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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十六章 暴露 文 / 懵懂的豬

    傅淑麗既然代表著如今的「西城」,那麼她的哈市之行就勢必然了。

    午的時候,楚振邦跟她商量過,因為目前「西城」還寒酸得很,連自己的公務車都沒有,要買的話,資金上缺口太大,有點不太現實,所以她這次去哈市,要嘛選擇跟

    a代表的車一同前往,要嘛就選擇自己去。

    為了能保留面子,傅淑麗打算以自己暈車的借口,乘火車前往哈市,具體的出時間定今天晚上,按行程算,估計能趕凌晨之前抵達哈市。

    原本楚振邦是說好去送她的,可萬萬想不到的是,一個可以說是突如其來但似乎也意料之的變故出現了,這個變故不僅令他對傅淑麗失了約,同時也早早的結束了他黨校的培訓課程,甚至連帶著改變了他對「西城」的未來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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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續了一天的秋雨到了黃昏的時候總算是雨勢放緩,雖然還稀稀拉拉的落一些雨點,但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了。

    和往常一樣,當講台上主講的副教授留了兩道思考題並宣佈下午的課程結束之後,楚振邦同往常一樣,與幾個交往不錯的同學說笑著出了教室,正跟孟朝陽說著他已經給王本榮打了電話,估計這兩天他哥那裡就有消息的時候,就看到兩輛銀灰色的廣州標緻505緩緩地開進黨校大院,離著教學樓不到五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天色還不是很暗,兩輛車的情況即便是站樓簷下都能看的很清楚。楚振邦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直到周圍有人竊竊私語的議論,他才本能的抬頭看了一眼。

    兩輛車都是一模一樣的,車身上沾滿了泥污,估計是走長途留下來的。兩輛車都沒有車牌,只車前窗裡的右側部位放了一個藍底白字的牌子,上面醒目的是四個大字「特別通行」,這四個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國安01-024」。

    大概是心裡有鬼,又或者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楚振邦一看到這個牌子就覺得眼皮跳,一種很不好、很不安的感覺就像是急性流感一樣,一下就把他整個人夠包圍住了。

    車子剛剛挺穩,頭一輛車上就跳下來兩個年輕人,他們朝剛剛走出教室的眾人看了看,目光巡視一圈,後停楚振邦的臉上,隨後,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嚴肅的臉上詭異的換了一副笑臉,邁步朝這邊走過來。

    兩個年輕人的腳步就像踩楚振邦的心尖上,踩得他心臟的肌肉一點點縮緊。

    「請問是楚振邦同志嗎?」兩個年輕人終還是走到楚振邦面前,其一個個頭稍高一點的,笑了笑,伸出手來問道。

    「啊,我是楚振邦,請問你們是……」楚振邦量鎮定心神,同兩人握了握手,說道。

    「這是我們的介紹信,」高個的年輕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到楚振邦面前,笑道,「是這樣的,針對前段時間一起投資詐騙案,我們正展開深一步的調查,由於您是這起案件知情人,還破獲此案的過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我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呵呵,其實就是有一些問題希望能夠跟您進一步核實。」旁邊的另一個年輕人解釋道。

    感受到周圍那些驚訝、困惑的目光一下變得恍然,楚振邦哪還能說別的,他點點頭,也沒看那份介紹信,說道:「哦,可以,可以,這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您的配合,楚振邦同志,」高個子年輕人笑了笑,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請跟我們來。」

    楚振邦什麼也不說,跟兩個年輕人的身後,上了第一輛車。

    車子很快動起來,飛快的開出黨校大院,順著街道一路向西。自從上了車的那一刻起,兩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們一左一右的坐兩邊,將楚振邦夾正間,活像是押解犯人。

    從黨校到位於解放路的白嶺市國家安全局,這一路上車裡都沒人說話,氣氛很凝重也很沉悶,楚振邦幾次想要開口,但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白嶺市國家安全局是幾年前三部委合組國家安全部的時候就設立的,院子不是很大,裡面只有一棟據傳還是抗日戰爭期間建成的三層辦公樓。

    楚振邦被帶到局裡,直接就進了二樓一間辦公室,隨後的半個多小時裡,就他自己呆這個冷冷清清、只放了一張大辦公桌的空屋子裡。其間,若不是還有人給送來了一杯熱茶、一包華煙,外加一份當天的《人民日報》,楚振邦甚至都懷疑自己被遺忘了。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辦公室裡什麼都看不見了,辦公室外的走廊裡才再一次響起腳步聲。隨著「卡噠」一聲辦公室屋頂的白熾燈亮起來,一個頭半的年人提著一塑料袋盒飯、腋下夾著一個公包走進來。

    「哎呀,振邦同志,抱歉抱歉,」年人走到辦公桌對面,將一塑料袋盒飯放桌上,笑道,「這工作一忙起來就忘了點,讓你久等了。」

    楚振邦不說話,他看出來了,人家這是故意晾著他,目的無非就是為審訊創造心裡條件罷了。

    楚振邦前世生活優越,又沒有太多的不良嗜好,平素先下來的時候就是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因此涉獵的知識很龐雜。他知道從那兩個年輕人出現他面前的那一刻,針對他的審訊實際上已經開始了,這是一個心理作用的過程,是催眠審訊過程的隱性運用。

    這種催眠不是那種一般意義上的催眠,它實際上就是審訊人一張一弛的環境觀察受審者的情緒變化,並通過對這種情緒變化規律的把握運用,調動受審者的心理變化。比如說不久前兩輛車出現的時候,楚振邦本能就意識到情況不妙,這會有一種緊張的情緒出現,隨後,兩個年輕人的笑臉又令他的緊張得到舒緩,再之後,車裡的沉悶氣氛又一次調動緊張情緒……就是這麼一次次的情緒變化,會令人產生一種潛意識,一種只有同審訊者合作才是佳出路的潛意識。從心理學上講,緊張就意味著抗拒、對立,而舒緩就意味著合作、融入,等到受審者被這種情緒波動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時候,渴望平靜、尋求合作的心態就會佔據上風,坦白的時候也就到了。

    「肚子餓了?」年人的目光楚振邦臉上轉了轉,將那些餐盒從塑料袋裡拿出來,一一擺他面前,笑道,「快吃,專門給你準備的,還熱著呢。」

    這麼說著,年人將幾個飯盒一一掀開,蛋餅、蒜茸炒肉、銀耳火腿、蔥油餅……毫不客氣的說,每一樣都是楚振邦喜歡吃的,也是他這段時間沈城大酒店吃的多的幾樣——又是一個心理暗示,那意思就是告訴他,他楚振邦的情況人家全都掌握了。

    楚振邦可以肯定,這次他被帶到這個地方,肯定與蘇聯那邊的事情有關,只是現還不知道他們知道了多少。

    心裡默默的盤算一番,楚振邦覺得自己與安東之間的關係,眼前這個年人肯定已經瞭解了,他們甚至還知道了自己同塔拉夫之間存某種聯繫,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還沒有掌握自己與塔拉夫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

    這種推斷很容易做出,國內的安全部門應該說是很強大的,但要跟蘇聯的同行比起來,也只能用相形見絀來形容。塔拉夫阿穆爾的勢力根深蒂固,國內安全部門定然沒有能力繞過他所掌握的那些「同行」,把觸角伸到他身邊去。而從另一個角考慮,如果眼前這個年人把什麼都掌握,似乎也沒有必要使用這麼多手段了,大家有事說事,把話都直接說開了比什麼不強?眼下這種局面的出現,只能說是他們還有很多沒掌握的情況,迫切的需要從他口掏出來。

    經過了初一段時間的緊張之後,楚振邦現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說實話,他要想隱瞞一些東西也不是隱瞞不了,尤其是他跟塔拉夫接觸的那些事。但問題於,楚振邦並不想這方面做任何隱瞞,他跟塔拉夫的接觸並沒有觸犯國內任何一條律法,也沒有損害到半點國家利益,即便是全都坦白出來,相信他也不會因為同謀之類的罪名被關進監獄,畢竟人家塔拉夫那個主謀還沒事呢。相反,如果這個時候做了任何隱瞞,那麼他隱瞞下來的一點小事,都可能成為套他脖子上吊頸,沒準哪條就會給他帶來無窮後患。

    把這些關節都想通了,楚振邦心裡算是徹底沒了負擔,他也沒說什麼謝謝,就那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蛋餅放進嘴裡,咀嚼兩口之後,笑道:「從沈城大酒店定來的?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他們那裡的這種蛋餅有味道,對啦,請教您貴姓?」

    「免貴姓李,李安民。」年人倒是挺欣賞他這份冷靜,笑笑說道。

    「是蘇歐司的?」楚振邦低頭吃著蛋餅,問道,「其實你們不用搞得這麼複雜,好歹我也有兩年多的黨齡了,大是大非面前如何選擇的立場我還是有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掌握了我跟托尼亞之間的關係了?哦,托尼亞就是安東?阿列克謝耶夫,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安克理。」

    蛋餅很香,外焦裡嫩,咬上一口*唇齒留香。

    「嗯,再大膽的做一下猜測,你們是不是打算搞清楚我跟塔拉夫之間的關係?」楚振邦吃了兩口,又端過那杯尚溫的茶水喝了一口,「或者說,你們想多瞭解一些關於他的情況?」

    楚振邦還真是沒有猜錯,李安民現手掌握的資料實際上就是部司內掌握的全部情況了,資料除了對楚振邦與安東往來的情況記錄的比較詳細之外,其它的都很模糊。比如說,部司可以證實楚振邦與費羅夏那麼神秘的女人有過交往,可以證實他與塔拉夫有過一定的接觸,但卻不知道這些接觸究竟生了什麼。

    其實這些資料從早就落到了部司的情報人員手裡,只是當時部司方面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畢竟楚振邦的背景單純,不可能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安全部蘇歐司之所以關注這件事,主要還是關注的蘇聯國內形勢。

    蘇聯目前的局勢顯得越動盪,那種大廈將傾時搖曳的「咯吱」聲北京能聽的清清楚楚。蘇聯畢竟是世界兩個超級大國之一,它不僅是國的鄰國,還與國有著幾十年的恩怨糾葛,很實際的一點是,自從蘇交惡以來,國國際上面臨的巨大壓力多的不是來自於西方,而是來自於北邊的這個鄰居。

    對蘇聯的動盪局勢,國內官方的態很複雜,一方面是希望這個龐然大物能夠混亂倒下去,從而徹底消除掉來自北方的地區性威脅。正是因為如此,月前立陶宛宣佈**的時候,北京才會三天內就迫不及待的承認了它立陶宛政府的合法性,速之快,甚至都趕了美國人的前面。而另一方面呢,又擔心蘇聯的的局勢會對國內造成影響,這種影響有兩個,一個是政治動盪的波及,一個是擔心蘇聯爆內戰。

    總而言之,北京近兩年對外的關注目光可以說絕大部分都放蘇歐這塊版圖上,而這種關注,遠東的局勢也是一個焦點。

    這次之所以會找上楚振邦,就是因為遠東出現了很突然的變故——繼葉利欽、魯茨科伊等人之後,身為阿穆爾州第一書記、高蘇維埃人民代表的塔拉夫突然四天前宣佈退出蘇共,加入魯茨科伊等人正籌備組建的「民主的布爾什維克」議員團。他的這一表態引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到目前為止,遠東地區的幾個州已經有馬加丹、赤塔、濱海邊疆以及薩哈林四個州的政要人物。這一事件蘇聯國內產生了極大地反響,原本莫斯科權力鬥爭處於弱勢的葉利欽一脈驟然間實力大增。

    國安局蘇歐司對此作出反應的時候,很快便瞭解到一個情況,那就是一直活躍蘇邊境的商人安東以及他的合夥人黃有道,實際上近一段時間裡,持續為塔拉夫提供巨額資金。就蘇歐司準備同黃有道進行深入調查的時候,這傢伙卻突然消失了,等到再次掌握他行蹤的時候,他已經加入了蘇聯國籍,帶著半個月前遷往哈巴羅夫斯克的家人,定居到了布拉戈維申斯克。

    同樣也是這個敏感的時刻,楚振邦的「西城」驟然間名聲鵲起,這還不算,意大利頂級時尚品牌

    a竟然準備收購斥巨資收購「西城」,還有意圖邀請他這個真正「西城」設計師加入。

    這麼多的巧合羅列到一塊,就不能不讓人產生聯想了,前邊走脫了一個黃有道,後面這個楚振邦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悄無聲息的走脫了。這一切的一切,便是今天這一幕出現的直接原因。

    同楚振邦正式接觸之前,李安民考慮過很多的可能性,比如說對塔拉夫的事閉口不談啦,東拉西扯的說一些假話虛話啦等等等等,畢竟他既沒有犯罪,沒有威脅到國家安全,損害國家利益,他可以選擇配合,也可以選擇不配合。為了能把他的撬開,李安民的手段就是再給他施加心理壓力的同時,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服,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採取利誘的手段。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楚振邦竟然出奇的配合,看他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一直等著這個坦白的機會一樣。

    幾份可口的飯菜很快就填飽了楚振邦的肚子,僅有餘溫的茶水也換了的,或許是優待的一種表現,再次換上來的茶水已經不再是初的茉莉*花茶,而是換成了毛尖,用李安民的話說,這是他自己的珍藏,始終都沒捨得喝。

    孤燈一盞、香茶一壺,也沒有一本正經的審訊,就像是聊天一樣,楚振邦從他初為了挽救渠水縣棉紡廠去哈市找買家,結識了黃有道和安東談起,一直說到識破投資詐騙案而遭綁架後,布拉戈維申斯克的一番遭遇。整個經過,出了沒說他與費羅夏生了不正常關係之外,其它的事無鉅細,全都了個清楚明白。就連他為塔拉夫、費羅夏、安東三人出謀劃策的那部分內容,都沒有絲毫的隱瞞。

    楚振邦說的很平靜,李安民聽的也很平靜,只是這兩個平靜一個是真,一個是假。對於李安民來說,他這次的收穫只能用豐碩來形容,毫無疑問,如果這番談話的內容能夠登到蘇聯國內的某份報紙上,不光是阿穆爾州,估計連整個遠東都得來上一場政治地震。

    整個交談一直持續到深夜,當後結束的時候,李安民安排兩個人「護送」楚振邦回酒店休息,而那份記錄,則被他直接加了絕密的印封,連夜安排專人送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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