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塵埃落定 文 / 深幻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動靜,都來自於麴義的身後、袁軍的身後,也就是在陽館外城之外,一支大軍在一個銀甲大漢的率領下湧進來。
登!
登!!
登!!!
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雲飛過頭頂,張遼這一軍帶來的壓力可不是方才呂布那三千人可比地,因為這數目足足是後者的近十倍,從視覺上就是最直觀的效果,城樓上的曹性等人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本來這中間空間就不大,被這拼拼湊湊敵我雙方數萬人馬填充,許多人就連站腳的位置都沒有。
麴義已經面沉如水,他不知道自己是流年不利還是與呂布這邊犯沖,好像從與呂布的交鋒開始到現在,他就沒有佔到過一次便宜。
上次在真定的時候,彼此算是打了個平手,甚至在精銳的較量中麴義還落入了下風,這在麴義統領先登營以來還是未有之事,這也是那時候他會放心讓先登死士們自主去做戰而沒有親自指揮的原因之一;而這一次也是一樣,先是快要攻破陽館城的時候呂布及時趕到阻止,快要將呂布限制死的時候這張遼又率軍出現,就像是約好了趕趟兒似地。
讓麴義忍不住想要大喊:「你們要就乾脆一起上吧,為什麼要每次給了我希望,又讓人失望,知不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啊?」
他可謂是歷經了數次從欣喜到失落從歡樂到痛苦的巨大落差,而這本身。其實就是一種令人難忍的痛苦了。
呂布等人可不會顧及到他的感受,全軍都洋溢在一片輕鬆與歡快的氛圍中,內城城頭上的曹性等人更是將這種情緒放到了最大,誰叫他們這些天來都活在壓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在生死線上徘徊,剛剛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城破人亡的準備,現在就要被援軍到來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過去了,沒有歡呼雀躍只能理解為方才為呂布助威已經將最後一點力氣都耗盡,加上現在驟然完全鬆懈下來,身上的疲憊和小傷口都足以將他們輕易擊倒。
不過呂布略一分神。卻也沒有叫他此時的對手們討到半點好。這些「鷹揚衛」的居然個個都有差不多三流武將的實力,三流對呂布這個超一流中都是最頂尖的那一個是完全不夠看,但他們合練的技擊之術卻很是纏人,給呂布的感覺比方才在萬軍之中行進還要難受。而且顯得很憋屈。因為他們常常運用集體的力量去化解呂布的的攻勢。讓呂布空有一身氣力使出來沒個著落也是無可奈何。
當然呂布經驗豐富,早就知道在面對各種情境的時候要怎麼做對自己才最是有利,所以麴義花費這麼大力氣佈置這麼多人前來阻止他。卻也只能夠滯緩他的行動,只是這樣慢的速度呂布本身也是不滿意,要知道那三千并州騎兵沒有了呂布作為箭頭指引他們前進,此刻都快要在迷失在袁軍大潮中了,而先登營在他們身上的肆意猖狂也令減員的速度加快,呂布根本就沒有太多時間耽擱在這裡。
其實這鷹揚衛乃是麴義私自蓄養的私兵中挑選出來,為保護自己,尋常時候都不會讓他們出動,直到方才呂布的進擊讓他覺得威脅才祭出了他們,果然取得了很不錯的效果。
至少麴義現在可以從容在旁觀戰,甚至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他已經悄悄移動了位置,與呂布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因為呂布的前進而拉近,反而越來越遠。
注意到這點的呂布也有些鬱悶,這麴義看著為人狂傲,但這頭腦卻是清楚得很吶。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急迫,這點鬱悶也只是因為無法就此藉機解決了麴義,畢竟張遼的到來其實已經意味著陽館之圍徹底解開,也不需要再心急了。
與呂布等人的輕鬆相比,麴義的心情就絕不好受了,而且一看到張遼率領大軍出現,他立刻就很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最好的機會已經在此錯過了,不管是對與陽館城的攻勢、想要重新奪回雁門三郡的意圖,還是方才誅呂布的想法,都在張遼率領大軍出現的這一刻注定了要付之東流。
他從來不是一個能夠甘心完全放下的人,所以這時審時度勢為了最大限度保存完整自己的實力,他沒有頭腦發熱選擇與張遼死磕,而是迅速下令退兵。
麴義無疑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根本沒有辦法。
如果說呂布的三千騎兵他還有信心一拼,那麼等到張遼這還能維持完整顯然並沒有受到多大損害的近三萬大軍,卻讓他不得不忌憚,他心裡也清楚常山國駐軍糾纏住張遼雙方必定也是發生了一場大戰,顯然看這情況最後是張遼勝了而且是完勝。
麴義現在卻沒有心情去管常山駐軍如何了,他吩咐下去之後,就在張遼的注視下,全軍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已經收拾停當,隨時準備離開。
而這時候的呂布已經根本不再去理會他了,此時內城城門已開,他立刻下馬,將赤菟留下交給旁的將士看著,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城樓之上。
在這裡,曹性已經幾乎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陳習和副將等人就圍在他身旁,呂布面無表情跨前幾步到他身前,然後蹲下來對他道:「一切塵埃落定,子衿可以放心了。」
「溫、溫侯……」此時的曹性竟是虛弱得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方纔那勇猛殺敵的曹性彷彿就只是他的迴光返照。
呂布回過頭,依然是面無表情,但他的聲音整個陽館縣都聽得到:「叫軍醫過來,再派人去通知華佗,誰敢輕慢一步貽誤救治時機某就要他全家陪葬!」
……
陽館內城城樓上,眾目睽睽之下,并州牧、溫侯呂布麾下第一將軍張遼此時正單膝跪倒在地上,滿面羞愧道:「都是遼的過錯,請將軍責罰。」也就是張遼這樣最早追隨呂布的一批人,才會在某些場合裡蹦出「將軍」這樣的稱呼,其他人如賈詡等則大多稱為「溫侯」。
呂布皺了皺眉,這時候張遼身後賈詡上前一步道:「若真要責罰,還請溫侯直接責罰詡吧,文遠將軍只是謹遵溫侯令,是詡沒有判斷正確,錯過了追上麴義的最佳時機,才會致於被常山駐軍拖住腳步,並且直至今日才得以擺脫離開冀州回來。累子衿受苦,所有責任詡甘願一力承擔!」
呂布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算是他們的過錯,但他們同樣也有責任,雖然看他們趕回來也不容易之前肯定也很辛苦,但呂布是以賞罰分明治軍,這是過就得罰,而另外有功自然還有賞,只是賈詡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頂缸,即便早就已經察覺到了賈詡的一些改變,還是頗讓他有些驚訝。
但仔細想想卻又不覺得稀奇了,要知道此時的賈詡年紀其實還不算太大,尚遠未到歷史上那「老狐狸」的境界,再加上沒有先後跟隨李榷、張繡和曹操等人的經歷,在呂布身邊也就自然而然受他影響,其他且不說但講義氣卻是重中之重,當然也不排除他這只是在迎合呂布所好。
不過這時候呂布也根本沒心情去細究和處理他們,只擺擺手道:「都先起來吧,是賞是罰都要等子衿醒來以後再說……」
張遼與賈詡對視一眼,竟然都有些鬆了口氣,畢竟現在這副面貌的呂布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