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82章 白裡安的心思 文 / 無語的命運
1649年時路易十四規劃和興建榮軍院時,決定恢復心雷納街,將巴黎西端的聖日爾曼德佩區和選為新建築工地的沼澤地連接在一起,此後,這片接近凡爾塞宮的「貴族郊區」開始不可抗拒的發展起來。
巴黎第7區瓦雷納街的那座外觀古樸典雅馬提尼翁府,它始建於1719年,最早是貴族的官邸。與這片「貴族交警」其它古建築差別不大。在這莊嚴神秘的建築裡面,擁有一座被認為巴黎最大的非公共花園,而這座建築現在則是法國總理府。
對於外界來說,法國總理府內的日子象徵著權力、榮譽、野心、**,但是對於生活於其中的人而言,總理府的日子,就是不斷重複精疲力盡的一天,托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四處奔波,還要緊急處理突發事件……而這一點,可以說是任何一個國家權力機構的共同點。
對於法國,這個正處於戰爭之中的國家來說,作為這個處在戰時狀態的國家的總理,阿里斯蒂德?白裡安這位旅店老闆的兒子,一直兢兢業業的從事著自己的工作,或許,在戰前,他是歐洲各國鮮少支持工人的暴力運動,反對各國不斷滋生的軍國主義和民族主義,因其在社會事物中表現出來的溫和的處事作風而獲得「迷人的白裡安」這一雅號,但是,現在,自從法國捲入這場戰爭之中,他卻是旗幟鮮明的支持法國將這場戰爭進行到底。
在戰爭爆發近兩年之後,面對白裡安的努力。任何一個法國人都不會懷疑,這個至今尚未娶妻的禁慾主義者對贏得這場戰爭勝利的決心,不過即便如此,在巴黎高層。眾所周知,總理府在陸軍部,準確的來說是現在取代陸軍部擁有大量權力的陸軍司令部間,一直都存在著嚴重的分歧,而這種分歧的根源正是源自於白裡安對霞飛的成見。
白裡安對霞飛的成見源自於戰爭爆發時的馬恩河戰役,在馬恩河戰役期間,面對巴黎隨時都可能淪陷的局面,巴黎衛戍司令部要求指揮戰役的霞飛向巴黎派出援軍。這一「正當」要求卻被霞飛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首都可以在法國任何地方流亡,只要法國沒有失敗!」,隨後。為贏得馬恩河戰役他甚至以法軍總司令的名義再一次調走守衛巴黎的部隊,從那時起,在白裡安的心中,對霞飛這個「拯救了法國」的「偉大軍人」充滿了成見,而在戰爭爆發後的近兩年間。總理府和陸軍司令部之間的根本性分歧,尤其是霞飛的一些「原則性的失誤」或者說「失敗」,使得白裡安對其早就失去了耐性,他只是在等待著機會。等待著令霞飛那個反應遲鈍的傢伙「光榮」退休的機會。
「我本人之前也曾產生這樣的錯誤印象!」
瞧著白裡安總理,加列尼將軍這位陸軍部長。有些遺憾的說道。
「認為德軍遭受的損失一定比法軍慘重。然而所有的戰報都在表明一個事實,處於防禦方的法軍受到損失是巨大的。他們被迫防守各種陣地。不論其好壞,不論其是否重要,不加區別,他們被迫在無情的炮火下連續反攻,為每一寸土地而戰.顯然,他們是不惜犧牲打這場防禦戰的。」
就在昨天晚間,加列尼將軍,這位因為陸軍部的大量權力被陸軍總司令部「篡奪」而被迫處於「半閒置」的陸軍部長同陸軍司令部參謀長卡斯泰爾諾進行了一夜的深談,在一夜長淡之中,他清楚的意識到,現在法國正陷入一個極為尷尬的處境,因此,才會有了今天拜訪白裡安總理之行,在很多事物上,陸軍部和總理府是一致的。
「現在,在凡爾登前,法軍英勇而頑強地堅守著不尋常的陣地,他們遭受了比一般防禦戰所遭受的更大損失。現在,我們在凡爾登受的所遭受損失遠遠大於德軍,就在我們談話時,法國和德國的數十萬部隊在凡爾登要塞周圍相互廝殺著,越來越多的增援部隊和彈藥源源不斷從整個法國和德國湧向戰場,越來越多的滿載傷員的火車從這裡迅速地像落潮般退去。這已經成為德、法之間一場實力與軍隊榮譽的考驗。鮮血噴出來而頭顱掉下去。現在這場戰爭現在關係到我們的和德國的聲譽以及未來的勝利,同樣還有兩國將軍們的個人的職業、官位和聲譽。可以說,現在凡爾登就像是是宴會上的香檳酒,酒已經斟滿,必須乾杯。法、德兩軍均懷著滿腔的怒火繼續戰鬥,互相把對手撕得粉碎,德軍大炮的威力,日復一日給人數較多的法軍造成慘重的損失,而這種損失將令法國迅速失血,迅速流盡血液!」
在加列尼將軍作著報告時,白裡安總理,這位軍事上的外行,對於凡爾登的瞭解,除去將軍們的匯報之外,更多的是通過那些官方文人在廝殺戰鬥之外發動的旨在宣揚戰爭的宣傳戰和公報戰,在這方面法國占明顯的優勢。他們日復一日不斷地公佈德軍每次進攻所受的巨大損失。因為德軍顯然在猛攻壕塹和堡壘,所以世界上大多數人容易相信德軍的傷亡必定比法軍大得多,當然,白裡尼也是如此。
而這時,加列尼將軍的報告卻是讓他對霞飛的司令部發佈的那些宣傳稿和新聞公報充滿了懷疑。
「……現在法國正處於向事實上的劣勢發展的道路上!」
終於,加列尼的聲音落下了,在他的聲音落下時,白裡安卻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可不正是他在等待著的機會嗎?利用霞飛的失誤責令其「光榮」退休,最多到時為了照顧他的面子,給他一個「高級軍事顧問」的虛銜。
儘管知道。這個願望很快就可以實現,可是,他的心下卻沒有任何歡喜感,甚至滿腔儘是悲哀之意。法國將會在這場必須進行的戰爭之中流盡血液,無論如何,作為法國的總理,他都不可能高興起來。
「那麼,現在我們有什麼辦法嗎?」
「現在,對於法國而言,要麼我們要把這場沒有任何準備的戰役進行下去,按照霞飛的意願。將源源不斷的物資和人力投入到這部絞肉機中,用我們的血肉去令這部絞肉機崩潰,要麼,我們只能放棄那裡。不過,這是極為現實的!現在,經過十天的發展,正如霞飛最初的料想一樣,法蘭西絕不能失去凡爾登!」
加列尼的回答卻是讓白裡安的心下湧起一陣厭惡之情。原因非常簡單,最初法國有不接受德國挑戰的機會,而霞飛卻是主動的接受了德國的挑戰,甚至還通過輿論強調「凡爾登這座從未被攻克的要塞對法蘭西的意義」。法國人迅速接受了那一意義——「凡爾登陷落了,法國也就失敗了!」。
如果一開始。霞飛拒絕接受德軍的挑戰,固然德軍會突入凡爾登。但是那卻不是只過一個冒頭猛進的孤軍,僅只是一個毫無價值的突出部而已,可是現在呢?那裡卻變成了一個絞肉機,正在一點點的將法國拖入深淵。
「昨天晚上,在我同陸軍司令部參謀長卡斯泰爾諾將軍的談話中,他提到,現在唯一的解決之道是……」
「是什麼?」
白裡安有些激動的追問道,現在作為總理,他必須要保證法國的未來,避免法國在這場戰爭中流盡自身的鮮血。
「前線的戰場劣勢需要我們投入更多的力量,而更多的力量意味著更多的犧牲,法國如果要避免自身的犧牲,就必須要投入其它的力量!」
「其它的力量?」
白裡安微微一愣,整個人變得很是詫異,難道要用英國遠征軍嗎?
「想把英國拖入凡爾登的可能性不大,那裡並不是他們的戰區!」
對於英國人極為瞭解的白裡安立即回答道,在英國加入戰爭後,英國和法國劃定了戰區,儘管是戰區是在法國的領土上,但是雙方卻是井水不犯河水,想讓那些狡猾的英國人派自己的軍隊到凡爾登送死,怎麼可能?
「總理,我們還有其它的力量可以使用!」
「其它的力量?」
念叨著,白裡安突然想起了那支在他的支持下來到法國的軍隊,不過,從他們到達法國之後,當初力主支持中國派兵的白裡安卻對其視而不見了,這是政治上的原因,對於白裡安而言,中國派兵是政治上的勝利,而對於陸軍司令部來說,中**隊固然可以緩解他們的兵力壓力,但是法國在談判時作出的讓步,卻是陸軍司令部無法接受的,為了避免和陸軍司令部發生更多的衝突,白裡安自然也就對其裝作視而不見了,甚至對其遭受了歧視也同樣裝聾作啞的視若無睹。
「是的,總理,在奧爾良附近十八萬中國遠征軍,是我們可以動用的另一支力量,而且我曾詢問過中國駐法公使館,他們表示,只要作為盟國的法國需要,他們可以派出更多的軍隊,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甚至更多!」
在加列尼強調中國可以派出更多軍隊時,白裡安倒是不會懷疑,按照總理府顧問們的估算,如果法國向中國提供武器和經費的話,中國至少可以派出兩千萬軍隊,當然法國並不需要那麼多軍隊。
「中**隊可以擔負起這一責任嗎?」、
儘管最初主張中國派兵的是白裡安,但是這會真的要讓中國人上戰場,白裡安多少還是有些疑慮,甚至於有些底氣不足,一直以來,在國會總有人攻擊政府的慷慨,他們認為政府對中國人太過慷慨了,為了那些大煙士兵,法國實在是付出了太多。也正因如此,法國才會在縮減第二批中國遠征軍的同時,暫停對第三批中國遠征軍的武裝。
「按陸軍司令部參謀長卡斯泰爾諾的推算,如果中國遠征軍可以表現出如其在膠澳戰役時的素質,其五個士兵至少相當於一個法國士兵。或許其不能擔負起整個戰線的責任,但是作為血肉投入到絞肉機中,總可以加速絞肉機的損毀……」
此時,當加列尼將軍同白裡安談論著中國遠征軍時。完全沒有一絲的憐憫或者同情,在他看來,中國人不過只是炮灰、甚至不過只是屠宰場等待「灌腸」的血肉罷了,與先前的對法國血肉的珍視、憐憫、謹慎不同,這會,他們變得卻是極為大方起來。
「……不過,這一建議卻被霞飛元帥拒絕了!」
「那麼為什麼霞飛會拒絕呢?」
白裡安一愣,難道霞飛沒有看到其中的益處嗎?法國之所以願意武裝中**隊。目的不正是為了減少自身的傷亡,彌補自身的人力不足嗎?
「和您之前的擔心是相同的!」
加列尼將軍的回答卻是讓白裡安一啞,他隨即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後在他的腦海中開始思索著一個比例——「五比一」。十八萬人,至少能讓法國避免陣亡三萬六千人……這一比例或許低的驚人,但至少……是合適的,是可以接受的,同樣也是符合法國利益的。
「好。你親自去一趟陸軍司令部,告訴霞飛,告訴他,中國遠征軍必須要派到凡爾登。這不僅是政治上的需要,更是法國的需要。告訴他,法蘭西的每一滴血都是極為珍貴的。或許他是法蘭西的拯救者……」
提到拯救者時,白裡安的臉上略顯嘲諷之色,隨後又強調一聲。
「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話,那麼他就會成為法蘭西的罪人,每一個喪子的法國人都會記住他,記住法蘭西的拯救者!」
終於,白裡安作出了自己的決定,隨後,他又看著加列尼將軍說道。
「我的部長閣下,似乎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對於這支遠征軍,我們的一些行為是極不適當的,因此,我希望您能夠和……他姓什麼?就是那位遠征軍聯絡處處長。」
在將中國遠征軍送上戰場的時候,白裡安總算是想到之前一直被他視若無睹的歧視,可是當他提到那位中國將軍時,卻又忘記了對方的姓名。
「武—韓,總理閣下!」
「嗯,你安排一下,我希望能夠在今天,同他進行一次面談。」
進入富麗堂皇的總理府時,韓武沒有任何感慨,對於即將發生的一切,他早已經猜了出來,在此之前,他不過只是在新年宴會上與這位法國總理見過一面,一開始他曾對其充滿期待,可是現在,對於一切,他早已看得極為平談,就像此時所受到的禮遇,在進入總理府後,由加列尼將軍親自為其領路,在進入辦公室後,那位總理閣下更是顯得很是熱情,一番熱情的招待之後,白裡安方才看著韓武說道。
「韓將軍,對於貴遠征軍所遭受的一切,我在從加列尼將軍那裡獲知這一消息,除去震驚之外,更多的卻是憤怒,對此我非常遺憾,我沒想到,有些人對盟友的慢怠,這是法國的失誤……」
聽著白裡安的言語,韓武卻是在心下冷笑著,難道他今天才得知這一切嗎?不,他不過只是裝聾作啞罷了,可是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甚至於,現在他很是感激法國人對他們的歧視,因為這讓他們的明白一個道理。
「總理閣下,應閣下與法國的邀請,中國毅然同意派出了自己最為精銳的部隊,十餘萬優秀的中**隊來到了法國,可是這裡的一切卻超出我們最初的想像,不過,我們所遭受的一切,卻讓我們明白了一個道理……」
抬起頭直視著白裡安總理,韓武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尊嚴是靠打出來的!」
擲地有聲的回答卻只讓白裡安和加列尼兩人為之一啞,在尷尬的一笑之後,白裡安卻是表現出政治家的靈活來。
「是的,尊嚴是靠打出來的,我非常贊同將軍的這句話,不過,如果貴軍不進入前線的話,永遠無法為中國贏得中國應該享有的尊嚴,同樣,貴國陸軍亦無法向世人證明其價值和地位!所以,在我看來,中國遠征軍應該在合適的時候,前往前線,贏得你們應該享有的榮譽!」
這會似乎主次發生了變化,不過,在道出這番話時,白裡安卻知道,對方仍然還有拒絕的禮物,比如休整期之類的借口,而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要阻止對方的借口。
「現在,法國政府正準備恢復同中國政府就第三批遠征軍的派出進行洽談,當然,我需要一些理由去說服國會,將軍,我想,你們可是為了提供充足的理由!」
「總理閣下,我們隨時都可以開赴戰場!」
沒有拒絕,沒有推脫!就在白裡安和加列尼的臉上露出喜色的同時,韓武卻是把聲音微微一揚。
「不過,考慮我們到達法國之後的遭遇,我們還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