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中平元年 123 三戰盡復東郡地(八) 文 / 趙子曰
腦子裡都是紙牌屋,有點投入不進去,玩物喪志果然不假,坐了半天寫了兩千字,今天少更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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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說出了自家的想法,荀貞由衷讚道:「孫子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將軍,你之此策便是真正的『因敵制勝』,可謂神明。」皇甫嵩一笑,說道:「司馬過譽了。」
皇甫嵩的計策其實說來並不高深玄妙,他只是打破了帳中諸人的思維常規,帳中諸人討論來、討論去,思路都局限在圍「哪座城」上,是圍濮陽還是圍白馬?而皇甫嵩卻跳出了這個圈子,他哪座城也不圍,他派一支別部虛張聲勢、大張旗鼓地裝作去擊白馬,而自帶主力留在韋鄉。
傅燮不是說:卜己也許會看出漢兵是想要圍城打援麼?
那麼,皇甫嵩帶著主力留在韋鄉不動,就是擺明了告訴卜己:我就是在等著你派援兵出來,我就是要圍城打援,你卜己如果救白馬,我就帶主力擊之,如果你不卜己不救,我就順勢打下白馬,救或者不救全由你卜己選擇。這看起來是把選擇權交了出去,但實際上卻是由漢兵掌握住了戰場的主動權。可以預料,當皇甫嵩按此策行之的時候,苦惱的就該是卜己了。
皇甫嵩麾下將校眾多,這些將校有的是來自各地州郡的才俊,有的是在朝中有大後台,是宦官或重臣之子弟。為將者,「公」是將德之一,皇甫嵩作為主將,不能太偏向他喜歡的將校,當有戰功可立的時候,也要分一些給其它的人,所以這次去擊白馬的任務他沒有再交給荀貞或者傅燮,而是交給了北軍五校的一個校尉,並從軍中抽調了一批將校,合兵五千人,而他自帶餘下的軍校兵卒留在韋鄉。這天晚上,商議定下了分兵後的種種細節,次日一早,那個北軍五校的校尉便就統兵出營,大張旗鼓,號稱萬人,前去白馬。
韋鄉本就是白馬下轄的一個鄉,距離白馬只有一二十里地,就算在路上走的不快,大半天也就到了。傍晚時,消息傳到了濮陽。
卜己馬上召集黃巾諸將,憂心忡忡地說道:「漢兵分兵兩道,一路萬人去擊白馬,現已至白馬城外,皇甫嵩自帶一路萬餘人留在韋鄉。諸君,果然如咱們昨晚所議,皇甫嵩這分明就是想調咱們的援軍出城,圍城打援啊!」他蹙眉憂心,觀望諸將,詢問道,「諸君可有破解之策?」
堂上的黃巾渠帥、小帥們面面相覷,無人說話,一時堂上陷入沉默。
不怪他們沒人說話,實在是只能怪皇甫嵩的此策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昨晚軍議時,黃巾軍的渠帥和小帥們如漢兵的將校們一樣,也都是把眼光局限在了濮陽和白馬兩城,認為如果皇甫嵩要圍城打援,不是先圍濮陽就是先圍白馬,卻萬沒料到皇甫嵩竟然分兵兩路,一路去擊白馬,一路卻留在韋鄉不動。如果他不分兵兩路,統大軍而圍一城,無論是圍濮陽、還是圍白馬都還好一點,可他現在自帶主力留在韋鄉?
皇甫嵩善戰多謀,威名赫赫,有他盤踞在韋鄉,虎視眈眈,誰敢帶兵出城去援白馬?
半晌,才有一人說道:「這,這……。皇甫嵩此賊真是驕狂,他部兵馬不多,只有兩萬餘人,卻還敢分兵,他自帶萬餘人留在韋鄉,……,這,這。」
又一人說道:「不是驕狂,而是陰毒。他若是不分兵,來圍我濮陽也好,去圍困白馬也罷,我軍都可周密佈置,從容援之,他就算在半路上設下伏兵,只要咱們小心點,總能避開過去,而如今他卻帶萬餘人留在韋鄉,如虎坐踞,將要噬人,我若去援白馬,他必出鄉擊之,可我若不援白馬,外有強敵而無援軍,白馬守軍的士氣肯定低落,這白馬城恐怕就守不住了!而白馬一下,他再合兵來擊我濮陽,沒有了白馬為我外援呼應,我濮陽怕也難以久持啊。」
堂上諸人唉聲歎氣,雖都看出了皇甫嵩的用意,知道他留在韋鄉目的與其說是準備截擊濮陽的援軍,不如說更多的是一種示威,是在恐嚇,但是卻苦無良策。
便在此時,一人奮然起身,奮聲說道:「漢兵兩萬餘,我與白馬合兵亦有兩萬餘,敵我兵力相當,且我有堅城為守,有郡東北諸縣為倚,區區一個皇甫嵩何懼之有?諸君視他如虎狼,在我看來,他不過是一條為漢家守門的犬罷了!」
眾人轉目看去,見這人身長八尺,虎背狼腰,此時慷慨而言,意態甚豪,卻正是在昨晚軍議時首先提出漢兵可能會「圍城打援」的那個小帥。此人名叫李驤,字元欽,東郡頓丘人,頓丘與衛國相距不遠,只有幾里地,算是樂進的一個小老鄉。
李驤不是太平道的信徒,是東郡的一個遊俠,他年少時學過「京氏學」,「京氏學」是前漢大儒京房開創的一門《易》的學說,京房是頓丘人,其學在頓丘頗是流行,只可惜《易》太難,他又是個猛鷙通脫的性子,本性亦不適合學此,求學三載,學無成,有習兵法,三年,小有成,複習騎射擊劍,三年,大有成,遂依照本性,改而志節任俠,因其略知兵法又善騎射,很快就在頓丘闖出了一個不小的名頭,卜己起兵後他便加入,乃是東郡黃巾裡的一員勇將。
卜己見是他慷慨發奮,大喜,按住案幾,傾身說道:「元欽口出豪言,必是已有破敵之計了?」
李驤乜視堂上諸將,不屑一顧,隨即轉臉迎面卜己,按劍挺胸,傲立席間,慨然說道:「皇甫嵩不辨時事,安定犬狗,傅燮空有儀容,北地枯骨,荀貞好名吊譽,穎川小人,如彼輩者,不足一提!豈是吾輩東郡英雄之敵?堂上諸君平時皆大言炎炎,而今聞皇甫嵩留韋鄉,卻都如鼠遇貓,惶恐汗流,實令人發笑!今卜帥麾數萬之眾,坐擁一郡一地,何必懼怕彼等呢?我有一計,若能按之行使,足能滅此殘賊!」
卜己大喜之極,急問道:「是何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