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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121章 劣 文 / 無語的命運

    山東人「闖關東」、山西河北「走西口」、廣東福建「下南洋」,雖是地域不同,但這卻是是中國近代史上3次大規模的人口遷徙。而「下南洋」,尤以移民人口之多、涉及地域之廣、時間跨度之長,堪稱中國海外移民壯舉。

    在17世紀40年代,中國發生天崩地裂式的明清變革,面對國為虜占,無數神州赤子「義不事清」,遠渡滄海,尋求安身立命之所,稍後或受清初發禁、海禁、遷海等迫害,流移民國他鄉,在整個南洋到處都是流亡華人的身影。

    這些「恥作北朝臣」的中國人身處異域,心故故國,以「維持並繼承明朝香火」為職責,保持著「明朝人」的特色,他們保持著明朝的衣冠、使用著明朝的紀元,即使是客死他鄉,也不忘記自己是大明的臣民,這些「寧為南國客」的明鄉人,是最早的一批大規模移民南洋的中國人。

    在兩百年後,隨著英軍洞開滿清國門,在隨後六十餘年間,風雲際會,烽煙四起,民不聊生,大批華人背井離鄉,遠赴東南亞討生活。至二十世紀初,南洋華人多達500餘萬人,其中90%以上來自閩粵地區。南洋華商胼手砥足的奮力打拼,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東南亞歷史,並對整個海外華人版圖影響深遠,而這些人則被稱為「清鄉客」。

    在那幾十年間,於江邊,於海邊,漢子們背起行囊揮淚告別,孤身遠去,年輕的妻子依依不捨,撲地痛哭,如泣如訴的山歌響徹四野。「送郎過番」曾是閩粵人「下南洋」的真實寫照。「下南洋」在閩粵地區被稱為「過番」,「過番者」則被稱為「番客」。大批閩粵人不堪忍受戰火頻發以及家中貧饑,漂洋過海遠赴東南亞謀生。留下妻子獨自照顧一家老小。

    而此時,東南亞各殖民宗主國的工商資本紛紛湧入,投資鐵路、港口、電力、航運、製造業等,引發了對契約勞工的大量需求。許多「番客」再也沒有回來。自此與親人生死相隔。

    無論是「明鄉人」還是「清鄉客」,無論再苦再難也不肯做的兩種工作,一是馬伕,一是象奴,因為那是下等人做的活。華人是要體面的,不甘引車賣漿,只要有機會。就不會繼續混跡底層,這顯示出了華人的勇氣及砥礪向上的決心。

    對於華人來說,他們剛到南洋時,或為契約勞工,或為店舖夥計,但最終,他們都會千方百計的尋找各種機會,以擺脫貧困。經商,幾乎是所有「番客」的選擇,在這些「番客」身上充分展現著華人吃苦耐勞的精神。他們背著貨箱,赤著腳,深入雨林,向雨林內的村落出售各種商品,以換回當地的特產,再往城中出售,甚至獲利不多,甚至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但經過數百年的努力,這些華商慢慢的壟斷著幾乎整個南洋的零售業。

    儘管這些華商在南洋各地出售著各國洋貨。可只要有選擇,他們就會購進同類的國貨,洋貨,對於這些心懷故土的華僑們來說,只不過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在過去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尤其是民國後,隨著國內工商實業的興盛,南洋華商早在歐前就紛紛拒銷洋貨,而改銷國貨,可以說,正是這些華商的愛國心,使得國貨在南洋暢銷。

    相比於艱難的海外市場開拓,在南洋,國貨的暢銷似乎是順理成章的,幾乎是在第一批國貨湧入南洋之後,主掌著南洋市場的華商們,便主動通過「禁洋」的方式,承銷著國貨,一時間,中國貨不僅成為了南洋華人的唯一選擇,同樣也是那些土著甚至西洋人唯一的選擇。城市如此,鄉間同樣也是如此。

    錫廠鋪,是一座離吉隆坡四十多英里地處一片雨林中的小鎮,因三十幾年前一位劉姓華僑在這裡開設錫廠煉錫而得名,雖說二十幾年前,這裡的錫煉盡了,可一部分華僑礦工並沒有離開這裡,反而在這裡生活了下來,他們利用過去煉錫時砍伐的雨林間的空地,開墾出土地,種起了水稻,在這裡過起了田原生活,或許,南洋一帶的華僑鮮少從事農業生產,可並不意味著沒有,就像這座錫廠鋪內生活著的幾百華僑,他們即不以工人為生,也不以種植園為業,而如廣東鄉間農民一般,在在這裡務農為生。

    十數年來一直如此,雖是農民,不過得益於英國人,或者說歐洲人為了便於統治殖民地所實施的特殊政策,即通過扶持優待「少數民族」從而統治「多數民族」的平衡政策,他們雖於此為農卻獨立於當地蘇丹統治之外,雖為農民日子卻遠好過國內的鄉農,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們的這種務農生活往往受到各種外界因素的影響,畢竟,按照英國人的設計中的「職業分工」華人應該是「城市居民」,至於當地土著則應該為「農民」,不過,這一刻意「職業分工」卻在這裡,發生了混亂,不過外界對於這個雨林小鎮並不怎麼在意。

    更何況在最近一年來,中國駐海峽殖民地領事館總領,更是多次強調「華僑合法權力」的情況下,英國殖民地官員,更不可能因為他們違反了「職業分工」,而迫使其「改業」,更何況,英國人亦清楚的知道,經過百年的發展之後,華僑於海峽殖民地,早已不再是當年的「少數移民民族」,而是發展成為一個人口接近200萬,占海峽殖民地全部人口45%以上的,無論是人口還是所佔人口比例均超過當地土著馬來人的「主體民族」,對於這個「擁有雙重國籍」的主體民族來說,他們的背後是一個龐大的國家,或許這個國家剛剛崛起,但五年前荷屬東印新生的中華民國表現出的護僑意識,足以令其考量一番。

    而且,現在,在倫敦正在討論是否倣傚法國,引入中國遠征軍的特殊時期,任何「可能激化中英關係」的舉動。都被嚴格禁止著,至於一些「模稜兩可」的問題,自然也就被無視了,比如華人購買「非種植園田產」的行為。也正因如此,在短短數月間,錫廠的人口,從過去的數百人,增長到現在的千人之多,人口的增長只使得這座雨林小鎮越發繁華起來。

    對於小鎮的「繁榮」,作為小鋪唯一一家雜貨鋪老闆的孫開悟。這個老契約礦工出身的福建華僑自然是深有體會,過去,他的雜貨鋪不過是勉強唯生,而現在,每月或多或少的都會剩下幾十元。

    「哎,這些奸商……」

    感歎一聲,孫開悟看著眼前的貨,感歎之時。臉上儘是無奈之色,之所以無奈,原因非常簡單。他從批發商那進的這批貨的質量很差,以至於有不少顧客退貨,這下子可讓他虧大了,因為那家供貨商當時說的清楚——概不退貨。

    「真是的,為了掙錢,什麼都不顧了!」

    打開一盒清涼油,卻幾乎沒有多少清涼油的味道,甚至就連同火柴那種不值一提的東西,質量也不比從前,照這麼下去。即便是他「專售國貨」恐怕……

    「孫老闆,您瞧這鞋子……」

    聽著話聲,孫開悟便知道是在膠園當膠工的梁二誠,只見他的手中拿著一雙布膠鞋,卻只看那布膠鞋的鞋底已經斷了底,顯然又是一雙劣質膠鞋。

    「這……」

    雖說有些不太確信。可孫開悟還是認出,這是個一個月前賣給的梁二誠的布膠鞋,原本這布膠鞋一雙可是能穿一年的,現在到好,這一鞋不過才穿了一個月。

    「孫老闆,你這該不是進了東洋貨了吧!」

    手抖著那雙鞋,梁二誠的臉上全是嘲諷之色,東洋貨不經用,這是眾所周知的,相比於那些質量低廉的東洋貨,國貨的不僅價格低廉,而且經久耐用,可偏偏最近一段時間,尋思著兒子考上了德華大學的孫開悟,想多掙兩個錢,便想著進些便宜貨,便從其它人那拿了一些「更便宜」的貨物,可沒曾想,質量差的超出他的想像,甚至比「麻煩極了的日本貨」還要次。

    「東洋貨,什麼東洋貨……」

    一聽著別人說他賣東洋貨,孫開悟那張老臉頓時給嗆的通紅,原因很簡單,從兩年前「膠澳事變」起,大傢伙可是拿著祖宗的立的誓,絕不賣東洋貨。

    「你瞅瞅,這鞋上打的可是咱們中國字碼,正經的廣州貨!」

    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孫開悟指著鞋邊內裡的印鑒說道著,像是為了證明什麼的,又拿出一些貨來。

    「你瞧瞧,這可沒啥東洋貨,一色的國貨,就連西洋貨都見不著!」

    「那……老孫頭……」

    梁二誠嘿嘿一笑,抖著鞋說道著。

    「什麼富家牌,這要是國家,那裡是富家,買這鞋,分明就是敗家……」

    一句話,孫開悟只給鱉的說不出話來,而梁二誠卻是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

    「不是東洋貨,這鞋怎麼可能連一個月都穿不了,你瞧我腳上的這雙三角牌,可是穿了半年了!」

    「我……我,我那不是讓那些個奸商給坑了嗎?」

    吱嘸著,或許,這是孫開悟唯一能想到的回答了,

    「那還不是你自己個貪心嘛……」

    「我,我……這鞋,我給您留下來,等我進的三角牌來了,到時按半價,折給您一雙,你看行不!」

    雖說不是自己的錯,可鞋畢竟是從這賣出去的,為了自家的信譽,這個虧孫開悟也只能自己個給認了。

    奸商,現在,若是造這鞋的奸商出現在他眼前,只怕他連想吃了對方的心思都有,可這山高皇帝遠的,他又能吃了誰。

    而在歐戰爆發之後,西洋貨源斷絕的同時,國內實業的迅速發展,尤其是每年產銷會上琳琅滿目種類繁多的國貨,尤其是那些針對南洋的商品,更是充分滿足了南洋市場上的需求,每年數以億萬的出口額,直接造就了近水樓台的廣東珠三角一帶的實業興盛。

    富春服裝工廠是廣州一個並不怎麼起眼的工廠,這裡不過只有百多個女工,在簡陋的廠棚之中,日夜迴響著電動縫紉機的轟鳴聲。

    雖說在早在二十幾年前,世界上最大的縫紉機製造商勝家。就製造出了第一部電動縫紉機,由此開創了現代製衣業,但是現在,勝家的光彩越完全被連雲港的「飛人」縫紉機公司所掩蓋。在這場戰爭爆發之後,全世界動員了數以千萬計的軍隊,由此也進入了大規模的軍裝生產的時代,儘管各國的成衣製造商普遍採用電動縫紉機,但那種電動縫紉機卻遠不足滿足軍裝生產的需要,而「飛人」縫紉機公司則適時的推出了無級變速電動縫紉機,新式電動縫紉機加快了生產速度的同時。減少了斷線以及其它各種縫紉故障,借助新式電動縫紉機的幫助,在中國各地湧現出一座座現代化的成衣工廠,他們接受貿易公司的定單為各**方生產廉價的軍裝,與時同時,在這個過程中,成衣也開始被市場接受,在大中型工廠生產著各類軍裝以及西式成衣的同時。很多規模稍小的工廠,則紛紛生產著各種服裝,而其中最為暢銷卻是那種仿自江蘇陸軍的短袖衫以及「一美元襯衫」。

    前者的暢銷是因其樣式簡單、廉價而受到南洋各地的那些華人的喜愛。至於「一美元襯衫」卻是與前者的「簡單」不同,此時襯衫是西方男人的必需品,在美國平均每個男人的衣櫃之中至少有十件以上的襯衫,不過那些襯衫中,即便是最廉價的亦需要3美元以上,而這「一美元襯衫」,正是現在最為暢銷的,同樣也是「利潤最大」的產品,至少對於富春服裝廠的田富春來說,就是如此。

    「田老闆。您看,這布料……」

    戴著眼鏡的小森慶一指著兩塊樣布,對田富春展示著,作為慶本株式會社的廣州分社社長,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一直在推銷著日本產的「特極布」。這種特級布是為「中國工廠」特產的,用的是最差棉紗和最次的人造絲混紡而成,成本遠較使用高織棉的中國混紡布低廉,甚至,就是這種布,亦是他特意向國內提請研製的。

    從三年前,第一批中國製造的「一美元襯衫」在美國上市,並打開美國市場之後,面對龐大的市場,日本也曾試圖同中國競爭過,可日本製造,卻很難同中國製造相提並論,中國人通過摻人造絲降低布料成本,而日本的人造絲工業,那時甚至還未建立。即便是在一年前,日本成立了人造絲株式會社,可生產出來的人造絲質量仍無法與中國相比。

    可就在日本成衣業受困於「質不如人」而不得發展的時候,小森慶一卻意外的發現,在廣東以及中國的沿江一帶,有很多小廠,用質量更差的布料製造襯衫,他們是借「中國製造」的東風,在國內和南洋售賣低劣產品,廣東一帶的商品,主要是銷往南洋,而這些在南洋多親朋好友的廣商,福商,則有自己的渠道,將那上低劣產品發往南洋行銷,這一發現,只讓小森慶一的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個機會,於是立即回國同國內的企業商議,研製一種「至少在外觀上不遜於中國混紡布的布料」,至於市場嘛,就是中國市場,客戶自然就是像田老闆這樣的唯利是從之人。

    「手摸著和普通的襯衫布,可沒什麼區別啊!」

    手摸著兩塊布,田富春並沒有發現這布料和那些大廠用的布料有什麼區別。

    「這種布,不行啊……」

    雖說布料不錯,田富春卻有些遺憾的繼續說著。

    「諾是我這廠裡的技術和春明廠的技術一樣,我早就用襯衫布,制一塊錢襯衫了,用這布,太費了……」

    技術,或許,從沒辦過工廠的田富春能一咬牙賣了兩千多畝田辦下了這間工廠,可在造衣技術上,卻遠不能同春明廠,這個前廣東省軍裝廠的技術相比,人家的技師可都是在連雲港培訓過的。

    「不費,也不貴!」

    小森慶一認真的回答道。

    「這布的價格,雖說比您用的布,貴上一成,可現在你們廠的襯衫,出廠價多少錢一件?利潤有多少,那布料用手一摸,就賣不上價,可這布料……至少摸著就像是優質襯衫,價格自然也就高了點……」

    至少摸著……小森慶一如此想著,在手感上相似並不意味著,各個方面的相同,在如何降底成本的問題上,最近兩年,日本企業可謂頗費一番心思,而這種布,就是得益於紡織業的最新新成果。

    「嗯,這……」

    嘀咕著,摸摸布,然後田富春又看一眼小森慶一。

    「該不會,一洗就現原型了吧!」

    「田老闆,反正,洗過了的衣服,也不退貨了不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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