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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人依舊 文 / 狂沙

    時光如水無痕,承載著太多的記憶緩緩流走,哀怨的春日飄然而去,絢爛的夏日無聲溜走,險峻的黑虎山越發青翠,滿山都開滿了芬芳嬌艷的花朵,黑虎山下的黑虎城終於竣工,很快將會有成百上千的幫眾進駐氣勢雄偉的黑虎城。

    深夜時分萬籟寂靜,趙烈靜靜漫步在黑虎城中,周長空和張旺財恭敬跟在後面。城內氣象森嚴,分佈著數百間房舍,十多條街道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交錯連接,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車馬上行,遠遠望去,但見屋簷庭院層層疊疊,巍巍壯觀。

    街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穿插在園林居所中,到處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台的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主殿黑虎堂在最高處的大坪台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簷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巍峨的雄渾氣派。

    天空掛著一彎月牙,可是冥冥之中,趙烈卻發現找不到他的影子,彷彿早已失落融入夜中,心緒悄然隨風而飛,只有那夜風依然清晰於耳,情之牽絆,意之沉墜,他於月升星移間,閱盡人間榮辱繁華,冷淡地守著一輪清輝。

    月牙溫良地懸在眼前,那樣的近,似乎伸手可以摘下,一半明亮,一半暗沉,卻又依稀看得見隱去的半面,就如趙烈的心事,欲掩欲遮,瀰散在整個夜裡,濃濃的一層又一層,經年累月也不褪。

    周長空忽然輕聲道:「幫主,明日就將是黑虎城的落成大典,黑虎城依山勢而建,背靠黑虎山主峰,山峰高插入雲,秀出群山之上,使黑虎城雄視整個平原,城中所有宮殿房屋,甚至一草一木均按周易八卦的神秘序列加以安排,其中隱藏了無數厲害無比的機關陷阱。屬下經過殫思竭智的構思,全部建築均按天地人之道來運作,相輔相成,秘異莫測,城前護溝深廣,引進青山崗的溪流,成為天然的屏障。除了由黑虎山主峰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徑是一條直通城門的大吊橋,寬敞至可容八馬並馳,可以迅速收放。城牆由高大的圍牆和眾多箭樓組成,通過橋樑與外界連接,城牆更是高達六丈,牢不可摧,偌大黑虎城機關重重,易守難攻,千年來,江湖從未有過如此規模宏大的城堡,黑虎城從明日開始將成為武林的中心,因為黑虎幫此時已經是江湖第一大幫。」

    趙烈臉上沒有任何得意神色,而是抬頭默默凝望深邃浩瀚的無邊夜空,今晚天氣極佳,視野開闊,黑虎城覆蓋在璀璨的星空底下,宇宙神秘浩瀚,無邊無際,黑虎城前的蜿蜒城牆上火把通明,照亮了半邊天空,上面巍然聳立著眾多箭樓,連綿不絕的宮殿躲進黑夜的陰暗裡,詭異難測,散發出神秘詭異的氣息。

    張旺財沉聲道:「大哥,全部黑虎幫眾已達八千,此時不但江南武林完全落入黑虎幫的控制,而且黑虎幫的勢力已經跨越長江,控制了中原武林的大部分地盤,英雄會果然正如大哥所預料,基本退守在長江上,不但沒有和黑虎幫爭奪地盤,反而苦苦和鐵血聯盟糾纏,極大地牽制了鐵血聯盟,讓黑虎幫乘機擴大了勢力,南宮無雪吩咐英雄會的兄弟絕對不能和黑虎幫發生衝突,所以這些日子來,黑虎幫發展異常迅猛,雄霸江湖。」

    周長空接口道:「目前長刀鐵騎已經發展到二千人的龐大規模,大部分&網——然道:「看來你也不是很想我,如果沒有這封信還會來看我嗎?」

    蕭碧痕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可是眼中的哀怨神色早已經說明了一切,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都無法入睡,多麼期盼可以陪在趙烈的身邊,可是深夜夢醒,依然孤苦地躺在冰冷空曠的床上,無盡的思念讓她輾轉反側,總是習慣在太陽未升起的時候,獨自站在清冷瑰麗湖畔凝視水中憔悴淒美的影子。

    風中忽然瀰漫著無邊柔情,似乎要把趙烈徹底融化。張旺財忽然匆匆走了過來,低聲對著趙烈耳畔說了幾句話,趙烈神色凝重,回頭對蕭碧痕微笑道:「你千里迢迢趕到江南,一定很疲憊了,先到房中歇息,黑虎幫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稍後我再來找你。」

    趙烈快步走上了高聳的城牆,放眼朝下面望去,但見護城河外會聚了數十名江湖豪傑,遠方隱約可聞陣陣馬蹄聲,顯然不斷有江湖人騎馬奔馳而來,城牆上的大批寒月護衛不敢大意,早已經彎弓搭箭,密密麻麻的森冷長箭對準了那些氣勢洶洶的江湖客。

    張旺財低聲道:「蕭姑娘剛進入黑虎城,這些憤怒的江湖豪傑就紛紛趕到,全部都是為了蕭姑娘而來,估計都是和蕭姑娘有著血海深仇,他們甚至想要硬闖黑虎城,我見勢不妙,吩咐迅速拉起吊橋,若非他們看到城頭的森冷長箭,恐怕早已有人飛渡而上,而且不斷有人趕來,似乎早有預謀。」

    趙烈目光深邃陰沉,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那封神秘書信,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宋青河那哀怨狠毒的目光,「難道是他偽造了這封書信?江湖中也只有他能摸透我的心思,想到利用蕭碧痕來對付我,真是給我出了極大難題,可是他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張旺財沉聲道:「大哥,我們該怎麼對付這些武林人士?他們並非與黑虎幫有仇,只是想殺了蕭姑娘報仇血恨,非要讓大哥給他們一個交代。蕭姑娘前些年和整個江湖結怨太深,此事非常棘手,整個江湖很快就會知道蕭姑娘來到黑虎城,恐怕以後黑虎城將永無寧日!」

    趙烈靜靜凝望城下那些憤怒激動的武林人士,久久也未說話,夕陽層次分明,綻放出生命中最絢麗的色彩,艷紅如血,遠映巒峰疊,他的臉與夕陽融化成一種顏色,鮮血的顏色,在落日的餘輝裡,總有一份深遠而又落寞的心境,本來就無法寧靜的心此時如漲潮的水慢慢地往上湧。

    日頭緩緩落下山巒,暗紅隱晦的色彩瀰漫整個天空,可是城下眾多武林人士並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依然固執地與城頭冷靜飄逸的寒月護衛相持。趙烈神色變幻難測,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忽然輕輕對旺財道:「吩咐寒月護衛放下手中弓箭,打開城門,垂下吊橋,我就親自出城給他們一個交代。」

    重達萬斤,高達兩丈的堅固城門忽然打開了,隨著城頭粗達胳臂的繩索絞動,巨大吊橋緩緩垂落在寬闊護城河上,趙烈負手悠然獨自從吊橋上走出了黑虎城。

    眾多江湖豪傑剛才還是氣憤填膺,囂張激動,可是當他們望見趙烈的時候,頓時噤若寒蟬,瞬間安靜下來,趙烈面掛灑脫笑容,飄逸金髮隨風微微晃動,緩步走來,並沒有背負恐怖長刀,可是他們忽然感到了突如其來的巨大壓力,如同一座沉重大山壓了過來,幾乎不能呼吸。

    趙烈徑直走到眾多武林豪傑面前才停下來,含笑道:「不知各位前輩到黑虎城所為何事?」

    田家堡「小諸葛」田通臉孔窄長無肉,臉頰瘦得凹陷下去,悲痛道:「我們都是為了魔女蕭碧痕而來!她在十多年前屠殺了田家堡上下三十多條人命,此仇不得不報!趙幫主乃是當世大英雄,精忠報國,渾身是膽,恩怨分明,我向來佩服,還懇請趙幫主交出蕭碧痕,還武林公道!」

    趙烈悠然道:「各位大俠如何知道蕭碧痕在黑虎城中呢?」

    蕪湖大豪「快手劍」隋如平咬牙道:「我接到神秘消息,蕭碧痕將會在今日現身黑虎城,故連夜快馬趕來,沒想到她真的藏在黑虎城中,我的夫人和兒子都被她殺死,此仇不報非君子!」

    趙烈臉色逐漸變得陰沉,果然有人在暗中策劃,可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於是冷冷道:「這些都是陳年舊事,與我無關,蕭碧痕此時已經退出江湖,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她現在乃是我的女人,誰若想動她,就必須先取下我的人頭!」

    夜色忽然陰沉下來,森冷的殺氣瀰漫在冷風中,眾人都感到一股使人窒息的壓力迫體而來,數十名武林豪傑感到渾身發冷,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雖然他們心中萬分悲痛,可是面對大名鼎鼎的武林戰神,竟無人膽敢說話,更無人膽敢動手。

    「龍狼斧」屠正方乃是鬢髯繞頰的兇猛大漢,背插雙斧,身披獸皮黑革,氣勢迫人,忽然反手拔出手斧,持斧傲然朝前走了出來,手心全是冷汗,雙手也在微微顫抖,拼盡全力咬牙朝趙烈劈出斧頭。

    鋒利斧頭勁把地面沙塵帶起,引發起了劈哩啪啦,轟隆嘩啦的陣陣悶響,刺眼光球爆起,讓人心驚膽戰,可是趙烈含笑悠然赤手迎上鋒利斧頭,雪亮斧刃重重砍在了他的手上,可是他卻把可以斬金斷玉的斧頭生生握在手掌中。

    屠正方想要抽出斧頭,驀然發覺手中雙斧紋絲不動,臉色劇變,滿臉連鬢絡腮鬍子卻讓他的臉佈滿了殺氣,激起凶性,一聲暴喝,身法變幻迅速,忽然橫身彈起,雙腿重重踢在趙烈胸膛,「砰」的一聲悶響,屠正方反而全身如遭雷殛,居然被給沖得直彈上天,接著轉跌往十步開外,而威震天下的龍狼斧卻已經落在趙烈手中!

    觀戰的群豪面目慘白,忍不住齊刷刷朝後整齊退了一步,趙烈功力深不可測,遠非他們可以匹敵,「小諸葛」田通心有餘悸,目光閃爍道:「趙烈,你不要太得意,雖然我們並非你的對手,可是江湖藏龍臥虎,只要蕭碧痕膽敢呆在黑虎城,這裡就休想有片刻寧靜,我就不信匯聚全武林的力量也無法對抗黑虎幫!」

    夜空忽然灑落了細細雨絲,群豪頓時感到了透心的冰涼,趙烈和身後的黑虎幫實在太強大了,「快手劍」隋如平堅定道:「我向來十分景仰趙幫主,也不想與趙幫主動手,可是我也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有仇必報,絕對不會離開這裡,我要等到魔女出城的那天,寧死也要與魔女拚命。」

    趙烈隨手把龍狼斧扔下,淡淡道:「各位可以隨便在城外停留,如果沒有人上來找我挑戰,我先回城休息,深夜寒涼,寒雨飄落,各位千萬不要淋雨著涼了,最好到附近多買幾把雨傘。」他靜靜凝望同仇敵愾的數十名武林豪傑,目光深邃難測,悠悠轉身踏上了大吊橋,藍色身影很快就走入了夜晚迷濛的濃霧中,再也無法分辨。

    一盞燈相伴一道孤獨身影,窗外夜色迷濛,夜空淅淅瀝瀝的飄著雨,風偶爾擠窗而入,蕭碧痕真切地感受到了雨夜的那份涼意,一個人靜靜的倚窗聽風雨,心情隨著夜風蕩起了層層漣漪,就似不經意裡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粒石子,留下一道道有形的痕跡。

    夜色逐漸暗淡,夜風透著莫名的悲涼,可是趙烈依然遲遲未來,蕭碧痕面前滿桌菜餚根本未曾動過,她沒有心思吃飯,芳心飄來蕩去,心裡全是趙烈的影子,想起今日總算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心頭終於漫上從未有過的寧靜,可是心中曾經滴落的淚水有誰能看到呢?「雙蝶舞窗心難恬,孤身漂泊江湖間,憶古思今心憔悴,誰人共我淚潸然。」

    蕭碧痕不沾片塵的白衣上卻沾惹著幾瓣落花,她是美麗而慵懶的,慵懶得甚至不願伸手去拂下身上那幾瓣花,她只是坐在那兒,默默癡癡地思念和期盼,像一尊玉石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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