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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35章 綠林道(求月票!) 文 / 無語的命運

    「中國之第一印象——土匪之國!」

    ——《一個傳教士的中國遊記》

    從1853年發亂之時直至清朝又至民國,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裡,中國滿目瘡痍的嚴重社會變態之一,就是土匪遍地,幾乎是在民國建元伊始,匪患便伴隨著這個國家,在報刊上幾乎每天都有大量關於土匪問題的報道。可以說匪患是這個國家所面臨的幾個最為普遍的民間禍亂之一。

    民國二年,當袁世凱剛剛以武力「統一」中國,志得意滿的時候,就是很多人就拚命宣揚袁是「安定」中國的唯一人物,於是袁也有今日天下捨我其誰的氣概。就在這個時候,在河南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支土匪武裝,它沒有什麼來歷,它的出現像傳說、像演義、也像神話。這就是民國初年,曇花一現,哄動中外的白朗軍。

    他的崛起,恰遇袁對南方用兵,把北洋軍主力都調到南方去打國民黨,因此後防空虛,白朗遂糾合退伍軍人和樊棗一帶的潰兵,縱橫於舞陽等縣。

    民國3年1月11日,白朗軍由西向東,橫越京漢鐵路,接連攻下了光山和固始等地。河南是毅軍翼長趙倜的防區,袁派趙為「豫南剿匪督辦」,責成他收復失地,並以全力剿滅白朗軍。可是白朗軍行動非常敏捷,聞訊立即開入安徽,26日攻佔六安、霍山兩縣,六安縣長殷葆森棄城走,袁大為震怒,立即下令槍斃。同時把只會搜刮的表弟張鎮芳撤換,派北洋軍的第一號大將段祺瑞出任河南都督,責成他馳赴信陽督師。

    白朗軍毫不把這個威名赫赫的段都督放在眼內,公然將白朗軍的大本營設在離信陽不遠確山縣縣境內的磋砑山上。袁的捕「狼」賞格,合計北京、河南兩地計算,由5000元逐步提高到12萬元。當時。外國方面怕「匪」亂蔓延,於是向袁表示,願意出兵代袁平亂,袁覺得這簡直是一大侮辱,因此命令外交部向各國公使聲明:「政府確有戡定匪患的能力,並能負責保護外國僑民。」白朗軍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人呢?有的說只有1萬人,有械的不到1000人;有的說能戰的約有2500人,可是卻裹脅了2萬餘人。

    經過數月的圍剿。在調動了數師兵力,使用了包括飛機在內的武器之後,縱橫中原的白郎匪軍被剿滅,儘管白郎亂匪被剿滅了,可是卻並不意味著在中國沒有其它的土匪,事實上。白郎不過只是其中規模較大的一支。中國的土匪種類繁多。如果以土匪活動的地域特點來劃分,則有山匪、平原的「馬賊」及「響馬」、邊界土匪、海盜和湖匪等。

    這些土匪殺人越貨、綁票勒索,可謂是無惡不作,所謂「替天行道」不過只是掛於嘴巴上的功夫,或懸於旗上的字眼而已,在中國有多少土匪,從中央到地方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數字,但縱觀地方上的報道,全中國無縣無匪。甚至即便是京城周邊,亦有土匪存在,可以說,土匪這一社會毒瘤,已然成為危害中國社會安定的最嚴重的毒瘤。

    可是對於土匪,無論是中央或是地方,卻一直沒有適當的辦法,地方上儘管明知土匪禍民,可為避免剿匪損失兵力。為保存自身實力。往往不會剿匪,除非土匪攻了縣城。他們才會調動軍隊弄個動靜,嚇走土匪,而對於中央而言,同樣沒有閒情逸致解決地方上的匪患,也正因如此的,進入民國後,土匪不僅沒有減少,各地匪患反而呈愈演愈烈之勢,從過去的散匪、山匪朝著抱團的諸如白郎軍一般的「匪隊」演變。

    可即便如此,地方上的官員卻無不是欲借剿匪搜刮民財,往往剿匪卻不過只是放一陣槍炮,追趕幾里,虛張聲勢。匪也深知其情,暫避鋒芒,扔下一些無彈的舊式刀槍。雙方心照不宣,剿匪之人由此便回省報功,聲稱匪已擊潰。隨後將所獲槍支配上子彈,在市場公開出售,土匪卻是偽成商人紛紛爭購。名曰剿匪,實則資匪,越剿匪越多。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上抱犢崮!」

    抱犢崮東靠蒼山北臨費縣,海拔580米,是72崮之首,四周陡峭,懸崖絕壁,崮高40米,拔地指天。崮基西南有裂隙一線,人工鑿腳窩把手,膽大者抱石扶崖手腳並用可上。周圍45里群山環拱,頂平有地14畝,土質肥沃,土層米餘。

    數百年來,抱犢崮歷為魯南蘇北地區鄉民躲災逃難和土匪嘯聚山林之地,此時亦不例外,不過,在過去幾個月間,從抱犢崮孫梅株約各路桿首,在下十里河第一次聚會,商討聯合行動,制定山規,起草了宣言。要求各路土匪改稱連隊,桿首稱連長。規定各連綁票所得,均按人、槍比例分配。會後在「殺富濟貧」的口號下,開始了聯合行動,在山上挑起了大旗,上書「一牛一驢種莊田,犋牛頃地管頓飯,樓台殿閣該我錢」。並建了伙房收容饑民,匪伍擴大,聚集起來已達3000人之眾的匪隊,儘管這匪隊明為隊,實則仍各管各事,但也曾多次聯合行動過,打過周村、諸城、日照、濰縣大地主的土圍子,搶過費縣富紳左公保家,闖進過孔府影響迅速擴大。

    自此魯南一帶匪情頻傳,人心恐慌。情況傳至北京,迫於輿論更擔心又鬧出一個的「白朗軍」來,北京政府成立剿匪司令部,調遣軍警進山。形勢迫使眾匪統一起來,抗擊官府,孫梅珠又第二次召集桿首在金龍洞開會商討聯合建軍,統一番號,統一指揮,統一行動,抗擊官府。

    抱犢崮土匪多是軍閥混戰遣散的游勇,不是與官兵同過事,就是同鄉或親朋。官軍要剿匪,立即有人向山裡透露消息。匪得情報,化整為零,暫避他處讓官軍折騰幾天。發點小財。官軍搜山不見人,謊稱匪患已除,即向上報功。待匪缺乏彈藥時就與剿匪官軍約好,孫軍攻,官軍守,孫軍撤,官軍追,追到約好的地點。官兵放下子彈取走錢。孫部所需武器彈藥大多如此交易。

    孫梅珠劫持了臨沂富戶趙榮廷,在京城和濟南關係甚深的趙家人立即到濟南找新任督軍田中玉告狀說:

    「五旅旅長李森不剿匪,還通匪。」

    剛剛就任督軍,而且因匪患頻起受大總統訓斥的田中玉一聽立即火了說:

    「他們拿不下抱犢崮,軍法從事。」

    在這種強令下,官軍方才認真剿匪。派了兩個團加縣警備團共5000人,將抱犢崮團團包圍起來。

    此時,孫梅珠在山區有1000多人,加固工事,運糧備水,嚴陣以待。而官軍則搭上帳篷,步步為營。崮頂人多,困圍時間一長,水成了問題。眾首領決定由孫梅珠率部分匪眾打出去。牽制官軍,打圍救山。孫梅珠下山襲擊了官軍司令部,官軍仍不撤。官軍緊縮包圍圈,以至於崮頂連挑紅燈三次告急,孫梅珠衝鋒偷襲均無濟於事。

    一陣悶雷過去,接著又是一陣呼呼作響的大風,吹的山林中的樹木隨風搖曳著,不時傳來樹枝被風吹斷的聲響,再接著就是大點大點的雨。擊打在一望無際的山林上。隨後,雷聲、風聲、雨聲大作。與撕裂長空的藍色閃電一起,猛烈地搖撼著大地。

    在一處山洞間,一堆篝火,圍著篝火擠著幾個穿著各色袍衣神情顯得極為憔悴的男人,看一眼眾人孫梅珠卻是在心下一歎,抱犢崮再次告急,也正如此,他才會召開緊急會議,以便共商對策。

    「大當家的,反正咱們的人都在這裡,現在官兵勢大,而且省府那邊又下了要腦袋的命令,咱們還是盡早轉移到魯中的好,實在不行,還是去蘇北吧!」

    四當家的王守義在一旁說道,他的話聲一落,便傳來一聲嘲諷。

    「去蘇北,蘇北可是有十幾萬江蘇陸軍在那,江蘇兩年,你可曾聽過有土匪,那怕就是過路的土匪!」

    說話的雲克誠,和這會圍著篝火的那些正經的土匪不同,他卻是「被迫落草」的,其它人不同,他識字斷文,有著小秀才的稱呼。喜讀義俠小說,為人也是好朋好友,在城郊開了一個小飯店。山裡的小股土匪頭頭常到他家借糧、打牌,久而久之,倒是和不少土匪多少有了一些交情,而土匪綁了票,聲言找他聯繫贖人。時間一長,官府疑為通匪,欲揖拿問罪。他一怕土匪尋事,二怕官府拘捕,遂找孫梅珠商量對策,原本就希望他落草的孫梅珠便戲他說道:

    「老兄既已進退維谷,倒不如變賣田園,剝掉秀才皮,入伙當土匪。」

    他這麼一聽,又思索片刻後說道。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

    由此,這抱犢崮便多了一個軍師,而過去數月間,整合山上的土匪結成匪隊,也正是出自他的建議,這下他這麼一說,自然不會有人頂撞。

    不會有人頂撞歸不會有人頂撞,可抱犢崮的圍總是要解的。

    「要不咱們就到曲府去綁架衍聖公逼官軍自己解圍的。」

    「不中,咱山東人有幾個不敬衍聖公的,這可不成,咱不能讓人家罵咱幾輩子!要是萬一傷著衍聖公了,到時咱們怕是百死也難贖其罪了!」

    一聽下屬這麼說,孫梅珠便連忙搖頭反對道,原因很是簡單,當年他讀蒙學時,可也曾拜過衍聖公,綁架衍聖公的事,他可是幹不出來,也不能幹,若是干了,怕圍解不了,老百姓都能弄死他。

    一時間沒了主意的孫梅珠便把視線投向雲克誠,他可是軍師,過去腦子一轉便有了主意,怎麼這會……

    見大當家的把視線投給自己,雲克誠在思索片刻後說道。

    「大當家的若是想解圍,這事倒是也不難!」

    一見雲克誠這麼一說,眾人頓時來了興趣,孫梅球連忙說道。

    「快說來聽聽,軍師!」

    「想解圍就要只能在津浦路上做文章!」

    眼睛微微一睜,雲克誠便開口說道。

    「在津浦路劫車擄票,迫官軍撤圍,就撫受編,仿尺蠖之曲」。

    說罷雲克誠便不再言語了。孫梅珠看一眼自己的軍師,思索片刻後,扭頭沖二當家的說道。

    「老二,你立即帶人去打聽一下,咱們就按軍師的主意辦!」

    話音一落,孫梅珠再次把視線投給軍師,現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雲軍師腦子裡的那些主題了。

    「軍師,你看。還有什麼需要特別交待的地方嗎?」

    「洋人!」

    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雲克誠說道。

    「老百姓怕官,官怕洋人,無論如何,都要抓些洋人,只要能抓幾十個洋人。就能讓官府投鼠忌器!。」

    臉上帶著嘲諷之色,雲克誠又接著說道。

    「看看吩咐幾個可靠的眼皮子活的人,到徐州聯絡站去,瞭解一下津浦線上的火車,尤其是那列藍鋼特別快車,那車是國際列車,每趟列車上都有有洋人乘坐,要查探一下,看看他們什麼時候到達臨城。」

    雲克誠提到的「藍鋼國際列車」指的是加入國際聯運的津浦線上運動的特快列車。車廂通體呈藍色,與普通的木質車廂不同,那車廂卻是鋼板製成,洋人往來中國南北往往都是乘坐藍鋼車廂。

    「然後呢?」

    「把消息用電報發過來,接著就扒軌、劫路!」

    一聽他說的這麼細,孫梅珠頓時喜出望外,立即紛咐他人去去徐州同設在那裡的聯絡站聯絡,或許現在土匪不進江蘇,可卻不妨礙他們在那裡設立聯絡站。

    不過只是兩天的功夫。徐州便拍來了一份電報。電報是從津浦鐵路徐州站發到臨城的,從電報中。孫梅珠瞭解到津浦線特別快車,會在夜2點多到達臨城。

    大喜過往的他立即又令人到棠陰找到臨城站的司機,瞭解行車情況。返回棗莊開始商量如何劫車。騎著馬沿線跑線查看幾次之後,孫梅球即決定劫車地點,定在臨城和沙溝之間姬莊道房附近。而他所選擇的劫持車次,則是由由浦口開往天津的2次特快車。

    並作出分工,孫梅珠任劫車總指揮,選800人組成劫車隊。二當家的郭琪才潛入臨城監視六旅及警務活動,三當家劉清源監視臨城至棗莊的情況,四當家的王守義率部襲擾在圍困抱犢崮剿匪的第六旅,王繼湘負責扒鐵道,周天松準備劫車。派出30人化裝從蚌埠、徐州分別上車以做內應。

    為成功實施劫車計劃,孫美瑤派人攜重金到五旅、二十旅遊說,說要和六旅打一大仗,希「明戰暗助,幫點軍火」。多月沒發軍餉的五旅和二十旅求之不得,孫梅珠得到大量軍火後,聲言要和六旅決一死戰。負責在抱犢崮一帶剿匪的第六旅一收到這個消息,急忙把臨城一帶的兵力,調往抱犢崮前沿各村,用以防範孫梅珠進攻,臨城頓時為之空虛。

    10月24日夜深人靜,王繼湘率隊包圍了姬莊道房,他們一衝進道班,道班內的鐵路工人見這些持槍的土匪自然十分害怕,手持短槍的王斷湘大喊喊道:

    「爺是抱犢崮的好漢,今天要扒鐵道劫洋人,懲治官府,請多幫忙。」

    槍口下,那些工人那裡敢說個不字,於是急忙說道:

    「拆毀鐵道,我們肯定定受株連,株連我們倒是不怕,可是大王,如果司機察覺生疑,豈不回車。」

    於是在道班工人的幫助下,他們把壓道板上的螺絲起掉,道軌鬆動,只等著列車自投羅網。

    就在工人們把壓道板上的螺絲起掉的同時,在臨城內的一家旅館之中,雲克誠卻在後院的房間內坐著。

    「站長,明天凌晨就會行動!」

    看著面前的站長,雲克誠匯報道,這一次,他的任務並不複雜,無非只是混入匪幫之中,引導他們按照保安部給出的「劇本演出」,在過去的四個月間,所有的一切都如特勤局的計劃一樣,抱犢崮的土匪在他的建議下有條不紊的按照局的劇本演出著,其間雖說有意外,但最終,在局裡的刻意安排和他的引導下,抱犢崮的眾匪終於還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嗯,很好!」

    油燈燈影下坐著的中年人只是點頭稱讚一聲,隨後說道。

    「現在你還不能撤離,你要和他們一起上山,你記住一點,一定要確保所有人質的安全,千萬不能讓他們傷害到那些人質,明白嗎?」

    「是!」

    因為臨城夜間關閉城門的關係,所以,雲克誠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旅館住了下來,站在窗邊感覺受著室外的冷風,雲克誠卻是望著那夜空在心下一歎,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在這個任務完成之後,這雲克誠,或許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至於他,嗯,誰知道局裡會派他到什麼地方執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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