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廣年之戰(中三) 文 / 深幻
武將自有其傲,但也要分作什麼時候。
若是在生死垂危之間,不是誰都會像是關二爺(再度躺槍)那般迂腐,而剛才既然算是麴義救過自己一命,那此時張郃自然就要還報,這才是武將的原則。
但是此刻文丑一人獨鬥二將,卻不顯絲毫怯色,而且手底下一桿槍也是被他耍到了極致,左支右擋,卻並不顯得忙亂,而且他充分利用了張郃空有經驗但力量與反應都已經下了巔峰、而麴義則是實力底子太差的特點,在應對這二人的時候也是採用不同策略,像是面對張郃直接就用他的力量和速度碾壓,面對麴義的時候則開始用起了經驗,用技術戲耍對方,如此雖然是被對方圍攻,但最終的結果卻反倒是他一個人將對方兩員大將壓著打,不管是張郃還是麴義在面對他的時候都顯得笨拙而狼狽,這一幕自然也令望見的袁軍士氣大振,他身後那三千袁軍將士此時更是為他搖旗吶喊助威,聲勢更顯浩大起來。
在袁軍大營本就對著這一面距離也不算遠的中軍營帳內時刻注意著此邊情況的袁紹,透過了那敞開的帳篷也是遠遠的望見如此情形,也終於算是近日來難得的一次心情愉悅,對左右笑道:「看子俊又開始戲耍起對手來了,這麼多年來此番鬧心還是不改啊。」
這樣的喜悅自然有兩層,一層就是文丑這手下大將表現出色,對於士氣有很大的振奮作用;另一層則是面對著曾經的叛徒麴義在文丑手下那般狼狽模樣。一度將其恨得牙癢的袁紹自是幸災樂禍。
身旁眾人也都聽得出他雖然語中含貶,臉上卻帶笑,語氣也只是平平和和,沒有半點訓斥的意思,知道文丑這做法正合他心意,自然也都順著他的意思應和了幾句,便是田豐也不會在這時候刺他幾句,只是蹙眉暗自思慮著什麼。
袁紹這時候心情愉快倒顧不上去看他,捋捋短鬚想了想,又哈哈大笑道:「何人去為子俊擊鼓助興啊?」
左邊列首的袁尚立刻出列道:「父帥。孩兒願往!」
在軍中袁紹三個兒子此番是作為副帥隨軍出征的。當然誰都知道這是讓他們出來歷練的意思居多,需要的時候上去撈點功勞鍍點金,不過這麼件小事也要跟著出來搶,這袁尚的舉動讓旁的一些偏向於大公子的文臣武將都有些微微皺眉。
袁紹卻是眼前一亮。滿意點點頭。再一揮手:「去吧……」
「喏!」袁尚滿臉喜色。又瞥了一旁暗惱自己慢了一步的袁譚一眼,然後昂首闊步走到大營一邊戰鼓前,提起一對鼓槌雙手便開始「咚咚咚」敲擊起那一面巨大的戰鼓起來。
雖是袁家公子。但從小營養好調養好,身材長得健碩有料,而且雖然不會轉走武將一途但力量上也是絕對不缺,所以這等擂鼓小事對他真不算什麼挑戰,為此還能在父親面前更多掙的幾分好印象,同時又能夠藉機壓過長兄,能夠一邊擂鼓一邊心情愉悅恐怕也就唯這袁三公子爾了。
這戰鼓響聲很快就傳到了那方戰團中去,文丑這時還有閒暇用眼角餘光瞥回己方大營,見是袁尚擊鼓自是微微皺眉,他與顏良很早就偏向了大公子那邊,實際上早前追隨袁紹的一部分文臣武將基本都被大公子招攬過去了。
但很快他就不去管了,手中長槍再一甩,來了一個神龍擺尾,逼退了又想要偷襲他的麴義,而後又轉向張郃那邊先是哈哈笑了一句:「與這等鼠輩合污,老將也不怕沒了你的名聲?」
張郃臉色有些不好看,在文丑身後的麴義臉色更不好看,城頭上的韓馥更是面沉如水。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這一方諸侯,一點風度還是有的,見身旁將士有所騷動,立刻呵斥了一句道:「都給我收起心來,吾自有主張!」
旁邊剛才那個問話的文士這時候又小聲道:「看來兩位將軍情形不妙啊……」
沮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是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不需要他另外再提出來讓眾人添堵。
韓馥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手下有這樣不見眼色的傢伙,還是因為手底下實在是沒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武將。
實際上一員猛將在戰爭中的某些時候還是很有用的,他們不需要像是主帥那樣從容調度、縱觀全局,只要保證有超強的執行力,能夠將主帥的計劃完滿實現就行了。
而實際上在戰爭中這無數執行的武將作用並不會比一個調度有方的主帥差,畢竟再好的計劃如果不能夠實現,那也就失去了其意義。
文丑或許做不得統御一方的主帥,但在執行力方面卻是毫無疑問,而反觀張郃與麴義,他們可以當主帥調度也可以做武將去執行,但在執行力上的確是要遜色於文丑,現在更是以己之短去攻敵之長,會有這樣的結果也不難預料。
不過張郃與麴義都是經驗豐富的優秀將領,在這時候既然兩人合圍都已經無法戰勝對方主將了,也不能就這麼退走,那麼自然是調動起身後人馬先衝殺一回。
一千五百多韓馥軍將士在兩位武將帶領下一左一右竟然打算從兩翼包抄人數是他們兩倍的袁軍將士,而這時候文醜的弱項就顯露出來了,他的執行力很強但是應變能力不強,輪到需要自己**領軍迎敵的時候對方一個變化可能就會讓他亂了陣腳,之前袁紹軍中還有一個顏良作為墊背,現在顏良死了他就是毫無疑問墊底的存在了。
不過畢竟自己這邊有兩倍兵力優勢,文丑也知道這時候若是跟著敵方動靜分散兩邊去迎敵那才是真傻中了算計,所以他領著三千袁軍在原地先是按兵不動,等到兩側敵軍殺來的時候,才命他們全軍向左翼推進,先拿這邊人數較少只有不到六百的張郃所領部分開刀。
「衝啊……」
「殺啊……」
雙方將士在各自武將的率領下,這加起來攏共也就四千多人就這麼交織混戰在了一起,這邊袁軍拿張郃所領先開刀,直接迫得對方節節敗退,雖說張郃指揮有度但人數太少到底戰力不強,他也無力回天;而另一邊麴義領著一千餘人過來衝擊袁軍,因為文丑將目標放到了張郃身上這邊的袁軍有了不小的混亂,但以麴義這等軍力也無法對其造成根本的打擊,可以說文醜的選擇算是正確的。
隨後在將張郃那一邊打得落荒而逃之後,回過頭來再集中兵力對付麴義這邊就沒有什麼懸念了,最終在各自付出了一定的傷亡韓軍敗退之後,這場小規模戰役就這麼結束了。
但對於雙方而言,這都只是一個開始,袁紹給出了試探,想要探知韓馥這方的虛實,而韓馥也立刻應戰給出了回應:雖說自己按兵不動,但若袁紹真想開戰,自己也絕對會全力以赴。
只是這一次袁紹也是下定了決心,尤其是一直叫他三思而後行的田豐在戰後說道:「以豐觀之,這韓馥分明是故意想要拖延時間,今日應戰算是無奈之舉,未必是他真正心思。」
「哦?」袁紹眨了眨眼,「元皓的意思,這韓馥今日是故意演給咱們看的?」
田豐點點頭,突然笑道:「恐怕他心中比主公更不願意開戰,既如此,主公又何不遂了他的心意?」
說是要遂了人家心意,可分明是要逆之所為,袁紹笑得很爽朗,隨即又道:「可呂奉先那邊……」
「主公盡可放心,呂奉先此時不會出手,想必他亦是在等一個機會。他來此不可能真是為馳援韓馥,若沒有利益可見,只會繼續作壁上觀,主公只需隨時派人密切注意那邊以及曹孟德等的動靜,若有異動再見機行事。豐覺得,恐怕得等到韓馥真正危矣,他們才會肯出手,不過那時主公覺得來得及麼?」
袁紹就喜歡聽這種話,田豐還是那個田豐,只是稍微有了一些小小的轉變。
田豐的建議被袁紹採納,自第二日開始,袁軍大營便首次傾巢而出,圍攻廣年城。
似那些攻城器械他們早就已經齊備了,事實上某種程度上這場戰爭一開始似乎就注定了袁紹才應該是主攻的一方,否則又何至於是他跑來韓馥這邊而韓馥則是據廣年城而屯兵?
不過自戰爭全面開始,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只有勝負之分。
袁軍準備充足,韓軍也一點不差,雙方一攻一守,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當然每日的死傷也是好大一個數字,而且雖然韓軍乃是守城一方,但他們的死傷不會少於袁軍,蓋因袁軍這邊在能工巧匠手下新改造的櫓樓以及加強的拋石車大發神威,大大壓制了廣年城頭的火力,也為袁軍的衝鋒提供了強有力的掩護。
每日一日下來,等到午夜方休雙方罷戰,那廣年城頭便好似再經過了一番血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