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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 第123 降服太史慈(中) 文 / 傅戍己

    第123降服太史慈(中)

    建安二年十月十五日,太史慈北遷巢湖第四日。

    興巢司馬羅賁疾走巢湖校尉府,來見蕭言:「啟稟校尉,大事不好,故太史慈屬兵,有作亂之跡!」

    蕭言處驚不亂,示意羅賁跪坐慢慢講話,問道:「怎麼回事?」

    羅賁緩下心神,慢慢道出始末:「太史慈屬兵北遷巢湖,孤居軍營,休整三日,不曾外出。」

    「今日早晨,一位柳姓都尉,與三五名同僚,將帥三十餘名戰兵,忽然不顧軍營訓令,強行外出。三十餘名戰兵走出兵營,招搖過市,側目橫睨,毫無軍紀,動輒欺辱行人,有類鄉間無賴流氓。巡邏保丁上前喝止,三十餘戰兵非但不曾收斂,氣焰反而愈加囂張,腳踢手打,一路推搡無數,所到之處,皆是雞飛狗跳,百姓不得安寧。」

    「永興亭長朱雁濱,不忿太史慈屬兵匪類習性,手持長矛,領亭卒三人,橫欄官道。豈料,太史慈屬兵蔑視亭卒,依仗人多力強,團圍朱雁濱,收繳四人兵器,並捆綁路邊,肆意嘲諷。永興亭其餘亭卒,見太史慈屬兵野蠻行事,立即飛奔向我告急。然則,我想,校尉將欲整編太史慈屬兵,倘若陡起紛爭,引發兩軍矛盾,豈不令太史慈從中嚼舌?」

    「於是,我前往永興亭,安撫永興亭長朱雁濱:『春谷七日鏖戰,太史慈屬兵十去七八,情緒暴躁,也屬正常。且,其為丹陽兵,多與山越對戰,或許因之侵染山賊習性,只知勇武,不知法紀。不過,待校尉整編完畢,訓導軍法,太史慈屬兵軍紀,自然隨之煥然一新,不再禍亂市井。』於是,我與永興亭亭卒,傳訊四方,令無數巡邏保丁,暫且容忍太史慈屬兵惡行。而後,太史慈屬兵雖然依舊氣焰囂張,但終因巡邏保丁不敢上前詢問,『一個巴掌拍不響』,漸漸平息紛爭。」

    「時至中午,柳姓都尉攜眾來到一家飯店,舉刀舞劍,驅趕其他食客,獨霸內外桌椅。三十餘戰兵,吆五喝六,也不管吃下吃不下,皆大聲呼酒喚菜,將飯店數日儲蓄,一日禍害幹盡。酒飽飯足,柳姓都尉非但不付店家一文飯錢,反而踹翻飯桌,叉腰威脅店家:『想要錢?有膽就來我們兵營要!』好好一家飯店,登時為三十餘戰兵禍害殆盡。店家瞠目紅眼,死抱柳姓都尉,寧死不鬆手:『軍爺若不給錢,就索性將我這條老命帶走!』」

    「唯恐事情鬧大,我帳下屬吏,有心暫時挪移軍資,償還柳姓都尉所欠飯錢。誰料,未等我屬吏取單付錢,太史慈屬兵忽見店家女兒人美,又行猥瑣之事,當眾調笑,更欲拉扯羞辱。店家長子,為當地裡長,聞訊太史慈屬兵禍害飯店,欺辱其妹,立即敲響鑼鼓,一邊請兵永興亭,一邊聚集保丁,團團圍住飯店,不允一名太史慈屬兵離開。永興亭長雖然因我放行柳姓都尉,但其實他暗恨在心,聽聞店家長子怒圍飯店,他非但不顧與我約定,勸和太史慈屬兵,反而逕自聚集無數永興亭卒來助店家,重重包圍飯店,宣言要將太史慈屬兵一一捆綁,送至校尉府請校尉審決。」

    「幸得太史慈屬兵戰力強橫,三十餘人扼守飯店險隘,進退有理,使得無數保丁苦攻不進。我知事情鬧大,立即趕往安撫,協調雙方矛盾,誰料永興亭長朱雁濱執意捕獲太史慈屬兵,對我冷眼相向:『此地為興巢縣所轄,興巢縣令是由興巢都尉楚永兼任,非是由望洛縣令兼任。還請羅縣令,不要干涉我們興巢縣內事。』」

    「事情愈演愈大,漸漸失控,已非我能處置。因是,我只能急速來見校尉,免得影響收編太史慈屬兵之事。」

    羅賁敘述事情原委時,屁股顯然站在巢湖一方,說太史慈屬兵軍紀敗壞,說太史慈屬兵有作亂跡象。但是,怒斥太史慈屬兵之餘,羅賁又隱隱不滿永興亭長易琦用事,說他如何不懂事理,乃至引發今日禍亂。唯因巢湖軍事體系,縣尉之下就是亭長,乃是巢湖核心。亭長罷黜、問責之權,需要報備校尉府,雖一縣縣令,不可隨意處置。莫說羅賁身兼望洛縣令,便是羅賁身兼興巢縣令,他也不能當場罷黜永興亭長。

    案:漢世軍制,五十人一隊,隊上為屯,屯上為曲,曲上為部,部上有司馬、都尉等等。

    柳姓都尉,顯然是太史慈帳下核心屬將,身擔要職。永興亭聚集亭卒,圍困柳姓都尉,在羅賁看來,是件事件影響深遠大事。羅賁從中努力調度,盡量消弭雙方衝突,雖然未能成功維穩,但一切也是永興亭的過錯。

    然而,聞聽羅賁一番敘說,蕭言面色漸漸陰沉。

    羅賁初始以為,蕭言如他一般,怪罪永興亭長,恨其耽擱收編太史慈屬兵一事。孰料,蕭言一句話使得羅賁如墜冰窟:「你以為,亭卒兵圍太史慈屬兵都尉,罪在永興亭?不,亭卒兵圍太史慈屬兵都尉之事,罪皆在你一人!」

    原來,蕭言之所以面色陰沉,不是擔憂太史慈屬兵作亂,而是恨鐵不成鋼,恨羅賁處事無能。

    昔日,蕭言假借劉曄、劉勳之名,一統巢湖,麾下可信可用之徒,唯有羅賁、楚永兩人。初時,蕭言以為羅賁年歲稍長,且又有軍旅經驗,對其寄以厚望,一度將他當作巢湖二號人物培養。但是,蕭言卻沒有想到,羅賁能力有限,潛力亦有限,可為吏員,難擔重責。相反,楚永雖然年幼,或許不通人情,但是卻勝在性格堅韌,善於理解蕭言心思,由是不知不覺超過羅賁,成為蕭言全力培養的巢湖二號人物。

    自來巢湖後,昔日跟隨蕭言的七十名遊俠,各有成長,但是大都提高有限,大抵相當於從指數100,提高至指數105、指數110的程度。其中,蕭言寄以厚望的羅賁,亦隨之漸漸沉淪,甚至有被其他遊俠趕超跡象。唯獨楚永一人,努力吸取一切知識,以蕭言都不敢相信的速度,飛快成長,更在蕪湖水戰之後,正式超過羅賁,成為巢湖僅次於蕭言的二號人物。蕭言前時對羅賁的期望,逐漸轉至楚永身上,準備將楚永這位歷史不載姓名的少年遊俠,培養成一名燦爛將星。

    似現在巢湖軍政事務,大概可為三塊,巢湖校尉府、興巢縣、望洛縣。

    其中,蕭言主持巢湖校尉府,整體把握巢湖未來,自然不用細說。

    興巢縣一塊,主要包括興巢縣民政,巢湖十數座小型船坊,一座正在改建的中型船坊,以及巢湖引以為傲的巢湖水軍。楚永如今下轄巢湖船隊,駐戍濡須河,警戒春谷下游,實權僅次於蕭言。

    望洛縣一塊,只有民政,沒有軍事。羅賁這位望洛縣令,又是遠離望洛縣,久在興巢擔任興巢司馬,雖掛望洛縣令之名,卻不曾主持過望洛縣民政。至於巢湖軍事,蕪湖水戰之後,濡須河水軍由楚永所轄;巢湖本部水軍、步卒則由蕭言獨統,羅賁所任興巢司馬,其實只是虛銜,空有名號,而無直轄部伍。

    無兵權,無政權,單從此處便可看出,羅賁自巢湖二號人物,慢慢蛻化至三號人物,如今更有漸漸邊緣化趨向。尤其,蕭言如若降服太史慈,太史慈在蕭言心中地位,必將遠遠超過羅賁。

    此番「永興亭卒兵圍太史慈屬兵都尉」一事,非但沒有挽救羅賁頹向,反而更令蕭言對他失望:「昔日在成德時,還以為羅賁將成為我得力助手。誰料,羅賁御下手段,竟然還比不得一位亭長。我是該慶幸巢湖漸漸凸顯人才呢,還是歎息羅賁再也沒有潛力發掘?」

    忽聞蕭言說亭卒兵圍太史慈屬兵都尉,罪全在自己一人,羅賁立時如墜冰窟,汗流浹背。但是,羅賁心中卻不服,不服蕭言裁決:「安撫永興亭,補償太史慈屬兵禍害,皆是正理。若非事發突然,屬吏沒有及時賠償飯店損失;若非店家長子是當地裡長,粗暴行事,我早已息事寧人。」

    見羅賁不服,蕭言愈加失望:「看來你還是不知你究竟錯在哪裡!我告訴你,你錯在『積小錯,累大錯』。早在太史慈屬兵輕視巢湖,攻擊永興亭長時,你便該嚴守巢湖法規,褒揚永興亭,處罪柳姓都尉。太史慈屬兵都尉繳械永興亭長,此事可大可小,大可言太史慈意圖顛覆永興亭、興巢縣,小可言柳姓都尉、永興亭長有損官威,當街釁爭。案情報至校尉府,我隨時可以彈性處置,或以之興大獄,清洗太史慈屬兵;或輕描淡寫處理,以『不打不相識』為言,和好永興亭亭長、太史慈屬兵都尉。」

    「身正不怕影斜,如今是太史慈屬兵仰我口鼻,不是我巢湖仰仗太史慈口鼻,又何必怕他太史慈屬兵都尉發難?彼若有罪,治之則已。」

    「好,其他暫且先不說,即便你努力維穩,消弭一切紛爭,使得太史慈屬兵都尉大搖大擺返回軍營,除了令太史慈屬兵輕視我巢湖之外,你又能得到什麼?」

    「以鬥爭求聯盟,則聯盟存;以妥協求聯盟,則聯盟亡。收編太史慈千餘屬兵,不是靠妥協,能夠妥協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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