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第一桶金 五十八、收錢的人 文 / 鴻漸於野
蘇明海為避人耳目,一路都在山中前行,從不入村歇腳。雖然有著暗黑中的地圖,但偵察範圍有限,他怕迷了路途,也不敢進入蠻荒森林,只是遠遠看著霧江走向,在已開化的山林中穿行,因此倒也沒受什麼披荊斬棘的苦頭。但山嶺之中,盤旋繞路卻是難免,次日好容易走了九十來里,從地圖上看來,也不過如尋常人在霧江行了四十來里路程。
這一日走到中午,天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蘇明海隨便獵了一隻狍子,整治得乾淨了,尋到一處風雨不至的崖壁下,烤起肉來。他自詡為餐飲大師,把兩條後腿烤得是溜光金黃,香味撲鼻。正欲下口,就聽得後面有人道:
「好香……好香!」
隨即腳步傳來,蘇明海轉頭看時,卻見二三十步外的樹叢之中,鑽出十餘個漢子,人人頭戴斗笠,帶著兵刃,其中三四個還將長刀提在手中,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路數。
那幾人見蘇明海烤的物事,頓時垂涎三尺。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走上來道:「這位公子好手藝啊,我們這些人也走得餓了,分潤我們一些如何?」
蘇明海本是個害人的奸猾禍根,見此人才初入中階,後面十來人中也不過還有兩個四五級的人物,其他都不過是些低階戰士,心中就有些動心,畏畏縮縮地道:
「那一條腿差不多烤熟了,你們拿去分了就是。」
這些人也不客氣,在崖壁下坐成一圈,隱隱把蘇明海圍在中間。還有幾個把刀錚地插在前面地上,明晃晃地故意嚇人。
一個尖嘴猴腮的走過蘇明海身邊,「呸」地在他面前吐了口唾沫,然後凶巴巴地對蘇明海道:
「這一條腿我們十四個人如何夠吃!小子,我看你肚量也小,不如將手中這一條也給了我們罷。」
蘇明海見他如此,心中噁心,再吃不下手中的狍子腿,更是裝作害怕模樣,將之遞了過去,道:
「這個……我確實是有些飽了,你們就拿去吃吧……」
這些人拿了兩條腿,大聲吆喝,言談中儘是自己某年某月殺了多少人,如何如何將一個人殺得淒慘。蘇明海也是配合默契,裝得一副心中惶惶的模樣,在旁邊一聲不吭。
聽了半晌,他也漸漸聽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歷:原來這些人是附近一個大強盜窩子——黃蜂寨的人馬,寨中攏共有一百一十餘號人,這十來個算作一隊,此時正逢月初,他們是到附近五六個村子收保護費的。
這些人吃了一會,那滿臉橫肉的又大聲呼喝蘇明海去烤剩餘的狍子肉。蘇明海也不抗拒,乖乖的繼續給他們服務。
攬蒼山雖然混亂,但各個強盜窩子都有規矩,對行人只收些過路費,很少趕盡殺絕。但這些人見蘇明海衣著金貴,明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又是孤身一人,自然也不憚就此發些小財。心中紛紛暗忖:「這小子竟敢孤身進山,應該是只會遊蕩玩樂、不知辛苦的玩意,家中不知寵溺得多少厲害,不如將他劫回寨去,也好勒索些錢財。」
相互見眼神一對,忍不住就動起了心思。
吃飽喝足,這十多人紛紛站起身來,其中兩個就往蘇明海身後一站,那橫肉漢子皮笑肉不笑,對蘇明海道:
「兀那小子!你今日請我們吃了一頓,總要有些回禮,不如你就去我們寨中盤桓些日子,也讓我們好好招待招待,過幾日通知你家人,再來接你回去!」
蘇明海臉色驚惶,連連搖手:「不敢……不敢……這狍子是我請各位吃的,不用招待我了,不然平白給各位多添麻煩……」
眾人立時將臉翻了下來,七嘴八舌:
「你這小白臉,當我們是白吃白喝的不成?」
「我們看你可憐,才帶你回寨!這荒山野嶺的,我們走後你孤身一人,被什麼山精野怪吃了都不知道!」
「不行不行,我們吃了你一頓,那是一定要招待回來的……」
「你小子莫要給臉不要臉,不去?看不起我們?看老子不老大耳刮子抽你!」
邊說邊紛紛靠近,就想要以勢壓人。
蘇明海待他們差不多團團圍成一個圈子,突然純純潔潔地笑道:
「貴寨如此客氣,我又怎麼能不去呢?不過還要各位告訴我一個路途則各。」
這些人見蘇明海突然變臉,全都一愣。其中一個還傻傻地開口道:
「告訴你路途做什麼?自有我們帶路……」
話音未落,就見眼前光芒閃爍,隨即咽喉一陣沁涼,兩眼漸漸模糊,已然做了泉下之鬼。
蘇明海瞬息之間,左削右刺,就已殺了兩人。其餘等人殺人越貨多年,倒是經驗豐富,紛紛揮刀而上。但尋常高手,在沒有組成陣形之前,又哪裡禁得住蘇明海這位魔師級別的人物衝殺!
和身前衝,長劍斜斜揮出。
當先一人大喝一聲,對蘇明海來劍全不招架,雙手捧刀直刺而出!
蘇明海往左前小跨一步,長劍歪歪扭扭的向上一指,正刺在這人的右手尺橈骨縫之間。
腳下不停,右足一抬,又向前猛躍而進!
這兩人相互對沖,其力何等疾勁!
劍、腕一觸,立時就刺穿了那人手腕!
蘇明海全力前衝,劍刃在對方臂骨上摩擦出吱吱咯咯的聲音,竟活生生的將那人的小臂從手腕到手肘,直直地切成了兩瓣!
這溫潤的少年,在對方淒慘痛呼之中,笑得愈加陽光燦爛!
嘴唇微微咧開,白森森的牙齒,便在這陰暗的微雨中也露出一抹晶瑩透亮來。
左足復跨,讓過左邊一人的猛劈,手腕一翻,又挑開了右側一個中階戰士的後腦側支動脈!
這一處緊貼腦後顱骨,蘇明海以劍尖一挑而過,卻是連對方骨膜都沒傷到。那人只覺腦後微微一痛,渾若無事,返身追在蘇明海身後,口中喝喝有聲,連刺了五六劍都沒追上。
春雨細細,如絲如霧,為什麼越下越大?
滿天飛舞,濕濕粘粘的,為什麼竟是紅雨?
這漢子疑惑間用手一摸,噴射的鮮血竟將手指也打得隱隱生痛!
大驚之下,氣力消散,踉蹌了七八步,方始呯地摔倒在地上,漸漸死去。
領頭的橫肉大漢也知不妙,連忙將剩下的十人聚攏起來。但蘇明海斜斜兜了個弧形,也已返身衝回,在邊緣處一擊即走,裹帶著冰冷刺骨的凍雨寒風,又刺死了那尖嘴猴腮的瘦小漢子。
眾人見蘇明海來去如風,速度快的如鬼影一般,都已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跑不出去了。
剩下九人相互眼神來去,立刻閉眼下了狠心!
轟隆一聲,齊刷刷跪在地下,大叫道:
「爺爺手下留情,我等有眼無珠,竟然不知是大人在此,無知冒犯……」
他們偶爾也有劫到高手頭上的時候,那時就用慣了這一招。許多高人往往也不願和這等人物計較,隨意讓他們吃些苦頭,也就瀟灑離去了。
哪知道蘇明海這小子已將他們整個寨子百十號人當做了囊中之物,更全無一點高手風範,見眾人磕頭搶地,嘿嘿一笑,趁勢返身殺回,一個轉折,長劍劈下,砍斷了右邊一人的一半頸項,反手回挑又割開中間左側的頸動脈,人衝到了後面,還不忘回身一劍,直刺進最後一人的腦後玉枕中去!
剩下六個萬沒想到這少年竟這般的不依不饒,眼眶決眥欲裂,滿是怨毒。這些人俱是亡命之徒,即便在這等生死之際,也沒想著逃跑,俱是持刀挺劍,大呼而上。
但他們先跪在地上,又被蘇明海前、中、後殺了三人,此時腦子一熱,再結不成配合的戰陣。被蘇明海切削挑刺,拳打腳踢,片刻之間,就又給殺了三人。另外三人也被打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來。
至於另一個受傷的,看著一條手臂變成了一條半長,一根橈骨顫顫巍巍的斜在外面,早已驚得暈了過去。
場中除了這受傷暈倒的,只剩下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階戰士,和兩個初階人物。
蘇明海笑瞇瞇地回轉身來,翻轉長劍,用劍柄將其中二人擊暈。手指一動,又翻轉了長劍,將劍尖指向那橫肉大漢。
這漢子雖將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但此刻見蘇明海手中長劍翻來翻去,宛如變魔術一般,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整個人還雙手扶地,跪在地上,被蘇明海劍尖一指,立刻壓住了右手小指。
蘇明海笑道:「現在開始剛才的問題……」
「貴寨如此客氣,我又怎麼能不去呢?不過還要請你告訴我一個路途則各。」
卻是將剛才的問話略略換了幾個字又問了一遍。
那橫肉大漢還有些糊塗,沒反應過來。卻見蘇明海劍尖用力,「托」地將他的小指切了下來,劍身一轉,又壓住了他的無名指。
那小指在地上受了反力,一跳而起,掉在泥濘之中,竟然還似活的一般,扭了一扭。
這大漢驟遭此痛,雖然也是個經過刀劍的人物,也不由得「啊!啊!」大叫起來。突聽得蘇明海溫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才本能的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