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82章 騙子 文 / 全市蝦蟹
182章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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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慶泉心裡一沉，出了這樣的事情，縣委領導就沒一個人小日子能舒服的，事後有的忙了。他忙答應道：「好的！龐***，請放心，我馬上就回去」，掛斷電話之後，葉慶泉趕忙衝著正在開車的賈小六，大聲的道：「馬上改道，回縣裡，速度要快！」。
賈小六沒有多問什麼，聽見葉慶泉說話之後，他立時把車調過頭來，加了腳油門，風馳電騁般地向回開去，他的心裡也有些緊張，從倒車鏡裡看見葉慶泉現在的表情，他也感覺到像是出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來不及說明什麼具體情況，葉慶泉扭頭道：「小顧啊！立即通知煙墩鄉的程***，今兒個上午的行程取消，然後馬上幫我聯繫縣***局的張慶東局長和商務局的陳風江局長，讓他們立即向我匯報縣裡的具體情況」。
他話音剛落，大哥大就又響起，葉慶泉接通之後，聽到裡面有***聲的問道：「是葉***嗎？我是郝立群啊！」。
葉慶泉點了點頭，郝立群是分管工業的副縣長，發生這事情應該算是他手頭管轄的，問道：「是郝縣長啊！你在哪裡？」。
郝立群大聲的道：「我在縣文化館門口，現在正坐車向東邊趕去，估計十分鐘之後就能到歡喜慶超市那兒等著您」。
葉慶泉口中輕「嗯！」了一聲，沉聲的道：「好的，郝縣長，歡喜慶超市那邊的情況，現在你掌握多少？」。
郝立群心急火燎地道：「葉***，我也是剛剛接到龐***的電話，具體的情況我還不太清楚啊！」。
葉慶泉失望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那你先盡快聯繫***局的張慶東局長，讓他帶人趕到歡喜慶超市匯合，看看能否先控制住局勢，我這還在半路上，一時半會兒還暫時到不了，我盡快趕回來吧！」。
郝立群點了點頭，道：「好的，葉***，就這麼說，那我馬上聯繫張慶東局長」。
賈小六這時已經將那枚紅彤彤的鵝頭警燈放在了車頂上，他也來不及再下車將警用牌照換回來，聽見葉慶泉打過電話之後，他將車裡的警報器打開，車前端登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其中還夾雜著他拿起車裡的袖珍話筒大聲的叱喝聲：「前面那輛麵包車讓開！聽見了沒有？閃一邊去！」。
葉慶泉掛斷和郝立群的通話之後，就將大哥大交給了顧瑩瑩，讓他和下面那些人聯繫，自己則皺著眉頭，在那兒考慮著事情。過了一會兒，他點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扭過身子，向著坐在副駕駛座的顧瑩瑩道：「小顧，怎麼樣？人都聯繫上了嗎？」。
顧瑩瑩一臉焦急地道：「我已經和煙墩鄉的程***說過了，不過縣裡的兩個局長還沒有聯繫上，葉縣長，真是麻煩，這兩人的大哥大居然都打不通」。
葉慶泉皺著眉頭，只得敦促著賈小六加快速度開車，幾十公里的路程眼看著跑完了一大半，還沒有趕到進入縣城的岔口，葉慶泉便接到了張慶東局長打來的電話，事情的嚴重性竟然超乎想像。
提早趕到現場的縣商務局局長陳風江竟然被幾百名憤怒的超市員工與供應商控制了起來，要不是張慶東帶人趕到的還算及時一點，恐怕連剛到那裡的郝立群也要被他們扣下來。張慶東估計這些混亂的人群裡面參雜著少許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有渾水摸魚的嫌疑。但現在情況不明，事情的起因他也大致瞭解了一下，好像是因為歡喜慶超市的兩個老闆攜款捲逃的問題。
之後在半路上，通過與張慶東和郝立群的再次通話，葉慶泉終於將事情的始末瞭解的清楚一點了。原來是在今年年初時，川江省五交化分流下崗職工，那兩個現在攜款捲逃的人就是省五交化的職工，他們來到裕陽縣找到商務局的陳風江局長，租賃了原屬於商務局的四層樓用於開辦商場。說是租賃，其實暫時只是付了極少的資金，協議商定的是到年底付清。
之後這兩人又通過以前在五交化工作時經商的渠道，弄來了一批貨物。架子搭起來之後，雙方很快達成了協議，在超市前期流動資金不足情況下，縣商務局的工作人員還出面給各個招聘的員工與供應商做工作，勸說大家暫時緩一點逼迫超市經營者，並鼓勵大家若是有一些閒錢，就積極投資在這個新建的超市。
說是超市的老闆已經答應了，一旦等經營改善，流動資金充足了之後，不但會一筆結清供應商的應付款，還要給陪著他們從困難時走過來的員工增加工資，發獎金之類的。反正話是說的天花亂墜，極盡煽情之能事兒。
這聽起來本來是好事，有縣商務局這樣的政府機關擔保，還有合同上的白紙黑字，而且給員工們開出來的薪水和供應商的價格也都還公道，今年一年當中，歡喜慶的職工們實際上只拿了半年的工資，其餘的部份都以暗股的形勢投入到超市的運轉中去了。
更有甚者，一部份受不了蠱惑的超市員工，相信了超市老闆給自己描繪的燦爛遠景，竟然從家裡將存了多年的血汗錢也拿來投資到超市裡，只等著日後超市經營好了，他們就可以分紅吃利息了。
據統計，截止到今年十月底的日期，歡喜慶兩個私營老闆共欠發員工工資12萬元左右，捲走員工們的集資款40萬元，拖欠供應商的貨款更高達近60元。而到了近兩個月，一些員工們感覺到了超市經營上有問題，就想討要工資和集資款，該超市負責人卻以各種借口拒絕了請求。
而更讓供應商們氣憤的是，他們按照合同規定是送下一批貨時結清上一批貨的款項，超市方也已種種借口拒付貨款，現在兩個投資的老闆攜款捲逃，讓他們更是雪上加霜，粗略一算，各家的直接經濟損失恐怕都在十萬元以上。
這一陣子逼近年關，大家都急著用錢，催逼超市負責人的力度就越來越大。昨天下午，幾個供應商還在超市裡和一個老闆拍了桌子，說是再這樣下去，就不做他們超市的業務了，讓那個老闆把自己的錢款結清。
但那個老闆信誓旦旦的說保證就在這幾天之內，一定將大家的款子給結清一批，在他的好言相勸之下，眾人又相信了他一回，這才悻悻的散去。
誰知今早超市員工來上班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一個年輕女孩子卻發現，兩個老闆和旁邊財務室的幾個辦公室裡面像是遭到了搶劫似得，她驚慌之下大聲的一嚷嚷，結果大家都聚過來了。
起初大家還沒有懷疑是老闆攜款捲逃，看見辦公室成了這付模樣，有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趕緊打兩個老闆的大哥大，可奇怪的是，對方兩人的大哥大都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再打那財務科長的傳呼機，對方也不見回一個電話，人也不見來上班。
這時有過來送貨討錢的供應商就警惕起來了，他們天天在商業圈內打滾，到是經常聽說有這類的事情，那幾個人將心裡的疑惑一說，所有的員工們也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感情這是人去樓空，老闆們捲了他們的銀子逃跑了。
這一下子就炸了鍋了，眾人辛辛苦苦一年，沒拿到錢不說，還有一部份職工是瞞著老婆，家人，把家裡的血汗錢拿來投資的。而那些供應商和超市職工的道理近似，同樣也損失巨大，失望的他們就都同時打起了店裡一些剩餘物資的主意。
歡喜慶老闆攜款捲逃的風聲很快的傳了出去，只要是和他們超市有一點商業來往的客戶聽說之後，很多人都雇了貨車往超市這裡趕，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都想著能搶一點回去就減少一點損失。當然，這裡面也存在著一點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們，還有極少數其實損失很少的職工，他們也跟著眾人一起哄搶，打的是趁亂搶一些好處罷了。
矛盾的激化是在上午陳風江趕到的時候，老百姓的心思其實也很單純，要是能拿回與自己損失同等價值的物品，他們也懶得去找人理論。就這樣，超市的職工和供應商們原本還沒有顧得上去找縣商務局的麻煩，是想著看看能否搶回一些值錢的貨物。
但陳風江來了一阻止大家的哄搶之後，超市職工，供應商們和商務局的矛盾頓時就升級了。因為當初他們並不是十分相信超市的老闆，是聽從了縣商務局的號召才與歡喜慶超市簽的各種合同，在他們看來，此事縣商務局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幫他們追回損失。
可這兩個月以來，有人將此事反應到陳風江那裡的時候，他都以各種借口將他們打發了回去，又一次遇上他酒喝多了時，還告誡眾人要相信投資商，相信政府，叫大家別沒事兒就過來無理取鬧。
眾人看見陳風江露面，一開始全部都圍了上來，還只是群情激奮的和他大聲吵嚷著，偶爾和幾個商務局的工作人員推搡幾下，發生一點不傷皮毛的小爭執。
陳風江一看眾人動手動腳的，他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便給縣***局一個熟人打了電話，讓他帶著民警與治安員將這些人抓起來。
沒想到這就捅了大簍子，不到一時半刻的功夫，超市職工與供應商越聚越多，最後連職工家屬和四周的地痞流氓都趕來了一大堆兒。情緒失控的人們先後砸了超市裡櫃檯和後面的倉庫哄搶著物資，並把陳風江與和他同來的商務局兩個工作人員捆到超市辦公室的文件架上，把事情鬧得有些不可收拾了起來
葉慶泉在瞭解這一情況後，就覺得有點啼笑皆非。他以為在這縣城裡首先接觸到的應該會是坑農的事件才對，沒想到自己第一個接手的卻是典型的商業欺詐引發的**。
在此事上，縣商務局肯定是有責任的，而要想把問題順利解決掉，就要找到省五交化的那兩個下崗職工，讓他們履行合同上的責任，將欠款交還給超市職工和供應商們。只有這樣，事情才能得到圓滿解決。但既然那兩個省五交化的職工去向不明，現在就應該由政府部門暫時出來承擔責任，先把事態平息下來。
想了想，葉慶泉撥通了張世軍的電話，簡單的道：「世軍，歡喜慶超市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我估計那兩個老闆，還有那個財務科長極有可能是攜款連夜向外地潛逃了，你以咱們縣局的名義，立即向市局和省廳要求支援，我猜測那幾個人沒有逃出去多遠」。
掛了電話，稍微考慮了一會兒，葉慶泉便分別又給縣委***龐先東與縣長汪世友打了電話，把情況簡單扼要地做了說明。
他在電話中並建議縣財政先撥出款項墊付部分職工工資款，先解決受害職工的生計問題，穩定大部份職工的情緒，同時表態一定會令縣***局的民警全力追查那兩個歡喜慶超市老闆的下落，力爭挽回損失。
龐先東，汪世友兩人沒有絲毫猶豫，都表示了同意，縣長汪世友人還在市裡，當即就給財政局的局長盛佳華打了電話，命他特事特辦，抓緊時間將款項劃撥到位，準備安撫部份情緒失控的超市職工。
三菱巡洋艦終於趕到了縣城旁邊的岔路口，路邊停著一輛為自己引路的警車，葉慶泉沒有下車，只是打開車窗，向車裡的下屬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趕快帶路，之後便呼嘯著向超市方向趕去。一路上，葉慶泉都有些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只怕在自己趕到之前，鬧出大亂子來，那可就難以收拾了。
車子在路上又開了將近十多分鐘的時間，終於趕到了位於縣中心廣場不遠處的歡喜慶超市，在超市門口停下時，卻看見門口的小廣場上黑壓壓地擠了幾百個人。眾人有坐著的，也有站著的，許多人手裡還拄著從商場裡摸出來的掃把，鐵鍬等物品，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而那幾位縣商務局的人已經被鬆了綁，被眾人團團的圍在了中間，和周圍的幾個人在大聲地爭辯著。原來***的職工和供應商們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事情搞得有點太大了，正不知該如何收場，看見縣***局的警車一到，就已經怯了幾分，其中有些膽小的人就悄悄地順著牆根溜走了。
一直在外圍抽著煙的張慶東一看見葉慶泉到了，趕忙過來敬了個禮，之後眾人護著葉慶泉，分開亂糟糟的人群，走到了裡面，副縣長郝立群大聲的喊道：「靜一靜，大夥兒請先安靜一下，我是副縣長郝立群，出了這樣的事情，縣裡面對這件事兒十分的重視，特意委託縣委葉***來處理這件事情，現在請葉***為大家講話」。
這時候周圍就有幾個膽子較大的超市職工和供應商們在起哄，揮舞著手裡的掃把，鐵鍬等物品，大聲的嚷嚷道：「誰來都沒有用，不給錢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用！大夥兒都快沒法活了」。
聽見這些職工和供應商們起哄，遠處又有幾個地痞流氓狀的年輕人吆喝著道：「說的沒錯，哦哦！不給錢日子就沒法過了，這大過年的吃什麼啊？咱們大夥兒還是先搶了超市裡的東西再說！」。
經過這一蠱惑，葉慶泉感覺對面人群中又有點略微騷動的狀態，一把從身旁的張慶東手裡抓過話筒，手指著遠處那幾個明顯不像是普通老百姓的地痞混混們，嚴厲的呵斥道：「我是縣委副***葉慶泉，同時我也是裕陽縣的***局長，我受縣委縣政府領導的委託來會大家解決事情的」。
頓了頓，他接著道：「事情我們要解決，但是你們其中有一些人，我看根本就不是超市的職工和給超市送貨的供應商。你們要是敢打著解決問題的幌子，蓄意來哄搶***的，之後我會讓你們這些人見識一下什麼叫法律的威嚴，什麼是***機關的力度，希望你們最好老實一點，不要一再的自誤！只要你們不再***，之前的行為，我一概既往不咎！」。
看見葉慶泉冷著臉說了幾句話，四周的警察全部將手裡的傢伙都緊了緊，周圍登時安靜了下來，葉慶泉見了之後，笑了笑，衝著那個穿著超市制服，剛才說話嚷嚷的人指了指，大聲的笑著道：「你拿個掃把往天上捅啥？還嫌這裡捅的窟窿不夠大？」。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不禁哄堂大笑了起來。那個超市職工訕訕地把掃把放到地上，把頭上戴的印有歡喜慶字樣的帽子摘了下來，一邊拍打著，一邊悻悻的道：「只要能把那兩個人抓回來，把咱們的集資款和工資發給我們，咱們超市裡的這些人誰也不想***兒」。
葉慶泉點了點頭，看著眾人道：「好！那咱們就說好了，我負責幫大伙把那兩個傢伙抓回來，至於你們，還是趕快回家去等消息吧！」。
「那不行！」。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嚷嚷著道：「葉***，我們現在要是回去了，那我們的工資和集資款怎麼辦？你們當官的說一套做一套，到時候不理我們，我們這年還過不過了？老婆孩子在家還等著我們拿錢回去吶！不行！拿不到錢我們堅決不走！」。
「對對！我們不走，別信他們這些當官的說的話」人群中又有一些人跟著嚷嚷起來，大聲的叫道。
葉慶泉背負著雙手站立，冷眼看著眾人嚷嚷著，逐漸的，等眾人的聲音小了一些，他收回目光，掃向周圍眾人，揮了揮手，大聲的道：「我現在代表縣委縣政府表態，第一：我們會認真查處這起蓄意欺詐的商業行為，保障大家的利益不受侵害。第二：在沒有找到歡喜慶超市的老闆之前，縣裡會盡快墊付一部份款子，用來保證大家的生活能夠維持下去。第三：我以縣***局局長的名義向大家保證，這幾個騙了大家錢款的人，我一定會將他們抓回來，繩之以法
至於這第四嘛！其實你們裡面的大多人恐怕心裡都清楚，集資款的事情和供應商供貨，這都是正常的商業行為，其中原本就存在著一定的商業風險性。這不是你們今天打砸哄搶超市行為的正當理由。大家的行為太過於衝動，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這是不可原諒的，但我們這次既往不咎，只是要下不為例，要是再有類似事件的發生，我們就將會從嚴，從重的處理了」。
畢竟這裡面幾百個人裡面，辦了集資款的職工不多，除了混雜著一些職工家屬，大多數的職工都只是為了討要工資才引發的衝突，聽了他一番話講完之後，周圍群眾就嘩嘩的鼓起掌來。
葉慶泉又抬手打斷了掌聲，微笑著道：「我剛才雖然說了是既往不咎，但砸壞的公共設施還是要賠償的，但大夥兒現在辛苦了一年，卻沒有一點工資收入，這怎麼辦呢？我建議這樣，大家就每人到縣商務局去當兩天勤雜工，抵償一下你們砸壞的玻璃，貨架等公共設施的費用。縣商務局的工作人員也可以與群眾們一起勞動，將這個事情引以為戒，在今後的工作中，不要再出現這樣的疏漏，被那些騙子鑽了這麼大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