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六十四章 巴黎 文 / 懵懂的豬
十月初的巴黎天氣轉涼，經過一夜的醞釀，到清晨的時候，薄薄的霧氣籠罩了整個十一區。
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喜歡睡個懶覺，醫理的根據是，充足的睡眠有利於美容。克裡希納?勒儂同樣也是如此，如果可以的話，她每天都想睡到十點鐘再起床，甚至整個上午都賴床上。
不過這段時間的情況有些特殊，克裡希納每天都會七點鐘的時候準時醒過來，然後用快的速梳洗一番，換上那一身能凸顯出她身材的緊身運動服跑下樓。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心思就像謎一樣，如果不說開的話，誰都不知道她的心裡想些什麼。實際上克裡希納的想法很簡單，因為每天7點鐘的時候，那個黃皮膚、黑眼睛的年輕人都會從她們家的樓下經過，繞著神父公墓跑一圈。然後，他就會到對面那家咖啡館喝一份早茶，如果幸運的話，咖啡店老闆古爾納大叔能請動他店裡彈一鋼琴曲，亦或是拉一段小提琴，每到這個時候，咖啡館的生意總是特別好，優美的琴聲會將急匆匆趕路的行人挽留下來，花費幾個法郎到店裡小坐一會兒。
對克裡希納來說，那個年輕人是一團謎，除了知道他租住了拉澤爾先生家的房子之外，她對這個年輕人的具體情況便一無所知了。
這個年輕人總是顯得那麼溫儒雅，雖然他不愛和人說話，但那張充滿東方人魅力的臉上卻總是帶著謙和的笑容，每次路上碰到，他雖然不會主動到招呼，但卻會看著你笑，等你目光轉過去的時候，他會朝你點點頭，讓你感覺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來。
好，克裡希納承認，自己是對這個陌生的亞洲男人有了好感，不過她並不打算將這份好感表露出來，她懂得如何掩飾自己感情，畢竟她只是像大多數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樣，前來巴黎這個時尚之都追夢的，夢還沒有實現之前，浪漫離著她還有一段距離呢。而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亞洲男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僅看他那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克裡希納便知道自己距離他的生活有多遠了。
像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克裡希納躲房子客廳的窗帷後面，兩隻被長睫毛遮掩的眸子，熱切的看著小巷東側的那棟房子，薄的近乎透明的耳朵豎起來，等候著七點的鐘聲敲響。
「克妮，是你嗎？」同住的室友臥室裡出輕微的呢喃聲，緊接著又問道。
「嗯，」克裡希納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
「噢，上帝，」室友是個來自里昂的姑娘，名叫費塞妮，年齡上要比克裡希納大了兩歲，脾氣很好，就像個鄰家姐姐一樣，「你趕緊向他表白了，總好過每天折磨自己。」
人的心裡很難永遠藏住一個秘密，那是一種煎熬，克裡希納的心事只對費塞妮一個人說了，不過這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鄰家姐姐有的時候固然會像天使一般溫柔，可有的時候也會像魔女一般的詭狹。
咬咬嘴唇，克裡希納權當什麼都沒聽到。
「我昨天訂了牛奶，一會兒你跑步回來別忘了帶上來，」幸好今天費塞妮沒有調笑人的意思，她臥室裡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估計是還沒睡醒。
「我知道啦。」答覆這句話的時候，客廳的鐘聲敲響了，就像是行軍號一樣，第一下鐘聲敲響的時候，小巷頭那座房子的房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一身淺藍色運動服、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毛巾的年輕人從門裡出來。
「啊，還有，如果你還要去咖啡館吃早餐的話，好記的幫我帶一份回來，」費塞妮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再次響起，這次克裡希納沒有理她，而是直接轉身跑出客廳。
幾天來反覆上演的情節這個蒙著薄霧的早晨再次出現，克裡希納從樓上跑下去，出了一層樓門的時候，那個帥氣的年輕人正好跑到近前。
收起那種做賊般的窘意，克裡希納做出一個看上去很平常的笑容，像偶遇般的對年輕人說道：「啊，早上好。」
同樣與往常一樣，年輕人朝她點點頭，回以一個令人心情舒暢的笑容，就那麼從她面前直接跑過去。
每到這個時候，克裡希納總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她努力平復一番心情，心裡數著年輕人跑步的節奏，綴後面五步遠的地方，亦步亦趨的追了上去。
拉雪茲神父公墓雖然佔地很廣，但圍著跑下一圈來，實際上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不過克裡希納畢竟沒有那年輕人那麼好的體力，她只能跑到一半就跑不動了。
往常的時候，年輕人可從沒停下來等過她，所以克裡希納也沒有這種奢望，她會公墓廣場噴泉前面停住，然後就掉頭往回走，這樣一路走回去，回到咖啡館門前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會正好從後面趕上來。
不過今天事情的展有些超出常規，克裡希納公墓廣場噴泉停住腳，看著年輕人的背影廣場另一側閃了閃，終消失不見，她便雙手撐著膝蓋，彎腰喘息了一會兒。心裡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往回趕，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兒熟悉的腳步聲，同時一個陌生但卻很好聽的聲音問道：「累了，渴不渴？」
克裡希納愕然回頭，這才現那個年輕人竟然又跑了回來，他的手裡拿著兩杯速溶的罐裝熱咖啡，嗯，應該是廣場轉交那家快餐店買的。
「不知道你的口味，糖和奶都加了一點，」年輕人將一杯咖啡遞過來，笑道，「對啦，我叫楚振邦，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啊……我，我，」這樣的場景克裡希納過去幾天裡設想過無數次，可當它真正出現的時候，她又心慌意亂的說不出話來了。
幸好年輕人始終帶著那種令人心安的笑容，也沒有催促她的意思。
「我是克裡希納，你可以叫我克妮，」介紹完了自己的名字，克裡希納又有些忐忑，她暗暗責怪自己，怎麼第一次介紹自己就把小名都說出來了。
為了掩飾這份不安，她從年輕人手裡接過咖啡，垂著頭說了一聲謝謝。
「克裡希納？嗯，很好聽的名字，是從斯特拉斯堡來巴黎的嗎？我挺你好像有一些那邊的口音。」年輕人說了聲不用謝，緊接著又說道。
「嗯，我家就住斯特拉斯堡的小法蘭西，」克裡希納點頭說道，說完又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要說自己家住什麼地方？
「小法蘭西區？呵呵，我來巴黎之前才那裡住過一段時間，」年輕人笑道。
「真的？」克裡希納叼著吸管，腦子裡開始構想對方小法蘭西區住哪兒，是不是曾經經過自己的家門什麼的。
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而後便沒有再說什麼。
年輕人不說話了，克裡希納也不再開口，她就舉著咖啡，一邊用吸管吸著，一邊跟年輕人身邊往回走，一對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轉一圈之後，總會回到年輕人的身上，看著他刀削般顯現的側臉線條，看看他短長適的耳鬢穗，然後搶他察覺之前，再飛快的將視線轉開。
平時總覺得很長的一段路，今天卻感覺縮短了那麼多，像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古爾納大叔的咖啡館已經近咫尺了。
「先生早上好，」古爾納大叔是個年過五旬的地道法國人，身體早就了福，挺起的大肚腩就像是小腹上扣了一口鐵鍋，不過他對人總是很熱情。
年輕人還沒有走進店門的時候，古爾納大叔已經迎了出來，他頂著那個廚師的白帽子，笑容可掬的說道：「今天吃點什麼，還像過去一樣嗎？」
年輕人又恢復那種不愛說話的性格，他笑著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古爾納的問題。
「嘿，克妮，我的小天使，你吃點什麼？」古爾納轉過頭來，又對克裡希納笑道。
「我也和過去一樣，古爾納大叔，」克裡希納內斂的笑道，對古爾納，她總是抱著一份尊敬，因為這位大叔平素很照顧她和費塞妮。
「好，你們先找地方做，我馬上給你們送過來。」古爾納笑著說了一句，轉身朝店後面走去。
平時每天早上來咖啡店的時候，年輕人總是坐右面靠裡的那張桌子，那裡緊挨著櫥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而克裡希納則坐另一面櫥窗的邊上，正好可以看到年輕人的背影。
不過有了剛才短暫的交談，克裡希納今天決定鼓起勇氣換一個座位，就坐到年輕人的身邊去，但此之前，她要想好一個開場白，嗯，就是過去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就克裡希納還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的時候，店門外人影一閃，一位穿著牛仔褲，身材窈窕的年輕女人走進來，她一臉壞笑的走到克裡希納身後，偷偷把臉探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克妮，是不是按照我說的表白過了？我剛才可是都看到了，你跟那傢伙是肩並肩，一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