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來了,貂蟬 第二章 、論局 文 / 深幻
夜深了,大軍就此在這片簡陋的營帳內休息一夜。
呂布的帥帳內,還充斥著溫暖的燭光,呂布蹙著眉頭,席地盤坐,卻是托著腮望著面前一張簡陋的地圖出神。
今晚的狂歡一直進行到了很晚,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恐怕這也是呂布第一次這麼放縱,當然不是自己放縱,而是對自己手下這群士卒。
他並不完全信奉嚴以治兵,就好像他絕對不認同「慈母多敗兒」這樣片面的觀點一樣,不管是「嚴」還是「慈」,其實就只是一種態度和手段,但不管是對待手下的兵,還是膝下的子女,總不可能都是一成不變,要因地制宜,也要因時制宜,才能取得最大成果,卻又不至於引發不良的後果,畢竟不管哪種手段用到極致都未必是件好事。
不過作為主公的他,現在卻還不能夠休息,而且他也睡不下去,命人去找賈詡過來,要商量點兒事情。
畢竟這麼晚了,路粹他們也該休息了,荀彧等人則是不可能會和他說什麼,也就只有賈詡,呂布不介意多壓搾壓搾這隻狐狸。
很快賈詡就來了,看他眼神清亮,似乎完全沒有睡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與呂布一樣睡不著。
他先請賈詡在對面坐下,然後說道:「文和,某總覺得咱們此次離開似乎倉促了些,現在想想,倒是許多的問題都麼有考慮到。」
賈詡:「願為主公分憂……」
呂布沉吟片刻,說:「你與我分析一番咱們此刻處境吧。現在腦子實在有些亂。」
賈詡想了想,道:「主公此番行軍,對外說就是奉董卓之命前往五原驅逐鮮卑,不過主公也需有個心理準備,并州所處雖在大漢邊境,但若要涉及到鮮卑、南匈奴等異族勢力,那便是錯綜複雜的局勢,一時間都不好理清,當然這些恐怕主公比詡要更加瞭解。」
呂布歎了口氣,其實他也是突然想到了這些。甚至他還想到了歷史上曾經真真實實發生的五胡亂華的慘劇,根子就在中原爭霸耗盡漢人心力,給了胡人可趁之機,他現在甚至有一種立刻衝過去將那些胡人趕盡殺絕的衝動,不過他知道這有多麼不現實,而發現自己到時候會處在一個多麼複雜的局面離職後,不由苦笑道:「被你這麼一說,突然有些後悔了。」
賈詡搖搖頭,「照這麼一看來。并州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發展之地,但又應當想到。其要作為主公的進身之階,還是正好合適地。此地雖說隨時要面臨鮮卑的虎視眈眈,但遠離中原必爭之地,俯視天下群雄,且進可以逐鹿中原,退可以明哲保身,又不至於似遼東那邊偏安一隅,最重要的是這裡可以由得主公發揮,聚攏所需要的力量。蓄勢待發,等到真正天下大亂之時,主公完全可以趁勢而起,一朝而爭天下。」呂布野心已經顯露,賈詡說話也沒那麼多顧忌。
「天下真正大亂?」
呂布覺得自己有些明白賈詡的意思了,現在天下雖然諸侯林立,但大部分都沒有明目張膽反漢。也就是嚴格說起來現在還是大漢朝,只不過起了內訌,而且因為有董卓這個眾矢之的的存在,諸侯們最先的目標往往是他。
可經過了第一次討董聯盟的失敗。現在諸侯在對待董卓的態度上也比較謹慎,雖說只要董卓存在一日,組成第二次聯盟就是可以預見的必然,但第一次討董聯軍失敗的先例尚還擺在那裡,他們都需要時間去撫平這創傷,也就是說,如今亂世雖然已經拉開序幕,但現在卻並非呂布出來爭霸的最好時機。
不過賈詡卻又道:「雖然如此說,但主公也不可能只在并州四郡而不動,更何況就算是這四郡,也未必能夠盡入主公掌中,可別忘了西河北部、五原南部的南單于庭。不過主公現在乃是朝廷名正言順承認的并州牧,佔據大義名分,并州除了四郡,尚還有雲中等五郡,三郡在袁紹手中,二郡在張揚手中,主公在驅逐南匈奴、穩定四郡之後,可先取張揚,再驅袁紹,獨霸并州,待并州立足已穩,便可考慮東進。當然,這也是在鮮卑以及西羌未行干擾、且一切戰事順利的理想狀態。」
「并州並非合適的發展之地,真正可以作為根基的,以詡看來,則有三處。其一便是關中,所謂得關中者得天下,自秦以來,關中乃是兵家所必爭之地,更是龍脈興盛之所,可如今長安有牛輔鎮守,暗中還有韋氏等龐大世家勢力,且看其周邊,西有關西小諸侯聯盟,東則是董卓這頭天下而今最大的猛虎側畔,太過危險,首先便排除之;其二便是河東,河東之地乃是京畿重地,自光武帝以來,成為天下中心,但此處為董卓佔據,主公雖不懼他,卻也要先避其鋒芒,緩步發展方為正道;其三就是河北,河北歷經黃巾之亂,如今更有冀州韓馥、幽州公孫瓚與袁紹等的諸侯亂戰,以詡觀之,韓馥與公孫瓚敗亡只是遲早,論兵多將廣,他們不如袁紹,論人脈威望,他們同樣遜色,再論勝敗之勢,韓馥連只守成之犬都不如,公孫瓚其位得來不正,治下並不安穩,妄求以此與袁紹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呂布點頭,如今河北局勢的確如賈詡所說,而且呂布還知道「歷史」上的確是袁紹將韓馥、公孫瓚一一滅之,稱霸河北,據并州、幽州、冀州和青州四郡,可謂天下第一大諸侯,可惜後來卻敗在了弱於他的曹操手中。
「文和是說,要某聯合韓馥與公孫瓚?」雖然聽出了這個意思,呂布還是要問上一問。
卻不想賈詡搖搖頭,笑道:「主公誤會了我的意思,詡並不是要主公與這二人聯合,這不是平白授人以柄麼?詡是想讓主公以朝廷名義,勸戰……」
呂布一怔,勸戰?好陌生的一個詞,可他隱隱有些回過味來。
賈詡也不管他有沒有就聽明白,繼續解釋道:「當然並不是要主公真地勸戰,他們若不打起來,主公又何以從中漁利?只是主公需要一個正當的借口參合進去,而勸戰便是借口,大家都是天子重臣、大漢棟樑嘛,打打鬧鬧得像什麼樣兒?這勸架當然不可能單槍匹馬去勸,主公萬金之軀,當然需要有人保護,可就是這樣咱們這些做屬下的還是不放心,三萬并州軍有一萬多都鐵了心要跟去保護主公,主公無法,大家都是一片忠心,總不好拒絕,只好領著他們一起去冀州了,這冀州也總得掃騰出幾座城池來容納大軍休息,總不能夠風餐露宿吧?」
看著眼前一本正經述說著這些的賈詡,呂布砸吧砸吧嘴,突然感覺有些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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