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鄴城宴 文 / 深幻
鄴城內,雖說適才方遭遇了換主大事,但就現在看來,卻怎麼也覺得這座城池與之前袁紹尚在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或許還顯得更加平穩安定一些。
原因無他,自然便是呂布和曹操兩軍派遣的到此的先鋒軍,趙雲和夏侯淵分地共治的功勞。
不過兩邊也有很明顯的差異,趙雲分管的西部城池較夏侯淵分管的東部城池治安要更好,雖不能說已經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安定,但往日破城換主之際免不了要發生的地痞、流徒作亂累的事情卻甚少見到,便就是有也都叫人捕了去,再不濟趙雲也下了制令,百姓們可以群起為之,押解送官自然便會為他們主持公道。
趙雲並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但他讀通兵書,對於一些名臣名將事跡都有涉獵,若是真叫他單管這一城,時間長了肯定是沒辦法地,畢竟這非他所長,無異於強人之所難,但短時間只要求一個安定人心,卻是不難,現在西城邊那份景象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時候還是白日,自然四處街道上行人百姓乃至於小販叫賣聲都是絡繹不絕,而西邊也顯得要更加繁華一些,安定卻正是這繁華的基礎;相比之下東半部分夏侯淵還在做著差人日夜巡邏、追捕袁軍餘孽以及趁亂盜匪之事,反倒忽略了百姓尋常生計,雖不能就說他此舉錯了,畢竟破城破敵清剿餘孽那是理所應當、派人巡邏維持治安也是份內之事,只不過有西邊趙雲所管作為參照物。就顯得失其大氣,落入了下乘了。
當然此時剛到城門外的呂布二人是看不到這些區別地,他們本來一個是從北部而來,另一個則是從東部而來,最後卻相攜要從北城門而入,自然是曹操徑到這北城門處來,有意的製造與呂布的提前相會。
呂布臉上並沒有什麼異常,既不顯得過分熱情,也不會疏遠,只是心裡歎了口氣。
正如後世現代國與國之間的交往。當此時天下各大諸侯之間但凡有點野心有點頭腦之人。都不會自己堵塞結交盟友合作的道路,至於之前有什麼恩怨,之後又會不會鬧翻,放在值得追求的利益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也難怪有一言稱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不變的利益。
當然要呂布自己說,他還是更佩服曹操,自己之前幾次面對於他。好歹都是佔著上風,且有兩次追擊都迫得他是狼狽不堪,前一次險些取了他的性命,後一次俘虜了他的親族兼手下大將曹仁,他卻還能夠這般面對自己,不會一上來就像是袁紹一樣怒目相對,當然這或許也有呂布還未像是對袁紹那樣抄家滅族完全得罪的緣故,畢竟一來曹操自己沒事,二來呂布也有意放出消息證明曹仁尚在人間,光光是後面這一個因素,也值得曹操刻意與呂布親近親近。
倒不見得曹操就必須要曹仁不可,雖然這位原歷史上曹魏的大將軍能力的確是不俗,卻並非完全不可替代,但是如夏侯兄弟、戲略、李典以及曹洪這些一早就跟隨在曹操身邊的元老級人物基本都知道曹仁的事情,而且似夏侯兄弟、曹洪與曹仁關係也非同一般,李典也與曹仁有莫逆之交,在他們知情的情況下若是曹操沒有為其盡一份心力,顯然是說不過去的,就為了手下人心也是必須而為的;何況曹操自己也是一個很重親族之人,曹仁是一個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若是有機會,曹操寧願付出代價也是要將他帶回來的,這也是發自真心。
關於曹仁,呂布至今都沒有正面給曹操音信答覆,上一次呂布參加二次討董諸侯聯盟之時曹操還曾暗地派人問過自己曹仁的消息,自己並未給與答覆,此次面見沒聊到多久,曹操卻又是自己開了這個話題。
當然呂布也是巴不得如此,他還想著藉著曹仁從曹操那裡得到些好處呢,畢竟曹仁可不同於荀家叔侄、逢紀等這些人,他早一心認定了曹操,只會忠誠於他,而與其就這麼殺掉,未免平白可惜了,至於將他還給曹操有沒有資敵的嫌疑,呂布卻並沒想過,試想想如今天下還有誰手下的大將有他這般充足?
有擅長單打獨鬥的典韋、有可以作為先鋒的趙雲、還有領軍大將的張遼、高順、張郃等人,至於再下一層的將領更是數不勝數,這些人可不聽從朝廷號令而只是呂布私下部署,不像是他一直缺少的心腹文官,需要防著他們身在呂營心在漢。
與呂布相比,曹操又有什麼呢?夏侯兄弟都有明顯的不足,領軍才能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個人武藝也只在上游,談不上拔尖;於禁領兵不俗,武藝一般;樂進勇猛有餘,謀略不足;許褚就是個親兵頭子,李典、曹洪、呂虔等人則更不用說,都只是中人之才。
曹操比呂布最大的一筆資源,就是一群可以信得過的親族將軍,不管是夏侯家還是曹家,而這其中最值得托付的,其實反倒是在呂布這邊正做著俘虜的曹仁。
這也可以解釋為何曹操對於曹仁有這麼迫切的渴求,只是呂布這邊才剛驅馬入城,赤菟還對著曹操胯下那匹同樣不凡的烏騅嘶鳴一聲,像是在示威,後者也不甘示弱,兩個主人還未有什麼糾紛,兩頭畜生倒是先鬥上了,不過很快就各自被呂布和曹操安撫下來,這時候呂布再一次聽到曹操求問曹仁所在的時候,不做多想就搖頭一笑,輕聲道:「孟德這卻是叫我有些為難啊……」
曹操一挑眉,「這話作何解釋?」
呂布淡淡道:「曹子孝在我營中,只是做了些許年月的俘虜,某家倒是也不曾虧待於他。不過他只念著孟德的好,對我三番四次招攬卻是不屑於顧,本來如此某是不該強人所難,遇到孟德也該當成人之美,只是留他在我營中,總這些時候卻也消耗了不少錢糧、更要有人分心照顧,這些帳,卻是該當好好算一算的。」
曹操剛開始聽到呂布說起曹仁消息還心中暗喜,接下來卻越聽越不是味道,再去看呂布臉上還是一本正經,好像渾不知他自己此刻這幅奸商嘴臉有多叫人厭惡,曹操心中微惱,臉上卻做不知狀,疑惑道:「什麼帳,操怎麼卻不知?」
呂布哈哈笑道:「今日你我盟友,他日卻是對手,雖說如今也算聯合,但為著這份交情,總該先將前塵過往捋捋清楚,這些布也都全放在了曹仁身上,已經算得沒有謀算盟友了,孟德說是也不是?」
曹操眉頭一挑,似乎有些回過味來,又沉吟一會兒便單刀直入問道:「奉先是要我做些什麼,且說明了吧。」
呂布這下卻笑了,笑得有些不知所謂,「那得要看在孟德心中,他曹子孝值得多少了。」
曹操望了呂布一眼,良久不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似是在說明自己已經知道了。
呂布也是點到即止,之後的事情想來對方會遣人私下來與自己談的,反正效果都要在談成了之後才見得到,既如此他也不多說了。
兩邊合作一行人一起入了鄴城,他們當然是不認得路,卻自有早被趙雲和夏侯淵兩邊派來的領路人過來引導,這倒不是這兩人居功自傲,只是此時他們已經在袁紹留下的府邸宅院中佈置著歡迎宴會,現場還需要他們坐鎮,而呂布和曹操一班人等只需要進去就是了。
這宴會則是兩方早先就定下來的,明說是宴會,其實就是對此次對袁紹之戰所得成果的瓜分大會罷了,在宴會上兩邊也會確定下來如何分配之事。
袁紹府邸佔地面積廣闊,內中庭院也是規模宏大,呂布一行只有幾十人,曹操一行也不到百人,但除了大部分要放在外邊戍守的護衛人員,其他參與宴會的加起來也就是二十幾人,而加上在此的趙雲和夏侯淵夠資格進入其中的也不過零星幾人,所以湊起來才不到三十人完全佔不滿這裡面的空間,倒叫周圍顯得空曠很多。
庭院中倒是鋪設好了筵席的主次座位,呂布和曹操作為兩邊主公,自然是同坐主位,倒也沒有分為左右,畢竟這院子就是坐北朝南向,剛好以中間分割開來東西兩個部分,就如之前趙雲和夏侯淵商定分管東西兩城一般雙方從主到臣也都是在兩邊安排坐下。
趙雲他們將緣由與呂布二人說明了,兩人自然都沒有意見,這考慮得夠周到,更不可能指謫什麼,而且不管是呂布還是曹操都不是拘泥於這種小事的人,只等眾人皆安排好了之後,兩人當先坐下來,而後那兩邊一眾臣工也跟著列為坐下。
呂布已經捧起身前案上酒鼎,對著曹操一敬,然後就一飲為盡,翻下酒鼎示意滴酒不剩,才開口道:「布先干了,孟德還請隨意哈!」
曹操心裡暗罵了一聲,怎麼看不出呂布這搶白做成了主人的姿態,也有些下馬威的意思,他不急不緩也提起酒鼎,斟滿一杯,也捧起來對呂布道:「那操也唯有先滿飲此杯以回敬太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