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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第一桶金 四十二、遇襲 文 / 鴻漸於野

    原來剛才左紹飛左掌在桌面上一按,手腕一撈一轉,還順手收了一隻菜盤子,手法快捷,場中諸人竟沒一個看見。出窗之後,身形一折一旋,又從另一扇窗躍回,順手將這玩意當暗器打向了雲金剛。

    這盤子本來去勢就疾,又遭雲金剛大力拍了一掌,碎成十五六片,邊緣鋒利,不是暗器也成了暗器!

    此時場中凡是武功低下的,除了一個林老三,都已經跑開了。只剩左側坐了三五個江湖好漢,這一下躲閃不及,紛紛跳將起來,其中一人,還在臉上擦了一道血口。

    這些人都是些動不動拔刀弄劍的粗豪性子,這回吃了如此大虧,哪裡肯就此甘休?立時摩拳擦掌,一擁而上!

    雲金剛左掌拍開碟子,右腳就邁了一腳。

    這一腳邁出,眾人只見眼前一晃,明明剛才雲金剛還在眼前,忽然就到了樓邊二架柱旁。左掌伸出,逕向左紹飛抓去,竟是想著再把這傢伙扔出窗外!

    左紹飛見對方一抓籠罩了自身上上下下五六個方位,急忙雙手齊出,或拳或掌,連攻了四五招。

    雲金剛變抓為圈,左手自下而右,又自右向左畫了個大圈,就已把左紹飛這許多招式圈出門戶。右手一翻,立時一掌擊出!

    左紹飛身形一閃,換了個方位,卻見雲金剛明明將要擊空,那手掌卻一晃,又到了眼前!

    他身形遭掌風一激,如葉子般斜斜飄了開來,再一抬頭:眼前卻還是一扇蒲扇大的手掌,竟仿似早就等在那裡一般。

    好個左紹飛!便到了這等時候,身形也未變老,又是一閃,這回竟是躲到了柱子後面。

    雲金剛一掌如斯履跡,跟蹤而來,轟隆一聲,打在了尺粗的屋柱之上。

    眾人都覺腳下一搖,卻是雲金剛這一掌剛猛之極,竟把這諾大的聚英樓都打的震了一震,屋瓦澀澀滑下,窗外傳來一陣陣瓦片摔破的聲音。

    高手過招,也要講究地形之利,若是在曠野山林,左紹飛身形輕捷,又有了周旋餘地,雲金剛那是怎麼也追之不上,十有七八反能佔些便宜。但在這聚英樓的二樓,這板門神隨便一拳之威,就差不多能籠罩小半個房間,左紹飛反而身形受限,怎麼也不是雲金剛的對手。

    左紹飛見雲金剛拳勢威猛,不可抵擋,不待他再次出手,又將身形一閃,竟然躲到了這一群中階戰士的身後。

    這下雲金剛立時顯得扎手紮腳起來,他拳力威猛,多有誤傷。這群武者又對他意見甚大,時而就要出手偷襲一二。雲金剛轉了幾圈,再追不上左紹飛,心中大怒,劈手抓起一個五級戰士,呼啦一下扔出!

    那人手腳大張,口中哎呀呀直叫,直飛出窗戶不見了。

    這群武者中有一對兩兄弟,配合極為默契。此時見左紹飛這般陰險,竟將他們來當擋箭牌。臉上遭雲金剛拳風刮面,疼痛非常,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就彼此使個眼色,趁左紹飛又過來時,那弟弟將腿一伸,將左紹飛拌了個踉蹌,身形下伏,伸手拿住了他的右腿。

    左紹飛身體失衡,向前就撲,被哥哥一把接住了雙手,兩兄弟一齊用力,就如蕩鞦韆一般,也把左紹飛扔了出去!

    聚英樓掌櫃的聽到樓上鬧了起來,也不以為意。他這兒即名聚英樓,隔個三五日總有架打,他也看得慣了。平時這些武者也頗講道理,打壞了東西,都是主動賠償。反而增了這聚英樓的許多名聲。

    過了半晌,才背了雙手施施然踱到前面來。才進了院門,就見整座大樓彭地一震,嘩啦啦摔了許多瓦片下來:「莫非還要拆了我這房子不成?」心疼之下,不由得眉頭一蹙。

    再過一會,又扎手紮腳飛出一個五級戰士,轟然摔在地上,勉強起身,見掌櫃的就在一旁,尷尬萬分。

    又過一會,窗中再飛一人,這次卻是摔在了簷瓦上,手腳亂爬,也不知抓下了多少瓦片。煙塵紛亂,滑到簷口,方才隨了許多垃圾灰塵一齊摔下。

    掌櫃的一看,竟然是「寒星」左紹飛:「嘿嘿,這人今天竟然也摔了一跤,倒是十分難得。」

    他睜了兩個水泡眼,裡面還泛了許多血絲,咳了一聲,張開了口:「謝鐵釘來啦!謝鐵釘來啦!」聲音嘹亮,如鷹唳九天,響徹雲霄。

    周圍如斯相應,立刻靜的如到了亂墳堆一般,連一絲聲音也聽不見。再過了片刻,才糟糟得又響起聲音來:

    「別打了別打了,謝鐵釘來了……」

    「你作死!謝閻王來了,還不快走!」

    「快走快走,你怎麼走這麼慢的?給謝鐵釘看到你就完啦……」

    這些人來不及走樓梯,都從窗戶中跳將出來,把瓦片踩得亂七八糟。雲金剛身體沉重,轟隆一下,竟把屋簷都墜了個大洞。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穩了,向掌櫃的一抱拳:「金掌櫃,今天打壞的都算我身上,可別漏了我在這吃飯的事啊……」

    紛紛跑出院去,至於地上兩個摔的,早爬將起來,急急忙忙走得沒人了。

    轉眼之間,樓上的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林老三一人蜷在一旁。其他沒什麼武藝的客人,早在衝突剛起時就跑光了。

    林老三慘然一笑,拾起一隻折斷的筷子,頂在心口,用力一拍,將筷子直插入身體之內!在地上掙了幾下,口中吐出血來,不久就死得透了。

    他私底下正是劉鳴桐伏在此地的暗線,石柱關緊傍著攬蒼山門口,似這等跑堂小二、買賣水果、擔柴換鹽的細作,劉鳴桐也不知派出了多少。盡皆是家人俱在攬蒼山,對劉鳴桐忠貞不二的低階人物。

    上頭的命令是讓一群武者打上一場,必須死上一人,而且最好是平民。他卻沒想到今天有兩個高階戰士在,根本沒一點下手的機會。平民都跑光了,那就只有他自己死了……

    這謝鐵釘乃是石柱關的一個將領,身手極高。年紀只得二十六七,臉上有許多青春痘,給摳的顏色發黑,宛如打了許多釘子進去一般。

    此人處事嚴謹,鐵面無私,手段酷烈,平時又極關愛領民。尋常武者打架還好,若是逢了欺負平民給他碰上,就如被釘子釘上一般,小事情也會上綱上線,變成天大的罪狀。偏偏道理還往往在他一邊,所以許多高手,聽到他的名頭就有些發怵,因此才會叫出一個「鐵釘」的綽號。

    「這群無法無天的武者!」

    鐵釘謝廣很正直,所以他很煩!摸了摸臉頰,這心情一急躁,青春痘好像又多了幾顆。

    他無奈地看著來稟報的士兵,吆喝一聲,策馬趕去。謝廣雖然是石柱關的護軍參將,但這維持治安的事情也落在他頭上——自己的責任他一向是盡忠職守的。

    今天的石柱關,有很多人打架!

    先是聚英樓的跑堂小二打翻了一個高階戰士的菜盤子,被這位大人一把推出,撞翻了另一位大人的杯盤。然後四五位大人一齊出手,打壞了聚英樓的一架樓梯、兩扇窗戶,四張桌子,外加一條平民的人命!

    接著是九曲街一個賣菜的,又惹起了兩位高手的怒火,打成了一片。現場五名過往的無辜者受傷!

    ……

    現在的司前街是第五場了,據說有九名武士捲入了爭鬥,具體傷亡情況還是未知……

    彭!

    這是一個包心菜,扔在了腳前,給砸得稀爛。

    前面的人堆裡棍棒齊飛,偶爾還有生雞蛋、冬白菜飛舞跳躍,旁邊遠遠圍了一大堆行人在看熱鬧。把一條大街堵得嚴嚴實實。

    蘇明海剛吃完了飯,在街上轉了一圈,就發現回去的路上有人打架了。

    他生性謹慎,到了石柱關後,就不願在人堆裡挨擠,就連住客棧也是包的一個小院。因此看了一下,就轉上了旁邊的一條小弄,想撇到後面的一條街去,繞路回客棧休息。

    說是小弄,但其實寬也有八尺,算的上是一條小街了。兩旁也有門戶開啟,院牆卻甚結實,這也是前線邊關郡城的特色,可以在敵人破關後,作為遮蔽進行巷戰。路面就沒有主街那麼風光了,只有零星的幾段嵌石,許多地方都還是黃土夯成。只是街上卻沒什麼人,幾戶人家門窗俱還敞著,大概都跑去看熱鬧了。

    現在都快盡三月了,許多人家就在樓頂伸出一根竹竿,趁著天晴,曬滿了被褥冬衣。不然到了三月的多雨季節,再想曬乾被子就有些麻煩了。

    這一條小街也不長,蘇明海剛剛走到一半,頭上一席曬著的棉被突然滑落!

    蘇明海本能仰頭一看,準備著將這被褥接下。這棉被卻嘶地裂將開來,空中頓時粉末縱橫飛舞,雙目刺痛,鼻中一股辛辣的味道傳入!

    這棉被裡面竟然裝了許多生石灰!

    蘇明海天天提防著自己被人暗算,卻也沒想過竟會給人灑了滿頭的石灰。

    他大驚之下,雙掌一翻,掌力湧出,將剩下的半床棉被直震的飛了出去。卻聽的身後兩旁三十來米外的房屋中機括一響,其聲疾勁!

    崩!崩!崩!崩!崩!

    後面竟然同時有十來具軍用弩猛烈發射!

    蘇明海雖然沒聽過軍用弩的聲音,但平時也用慣了獵獸用的伏弩。這一聽到,響動雖有些不同,但心中立時知道,這些強弩,其威力尚在獵殺猛獸的伏弩之上!

    這些弓弩,不在四周團團發射,偏偏要埋伏在後面射擊——這是要逼著自己往前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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