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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國,一個春天的開始 第211章 中南海 文 / 無語的命運

    中南海的瀛台。

    暮春的夕陽,還在西山之腰,這裡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昔日冷清的大廳,陡然擺設了盛宴的桌椅:燈紅酒綠,菜香撲鼻。那些邀來作陪的大員,魚貫而人,笑語歡聲,嘹庭繞院:副總統黎元洪——這位很少在京城露面的人物,今日同樣也春風滿面,握著內閣代總理孫寶椅的手,彷彿有說不完的軍國大事;政治會議議長李經羲跟約法會議議長孫毓筠寒暄兩句之後,便默默地坐到一個角落裡去了。

    李經羲坐下之後發現楊度坐在一旁獨自沉默,便走過去和他聊天:最忙碌不定的,是總統府秘長梁士詒。顯然,他以主持人的身份在應酬八方。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大總統袁世凱陪著一位比他略見蒼老的人走進來。所有在場的人一齊起立歡迎。此人便是袁世凱擬任命國務卿的徐世昌。

    徐世昌,剛到花甲之年業經明顯老態了,那並不高大的身軀有點駝背,鬢角也見銀絲,雙眸有點內陷;唇邊那抹短鬚卻修飾得齊齊整整。他並沒有因為『民國了『感到失落,他步履輕盈,滿面帶笑,頻頻向人們抱拳致意,問或寒暄幾句。自然,那些目光環繞著他轉動。

    「大家入座,入座!」

    梁士詒大聲叫著。

    在中間一個長條型餐桌,袁世凱人了主座,徐世昌坐進賓席,大家依次坐定,盛宴方才開始。

    待眾人落座後,袁世凱舉起杯來,對著大家笑說道。

    「各位,各位今天我們相聚,為我們的老相國徐卜五閣下洗塵。卜五不辭辛苦,從東海之濱的青島來到京城與大家聚會敘舊.我們應為之舉杯」

    大家起立,共同舉杯,齊聲問候道。

    「老相國好」

    徐世昌是做過前清內閣協理大臣的,故稱他為相國。他和袁世凱已有30多年的交情。

    辛亥革命之後,隨著大清王朝的覆滅,這位皇帝的內閣協理大臣便隱居青島,抱定了不作民國的官,不剪辮子,不受民國的勳的「三不」主義。民國二年12月,北京舉行德宗帝后崇陵奉安大典。徐世昌也匆匆忙來到北京,參加了沒有「國」的「國喪」。

    於是便有人問他。

    「老相國,你的老朋當選為正式大總統了,在就職那一天還授你勳一位呢。這是民國最高榮譽呀你是為受勳位而來的?」

    而徐世昌淡淡笑著,搖搖頭。

    「我是有三不主義的,此行是來參加先帝移靈典禮,也許便道看看老朋,向他表示祝賀。」

    那一次,徐世昌卻連老朋也沒看便走了。

    而在數月前,當選大總統後,袁總統便想改國務院為設國務卿了,於是又想起這位老朋,便派他的學生王揖唐去青島勸駕,才有此次瀛台盛宴。

    酒過幾巡了,袁世凱端起酒杯,離開座位,來到徐世昌面前,呼著只有當年他們文社朋才呼的徐的雅號說。

    「菊人兄,讓我們再度攜起手來,奮鬥在一條繩如何?」

    徐世昌端起杯,還是淡淡笑著。

    「菊人老矣,有負眾望。」

    「老當益壯國家、黎民都盼望你。」

    「盼我?」

    徐世昌搖搖頭。

    「我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罷哩,罷哩。這些年,一切都習慣了,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諸位,喝酒,喝酒」

    在一旁沉默多時的楊度,心裡猛然動了一下。

    「啊?這個發了霉的老相國真的要學那朱希真一心愛山好水去了嗎?果然如此,到也是一個聰明之舉。」

    在今日的宴會,楊度是比較消沉的,他下定決心,像當年徐庶進曹營一樣,一言不發。有化麼好說的呢?

    民國了,楊度認為一切都不維新的維新了,他心向了袁項城,傾其全力,要實現一片新天地。他無意與袁平分秋色,他只決心做一個輔佐袁的好「內助」,做一名有作有為,又不顯山不露水的「宰相」。一直以來,他在中南海也沒以宰相自居。不想,袁世凱當了正式大總統之後,宰相這一缺並沒有青睞他,而是三邀四請要托付給大清王朝的內閣協理大臣。

    面對這種局面,楊度也心灰意冷了。若非十分不得己,他真不來參加這樣的宴會。他本來想,這次宴會的結果是:袁世凱在大庭廣眾之下拖也把徐世昌拖出來,按也得按到「國務卿」的位子;而徐世昌,一定是半推半就,造成一種無可變更的事實。

    現在,袁世凱是初衷不改,懇請再三,那個徐卜五,卻真的不願出山。尤其在他明明白白地朗誦出朱敦儒的《鷓鴣天西都行》之後。他心的一塊沉沉石頭總算落了地。朱敦儒,字希真,南宋紹興進士,為秘省正字,擢兵部郎中,遷兩浙東西路提點刑獄。靖康之難,他離開官場,過起遁世隱居的生活,再不出仕。徐世昌借他的詞句,顯系有傚法之意。楊度終於端起杯,來到徐世昌面前,恭恭敬敬地敬了他一杯。

    和楊度同病同態的,是政治會議議長李經羲。這個曾經領銜奏請朝廷立憲和召開國會的原雲貴總督,此番出任政治會議議長便打定主意奪「相」位。李經羲的政治會議確實為袁總統的立法立下了汗馬功勞。就在他翹首以待相位時,他也發現了袁世凱青睞的不是他,而是徐世昌

    在楊度敬完酒之外,李經羲滿面笑容走向徐世昌,至少現在可以斷定一點,徐樹昌沒有「出相」的心,既然這樣,可不能表現的太過小家子氣。

    就在這時陸軍次長徐樹錚卻急步地過來了,他喊了一聲。

    「大總統!」。

    然後便行了一個軍禮,自從「陸海軍大元帥統率辦事處」成立後,實降為大元帥辦事處下一「辦事員」的陸軍總長段祺瑞便不再理事,則由徐樹錚代行陸軍總長之職,一時間,各省督軍、各師虎,只知陸軍部有徐樹錚,電報、信件也全給徐樹錚,甚至連忙大總統也被他丟到了一邊去了。

    而今天徐樹錚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到贏台,只是因為一個小時前收到的一份電報,從江蘇來的電報,在收到電報之後,他猶豫了一會,在差人給段祺瑞送去的同時,又親自給大總統送了過來。他知道這位大總統對他不滿意,所以不能讓他挑個「貽誤軍機」的事由。

    「哦,是又錚啊!有什麼事嗎?」

    一見來人,袁世凱便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事實對於徐樹錚,他一直都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徐樹錚還有著「合肥魂」之稱,可以說……

    「大總統,江蘇陸軍參謀部總長韓,先前來電!」

    話時徐樹錚雙手一奉,將江蘇陸軍參謀部的電報遞給袁世凱,徐樹錚本就不擅長交際,說起話來,同樣也是不冷不熱。

    看著這一幕,楊度等人不禁搖搖頭,當真是物以類聚,段芝泉是這種性子,他合肥魂也是這種性子。

    「江蘇陸軍……」

    聽著這四個字,袁世凱的眉頭便是一皺,去年二次革命誰是最大的贏家?表面是他袁世凱,畢竟藉機趕走革命黨,迫使其流亡海外,而事實,在江蘇的地界,最大的贏家是他李致遠。

    江蘇都督程德全,不理軍政,江蘇軍政皆出自江蘇陸軍參謀部,而任命韓武為參謀總長,目的在於分列江蘇陸軍,挑其內哄,可誰曾想,另外兩個師,早都被他李致遠給「收買」了,去年月前,李致遠不過就是一商人,頂多扛著頂淮海經略使的帽子,而現在,他卻是扛著淮海經略使的帽子,袖裡握著江蘇陸軍的裡子。

    這李致遠,又想出什麼故事?

    心下思索著,袁世凱的眉頭一皺,接過那電報,同時心下暗生警惕之心,打從去年弄明白李致遠掌握江蘇陸軍之後,他便在心裡尋思著自己和他打交道的歷往來,不合計不當緊,一合計他自己都被嚇一跳。

    和他李致遠交手,他袁世凱根本就沒佔過任何便宜,即便是使絆子、下套子,最後還是讓他李致遠佔盡了便宜,和李致遠打交道還是得謹慎一些,否則一不小心,給他下的套子,沒準就會變成自己的套子,就像現在。

    看著電報的內容,袁世凱倒是一愣,這電報洋洋灑灑多達千字之多。

    「大總統鈞鑒:

    蒙古與中國腹地唇齒相依,千百年來蒙古實為中國之地。三年前武昌首義,諸省紛然獨立,中原鼎沸,騷動四方,蒙古僻在邊陲,蒙人屋乘時獨立,行以分裂國家之實,現在共和已立,五族一家,南北無爭,中央有主,從前各省獨立均已取消,蒙同系中華民族,自宜一體出力,維持民國,與時推移,蒙古喇嘛、王公無回歸之心,然蒙古之地,為中國之要,……」

    蒙古?

    袁世凱的眉頭一皺,這李致遠又想打什麼算盤,他這算盤打的夠遠的啊!從江蘇打到蒙古去了!

    「江蘇雖居南省,然為中國之兵,練兵年餘,當為國解憂,即請政府飭令,以江蘇陸軍一師為先頭,直搗庫倫,以紓邊患……」

    江蘇陸軍出兵蒙古,這小子……他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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