和朋友，情人漫步於美麗的西湖之畔」，趙烈一時之間不禁想起了他的辛苦拚搏，四處飄蕩的少年時代。
往事不堪回首，眨眼間離家已經十年了，那個時候不知江湖險惡，年少的他為了理想而四處漂泊，也曾努力奮鬥拚搏，但現在的他不但一事無成，而且還蒙冤被人到處追殺，究竟如何才能洗脫惡名，如何才能出人頭地。「真的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他搖了搖頭想道。
追憶往事，趙烈感觸頗多，「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遠處的少男少女慢慢走近了。趙烈這才發現他們不但會武功，而且都是好手。他們衣著華麗，還佩帶著昂貴的翡翠或玉缺，男的風流倜儻，女的美艷動人，而且來頭都不小，十之**都是武林世家或大幫大派的公子小姐。
趙烈的目光卻落在被眾星供月年般圍在中間的一個女子，這是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裙的高挑少女。趙烈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路上救了他一命的少女，雖然那天他沒有看見她的面容，但趙烈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因為她比一般少女高了很多的個子，修長秀美的腿以及長長被金色的帶子束在背後的頭髮。從前面看去，她幾乎和旁邊的少年差不多高，臉上掛著高傲的笑容，尤其是她特別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統必然非常高貴，像陽光般烏黑的如絲秀髮束縛在肩上順著後背滑了下來，襯在那美麗俏臉的兩旁。
鵝黃色長裙少女顯然也看見了趙烈，而且好像也認出了他，停下了腳步。趙烈長得身材高大，長髮飛舞，很難讓人忘記，而且他為了沐浴湖畔宜人的涼風還把草帽給摘了。
趙烈本來想給她一個微笑，甚至準備上前向她道謝。可是鵝黃色長裙少女高傲的笑容突然消失，趙烈可以明顯感到她身上佈滿像寒霜一樣的凜冽殺氣。
「你就是趙烈，你就是害死我好朋友南宮雨的惡徒，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恨你，最可氣的是那天我還莫名其妙的救了你，你真該死。」鵝黃色長裙的少女咬牙恨恨的道。
原來那天鵝黃色長裙的少女把神刀四傑打傷之後才知道偷偷逃跑的就是她一心想要追殺的趙烈。她心裡很是懊悔，更加痛恨趙烈，嘴裡沒說什麼，但在心裡卻發誓一定要殺死趙烈這個大『淫』賊。
趙烈看著眼前的十幾個高手，心裡暗暗叫苦不迭。圍在少女周圍向她討好的十幾個少年發現趙烈是江湖惡徒榜上的『淫』賊，都在心裡偷著樂，這是一個討得她歡心的好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把趙烈活捉了丟在她的面前。
趙烈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們包圍了起來，他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強勁的真氣正在包圍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似乎已經插翅難飛。
趙烈居然努力向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露出了燦爛狂放的笑容，身子毫無預兆突然高高躍起，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後，用一個非常漂亮的入水動作跳入了後面美麗的西湖，濺起了很小的水花，要是有裁判的話可以打滿分十分。
衣著華麗高貴的十幾個少年和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雖然武功高強，但隨機應變的反應和臨場交手的經驗卻比趙烈相差甚遠。他們顯然沒有料到趙烈會那麼乾脆利落的逃跑。一時間沒有一個人有任何反應去阻止趙烈躍入美麗的西湖，半晌，他們只能一起衝到岸邊看著微微蕩漾的湖水發呆。
趙烈悠閒地在水中暢遊，清澈涼爽的湖水讓人心曠神怡，綠綠的水草中間，無數歡快的繽紛小魚自由地游動，他也似乎變成了其中一條自由的魚兒。
趙烈的頭突然在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來，他用力甩了甩長長的頭髮，無數晶瑩的水珠甩到了空中，在陽光的映射下散發出絢麗變幻的色彩。
趙烈大聲的對鵝黃色長裙的少女說道：「謝謝你上次救了我，要不要下來一起玩啊，水裡真的很涼快的，清澈見底，爽快無比。」
鵝黃色長裙的少女氣得臉色發白，咬牙道：「你們誰都不許幫我，誰要幫我，我就不理誰。」她說完一跺腳，拔劍用腳輕輕一點水面向趙烈刺去。
水裡的趙烈感到了凜冽的劍氣向他掠過來，慌忙潛入水下。剛到水下，就看見一串氣泡從剛才他呆的地方刺入。透過清澈的湖水，那時候還沒有污染，湖水清澈見底，趙烈可以看見鵝黃色長裙的少女在湖面上飛舞的美妙影子，隔一段時間她輕踩湖面，避免落入湖中。由於水面反光，她卻不能看見趙烈，只能胡亂的向水裡亂刺。遠遠的看去，鵝黃色長裙的少女修長而飽滿的身體像一隻飛舞的美麗蝴蝶。
趙烈舒服地靜靜躺在水中觀望少女幽雅的身體，透過清澈的湖水發現一隻纖細的腳落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趙烈猛然從水中一把抓住鵝黃色長裙少女的腳踝，拚命把她往湖里拉。
水面上的少女大驚失色，慌亂之中，整雙修長秀美的腿都被拖入了水裡。回過神來的少女用力把手中的短劍向水裡的趙烈擲去，左手用力擊在水面上，藉著這股力量，總算逃脫了趙烈的魔爪，凌空躍到空中，雖然避免了全身濕透，但腰部以下都弄濕了，還有一隻鞋子也被趙烈抓掉了。
鵝黃色長裙少女飛速踩著水面躍到岸上，飽滿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驚魂未定，暫時忘記了還有一隻腳沒穿鞋子。
趙烈的頭再次從離岸邊二十幾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來。趙烈用雙手把長髮瀟灑的攏在身後，笑著對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道：「嗨，水裡很涼快吧，接著你的劍，以後不要隨便亂扔東西了，再次謝謝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再見。」說完之後他用力把短劍拋向岸上的鵝黃色長裙少女，然後再次消失在美麗的西湖中，只留下了陣陣的漣漪在湖面蕩漾。
鵝黃色長裙少女從來沒有受過如此侮辱，一句話也沒說，臉色變得通紅，默默接過趙烈扔回精巧的短劍，被湖水弄濕的長裙緊緊貼著她修長的腿，勾勒出動人的美妙曲線，她回頭發現那些少年都盯著她秀美的長腿，她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扭頭像一隻黃色的小鳥一樣飛走了。
杭州的夜晚似乎比白天更讓人心動，到處掛滿了紅紅的燈籠，大街小巷都籠罩在朦朧而誘人的紅色中。趙烈很喜歡這種溫柔的感覺，他在一條偏僻小巷裡的酒店中意外發現了很不錯的美酒，只是一個人喝酒太沒意思了。
趙烈環視了周圍，發現隔了一張桌子地方有一個人也是和他一樣孤獨的在喝酒。那人二十五歲左右，氣度不凡，英俊而不失豪邁之氣，此人的披風，上繡一條青鱗閃亮的刀狀長龍，繡工很精緻而又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面上，看起來簡直就像真有一條青色的活龍附在那件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光線照在上頭，青芒滾繞，極為絢麗。
喝得微醉的趙烈大聲道：「勸君今夜須沉醉，樽前莫話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須愁春漏短，莫訴金盃滿。遇酒且暢飲，人生能幾何？」他接著端起酒杯對那人道：「如此良辰美景，我這裡還有很多美酒，兄台何不過來一起同飲」。
那人抬起頭來看了看趙烈，一手拿碗，一手拿酒罈，也沒見什麼動作，連著坐著的長凳「刷刷刷」的滑到了趙烈的桌子旁邊。
「好厲害的內功，」趙烈暗自心驚。「我正愁沒人一起喝酒，看來兄台也是江湖中人，今天我們就喝個痛快，我就先乾為敬了。」那人端起手中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
到了現在趙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連日的逃亡和生與死的搏殺讓趙烈感到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十分疲乏。「今天就不醉不歸。」趙烈同樣端起手中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兩人也沒有說什麼話，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喝得痛快之極。
突然遠處的天空升起了一顆信號煙火。那人原本醉意惺忪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澈精亮。「在下有急事需要處理，只好先走一步，今天喝得非常痛快，下次我們再好好的喝」，那人說完後匆匆的走了。
趙烈看著他一閃而消逝的身影，忍不住讚道：「好快的身法，看來這次來杭州的人果然是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以後我要更加小心了」。趙烈對著天空彎彎的月亮在酒店裡喝了個半醉。
月明星稀，喝得半醉的趙烈決定再到西湖邊去走走，反正現在回客棧去也睡不著。他特別喜歡西湖邊那怡人寧靜，煙波浩淼的景色。
夜晚的西湖和白天不一樣，蕩漾著朦朧煙霧，皎潔的月光溫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為一體，格外誘人。湖裡漂泊著很多大大小小的船。每張船上都掛著紅紅的燈籠，紅色的燈籠和燈火輝煌的遊船一起倒映在月影朦朧的湖面上，一陣風吹過，所有的倒影交錯在一起，如夢如幻。
涼風拂過，趙烈感覺酒醒了不少，聽著湖面上遊船傳出的絃樂和女子清曼的歌聲，趙烈的心似乎也飛到了船上。
如此良辰美景豈能浪費。趙烈提氣朝湖裡最大的一艘船飛躍而去，他對自己的輕功還是很滿意的。在過去的歲月裡，輕功是他練得最多的。趙烈像一只在水面掠過的大鳥，只是不時踩一下水面，激起了很小的水花。
趙烈最後在空中翻了一個漂亮的前空翻，輕盈的落在了船頭。這艘船不但大，而且裝飾華麗，船裡面似乎坐了很多人，剛剛躍上船頭的趙烈聽見了船裡傳出的很多人說笑的聲音，他正在暗自琢磨該如何向船主說明自己的來意，突然客艙的窗簾掀開了，走出來了一個少女。
看著眼前婀娜修長的體態，煥發著動人的青春氣息的少女，趙烈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但笑容裡包含了太多的無奈和尷尬。
趙烈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在面前的少女發出任何驚呼之前，連身子也沒有轉，像塊木板一樣直挺挺的向後重重砸在夜裡的西湖。
出來的這個少女正是白天趙烈遇見的鵝黃色長裙的少女。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了，這個少女就這樣眼睜睜呆呆看著趙烈「砰」的一聲砸進夜裡冰冷的西湖。
她快步走到船頭，湖面上除了微微泛起的浪花，什麼也看不到。「哼，我有那麼可怕嗎，一看見我就像老鼠遇見貓，跑的倒是蠻快的，下次我才不會讓你再跑掉了，誰叫你居然對我的南宮姐姐做出那種事情。什麼黑虎幫，聽都沒聽說過，一個小小的黑虎幫副幫主敢對南宮世家三小姐下手，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個『淫』賊。」這個少女對著燈影，月影交錯的湖水自言自語道。
潛在水裡的趙烈一口氣潛游到了岸邊。「他奶奶的，真他媽的倒霉，今天老子兩次有好心情的時候，都被你搞得讓我在水裡欣賞西湖，弄得全身**的，也罷，這才是真正的身臨其境的漫遊西湖，印象深刻啊。」
趙烈看著遠處佇立船頭的少女冷笑道：「我會記得你的，就像永遠不會忘記泡在西湖美麗而冰冷湖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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