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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329章 取捨(求月票!) 文 / 無語的命運

    第329章取捨(求月票!)

    狂風怒號,北方吹來的寒風侵人肌骨,空中漂著雪,雪花在海上吹來的狂風的鼓動下,襲打著陸地、海洋,天地間一切,此時完全被西伯利亞的寒風所籠罩著。

    連雲港海頭灣這裡構成了連雲港的造船工業,沿海頭灣近3公里的海岸上,散佈著二十餘座大小不一船塢以及船台,曾經的海峽被填為平地,填出了連雲港的造船業基地,而在鷹游海峽一座海堤向大海延伸出數公里,那就是海頭灣海堤,海頭灣海堤並未同連島連接在一起,而是留出了一個百米寬的出海口,在這座海堤建成之後,借助海洋洋流的從出海口處的沖刷,鷹游海峽被加深近一米有餘。

    在海頭灣海堤建成之後,這裡總會是一些青年男女看海的地方,他們會在燈塔下附近駐足,望著大海輕扣著戀人的手,然後情意綿綿的許下一生的諾言,不過,在這種寒冬臘月,絕不會有什麼人來這裡賞什麼海,觀什麼景。

    不過今天,在寬達數十米的海頭灣海堤上,卻有一男一女沿著海堤上走了過來。對這一雙男女的行色與關係,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幾分,不過,這裡卻沒有什麼人。

    女人的身上穿著一身蘇格蘭花呢大衣,頭上戴著一頂卷邊女式小帽,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個頭很高,足足比女人高出了近一頭,身上穿著件深灰色大衣,頭上戴著一頂同色的禮帽,單從服裝上看,這兩個人的收入應該還不錯,至少這種洋呢冬裝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的。

    終於兩個人走到了海堤的盡頭,兩人站在燈塔下,然後便不顧寒風的面向大海,只管向大海望去,遠遠看去活像一個神話中的影子。

    「這是我第二次來這,上次來這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工地。」

    「我只是在它完工的時候來過一次。」

    「我原以為,您會乘機大大方方地挽著我的胳膊,多在這裡呆一會兒呢。」

    對於自幼生長在國外的趙琪來說,她的性格多少受到一些外國文化的影響,從而比國內的很多女孩更主動、大膽一些。

    「……」

    李子誠不禁一啞,他沒想到趙琪竟然會如此的主動,嗯,沒錯就是主動。

    對於這個女孩,李子誠的確心懷好感,或者說對她生出心動之覺,在過去的幾個月中,自己總會想起她在播音室中握住自己手,給予鼓勵的一幕,那纖若無骨的手,總是讓人懷念不已。在過去的幾個月中,自己偶爾想起她時,總想著是不是應該約她出來,可沒想到,今天卻在家中意外的碰到了她,不待自己開口,她便主動開品約自己賞雪。

    「和你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

    趙琪的臉上露出了依如即往的笑容,不過李子誠的詫異看在她的眼中,卻只讓她的內心一陣失落,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主動約他,同樣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腦海中會留下這個男人的影子,似乎對她來說,從那天在播音室中,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印下了這個男人的影子。

    也就是從那天起,這個男人的影子不斷的浮現於她的腦海,但直到今天,才藉著找大哥的理由,竟然鬼迷心竅似的主動約了他。

    「這裡可真冷。」

    搓著手,凍的臉蛋發紅的趙琪輕道一聲,然後卻又連忙說道。

    「不過,卻讓人很清楚。」

    她的話讓李子誠的帶著無可奈何的神色,冷冷地朝陸地瞥了一眼,似乎這是他最後一次向陸地眺望,再也不回來了,可事實上,卻是只是因為想看一下,自己的保鏢們是否和自己保持著距離。

    「聽哥哥說,過完春節,你可能會離開連雲港,去京城。」

    這個消息只在極少數的幾個人中傳播著,趙平樸自然知道這件事。

    「嗯,也許吧,可能會留在那,也可能去一趟就回來。」

    去京城,想到自己前往京城後將要面對的事情,李子誠的內心不禁有一些激動,任何男人都渴望擁有權力,即便是李子誠也不例外,大丈夫當權掌天下,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得到的,李子誠總會難抑心中的那份激動,而現在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雙眼中流露出的期待是毫無隱瞞的。

    驀地站住,趙琪的兩眼直盯著李子誠,終於在他的臉上找到了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神采。

    「那……那恭喜你。」

    趙琪的聲音中略帶著一絲失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遙遠的就像是天和地的差別,而現在他更是要朝著更高的地方走去,這只加重了她心中的失落,而在失落的同時,她卻又對他的臉上表現出那種對權力的渴望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她感覺他變了。

    「有什麼好恭喜的,不過只是從一個戰場轉向另一個戰場罷了。」

    這句話沒有任何違心之意,在李子誠看來,去京城無疑就是去一個戰場,而那個戰場自己將要面對什麼,自己的心裡還沒有一點底,現在有的只是對權力和未來的渴望。

    「戰場……」

    趙琪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然後她說道:

    「如果你真的去了京城,我希望,我希望……」

    她邊走邊朝他望了一眼,說話也顯得吱吱嘸嘸的,然後趙琪卻莫名其妙地把頭扭向一邊。她每次認真起來,都要擺出這個姿勢。突然她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知道,或許,這意味著自己和他的人生將不再有什麼交跡,他會成為一個讓人銘記的大人物,而自己呢?不過只是一個播音員,還想什麼呢?為什麼還要自尋煩惱呢?她伸出手輕輕地握住李子誠的手,而李子誠則有些詫異的握了一下她戴著手套的手,微微一笑。

    「很高興,你終於成為了一個政客!」

    政客!

    在趙琪這麼說的時候,李子誠對這一次見面卻是久久難以忘懷。難忘的並非是那張臉上意料之中的東西,而是意料之外的印象。在他們這個時代,最受推崇的女人面容是文靜、柔順、靦腆。那張臉卻顯然不太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標淮,但是以自己的眼光來看,她是那麼漂亮。不論什麼時代,也不管用什麼樣的審美標準衡量,這都一張極為漂亮,甚至有些精緻過份的的臉蛋兒。

    但這卻是一張令人難忘的臉,不是因為她的漂亮,而是因為這是一一張悲涼淒切的臉。這張臉上所流露出的悲哀,正像樹林中所流出的泉水一樣,純淨、自然、難以遮攔。這張臉上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虛情假意,沒有歇斯底里,沒有騙人的面具,最重要的是,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神情。

    而對著那雙清泉似純真的眼神,李子誠只覺得那雙眼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當然,這樣說並不是指目光本身,而是指它的效果。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被對方一眼看穿,活該被刺透、被消滅。

    自己成了一個政客!

    女人的評價讓李子誠的神色一陣變幻,難道自己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只是一個政客?

    這,這是自己想要的嗎?不是!

    顯然不是!

    而此時趙琪卻是默默不語。她回頭看的時間充其量不過兩三秒鐘,隨後便轉過身,照舊盯著大海,她看著大海,不再發出任何言語,終於,在兩人沉默了幾分鐘後。

    她再次轉過身,朝著李子誠微笑一下。

    「謝謝你,謝謝你今天抽時間陪我。好了,我們走吧!你還有很多事情!」

    在趙琪說完轉身朝著陸地走去的時候,李子誠卻看著她的背影,張嘴欲說話。

    「不,我不是一名政客!我不是,我會成為……」

    但話卻沒能說出口,準確的來說,李子誠意識到自己或許並不比趙琪的比喻高尚多少,無論如何,自己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最庸俗的渴望擁有權力的人罷了,無論自己的理由多高的高尚,說出來的是多麼的道貌岸然,但在那雙眼睛的面前,在那雙純潔的視線面前,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辯解的。

    高尚的理由不能掩蓋自己心中的所想,道貌岸然卻只能讓自己去鄙視自己的為人,苦笑著,李子誠看著趙琪的背景,在這一瞬間,李子誠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許有很多事情,對於自己而言,不過只是一種奢望。

    至少普通人的普通愛情,對自己而言,只是一種奢望,既然是,那為什麼還要追求呢?為什麼還要……

    兩人沉默著朝著陸地的方向走去,此時,誰也不會再說些什麼,只是靜靜的走著,彷彿從此時開始,天與地便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在距離公共汽車站台還有百米時,趙琪回頭朝著李子誠揮了揮手,然後笑靨滿面的說道。

    「再見!」

    再見……

    默默的在心中道出這兩個字,李子誠在心下歎口氣,看著女孩的背影,他明白現在或許是自己告別很多奢望的時候了,人總需要學會放棄,在人生的道路上總是如此。

    用過午餐後,在辦公室內室的休息間內。李子誠對著鏡子,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臉,此時他的的思路混混沌沌,難以理清。他感到腦袋裡有說不盡的神奇東西,感到心裡隱隱約約有種挫敗感。這種心情與海堤上發生的事毫無關係。真正使他煩惱的倒是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

    前往京城是自己的即定策略,而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將不得不面對如何從袁世凱手中獲得權力的挑戰,去京城,無論是出任任何職務,都不能也不會做袁世凱的印章工具,袁世凱有他的追求,自己有自己的理想,或許,再過一年多,袁世凱就會去世,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必須要建立起足夠的權威,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在後袁世凱時代,利用之前狐假虎威積下的權威去建立自己的權威,從而確保這個國家沿著正常的道路上走下去。

    而在這一過程之中,自己必須熬過一個漫長的、充滿鬥爭的道路,而這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個前所未有的挑戰。

    而且,自己還需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自己不過他剛剛才二十四歲,在很多人眼中,自己不過只是一個青年,而若是自己身處那個高位,能夠讓那些老奸巨滑的政客們服氣嗎?

    當然不能!

    所以,自己必須要完成一些事情,只有如此,才能讓那些人明白,或許自己很年青,但是絕不能輕視自己,必須一系列的事件建立起權威,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自己根本就離不開袁世凱的支持,而這又意味著,自己和袁世凱之間,存在著權爭,同樣也必須要有合作,這意味著在很多問題上,自己必須要做出妥協,否則袁世凱很難給予自己支持,可是袁世凱……

    想到袁世凱是不得不給予自己一個顯職,作為對自己同樣也是對國民的一個交待,可是在另一方面,他甘心分權給自己嗎?顯然是不甘心,或許在袁世凱看來,現在自己對他的威脅甚至遠超過其它人,而這又意味著袁世凱不從背後給自己一刀,已經實屬了,還能指往他的支持?

    但是即便是生死相較的敵人之間,都可能為了共同的威脅進行合作,那自己同袁世凱呢?並不意味著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眉頭緊鎖著,李子誠不斷的在心中尋找著各種與袁世凱合作的基礎,準確的來說是尋找利益的契合點,只有找到這個契合點之後,兩人才能進行合作,如此,自己才能獲得袁世凱的支持,從而建立起自己的權威。

    可利益的契合點又在什麼地方呢?

    突然緊皺的眉頭猛然鬆開了,李子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次中日衝突中,袁世凱的表現,無論如何,袁世凱都是中國的大總統,這意味著,他必須要在一些問題保持立場上的不變,這意味著,如果自己謀於外事,謀求國家利益的保全,袁世凱為了自己的聲望也好,為了國家的利益也罷,他只能選擇同自己合作,給予自己支持!

    而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可以通過「外爭主權,內揚實業」在發揚實業的過程中,獲得國民尤其是資本界的支持,而通過收回國家主權,獲得青年和普通國民的支持,這些支持最終會變成自己的政治資本,從而壓制那些老奸巨滑的政客,讓他們為自己驅使。

    但是自己同袁世凱合作的基礎如何建成?

    交出兵權!

    這個念頭不過是在李子誠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如果說這場「膠澳事變」對袁世凱最大的啟示是什麼,恐怕就是軍隊為長官私有,過去,袁世凱之所以要把部隊變成他袁世凱的是因為他是滿清的臣子,而現在卻不同,他袁世凱是中國的大總統,他自然不能容忍軍隊為長官私有,而這場衝突,別說是各省,就是他視為心腹的北洋諸將,無不是懷有私心,這豈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用治淮借款編練「新建陸軍」,建立一支受中央,實際上是受他控制的軍隊,而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北洋諸將或各省省軍,都將是他的心腹之患,按照京中傳來的情報,袁世凱準備借用歐戰將舊軍以及省軍調往歐洲,從而通過統一補充,實現對這些軍隊的控制,而在國內,他則用新編師實現對國家主要兵力的控制,所料不差的話,袁世凱肯定計劃著戰後的裁軍,到那時,袁世凱便會擁有一支屬於「中央」的軍隊。

    可問題在於,袁世凱壓根就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時間……臉上露出笑容,李子誠找到了自己同袁世凱合作的基礎,他希望擁有「中央陸軍」,那自己就幫助他,支持他,甚至可以借助後世的經驗,在現在的中國建立一支國家化的軍隊,想來袁世凱肯定樂意,而且會樂見其成,而這可以做為一個敲門磚。

    派兵參加歐戰!

    嗯,這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籌碼,一個用來同英法等國列強討價還價的一個籌碼,出兵歐洲是法國人所需要的,同樣也是袁世凱需要的,而對自己而言,原本不過只是一個過場,而現在卻可以把這變成籌碼,對內,對袁世凱的支持,可以換取他在一些問題上的合作,對外,可以借此收回部分權益,甚至修訂新約。

    至於袁世凱想借助參戰改變軍隊的構成,從而兵不血刃的掌握軍隊,但是他卻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有那個時間,或者說,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給自己做嫁衣罷了,而對於外界來說,外界所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大公無私」,只會看到自己的「國事為重」。

    而這一切不過只是自己同袁世凱合作的開始,在這一步之後,會有更多的問題的等待著自己,但有些事情,總要有一個開始!

    「當真是一個新的戰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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