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277章 任務,任務】 文 / 流年如妻
「因為任務不唯一,所以是分批次下達的。圍繞著一個主線任務,同時會衍生很多任務分支,只有在分支任務完成之後,才有可能踏上主線任務的路。」不知道為什麼,短短的時間裡,廖靜的臉變換了幾種顏色,吳譜的厲聲呵斥給她心裡帶來極大震動,她才想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止是她的學生,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刺的第二代頭羊。
一般的特工或許不知道刺是什麼樣的機構,甚至都不曾聽聞過這個組織。但是作為廖靜這種級別的特工,她對刺的瞭解足夠深刻。想想,一個追蹤了三年,不間斷損兵折將,卻只是抓住了一些皮毛,刺的可怕足見一斑。
許是心底裡一直對於吳譜身份的變換抱著不認可的態度,再加上這一路來的經歷,吳譜始終都保持著一個熱情洋溢的年青人形象,越發使廖靜忽略了他的身份。
踏上布吉島的土地,暗殺行動緊鑼密鼓地展開,風雨來襲前的緊張和窒息感油然而生。再面對吳譜的臉,廖靜心中極大地震動了一次。她知曉,必須得正視吳譜的身份了。
正視是一種態度,即便是心中打著結,有些事情卻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廖靜心中幾番波瀾,終是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冷然說了一番話。
「主線任務?支線任務?哼,你以為你在網吧裡玩魔獸世界?」魔獸世界已經登陸國內,隨著網吧的興起,在人們之間掀起了一股浪潮。吳譜沒見過一個人說著連自己都不信服的謊言,卻依舊說的風波不興,當即嘲諷道。
廖靜搪塞的理由,使得吳譜第一次對她的嘴臉有了那麼一絲絲厭惡,完全沒有由來的一絲厭惡。好似之前廖靜給予他的一切好印象正在慢慢顛覆,在這一絲縷厭惡之下以漸漸加快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崩塌下去。
吳譜毫不懷疑,若是時間再長久些,這一絲縷厭惡就會像施了糟曲的糧食,一點一點發酵膨脹,最後變成一缸辛辣的液體。
好在吳譜並不在意這樣的心神失守,厭惡就厭惡吧,還不至於讓他失去面對廖靜的耐心。一句嘲諷之後,他古井無波地搖著杯子裡的水果酒,道:「刺客也是軍人,令出如山,只執行不問緣由。但是你們不要期望如今的刺還是往日的那一副姿態。我怎樣將他們帶出來,就會怎麼樣把他們帶回去。誰若是敢算計,他會見到刺的鋒利。」
廖靜心中微凜,卻不由鬆了一口氣,對於這一次任務,她是少數幾個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之一。她很怕吳譜不依不饒地問下去,在吳譜突然間爆發的威壓之下,她發覺自己很難堅守本心。
吳譜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帶些威脅的口氣表明立場,這反倒讓廖靜心中淡定下來。她很清楚這次任務的細枝末節,也很明白吳譜這個「指揮官」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倘若真如上面給吳譜下達的密文裡描述的一致,她早將任務和盤托出了,又何須千方百計的隱瞞?
上頭這樣做,廖靜亦覺得有些欠妥,或者說是冷酷,但另一方面,她也能理解上頭的苦衷。長達三年的追查,她其實查到了不少東西,對於「刺」的破壞性有著極為深刻的認識和理解。
這確實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用好了,能夠很大程度上的解決國家的煩惱。在很多軍政體系達至不到的領域裡,這把尖刀能夠到達,他們可以把藏在這些角落裡的污腐爛肉給剔除乾淨,還一個通透明達。
然而,若是用不好,這把尖刀帶來的破壞力卻也是無可匹敵的。偏生裡,過去的十年間,這把尖刀正好脫離了掌控,像一匹在發情期脫韁的野馬,肆虐而狂暴地在大地上奔跑,胡亂衝撞,它的破壞力成遞增趨勢,一點一點積累放大,已經到了不得不重視的地步。
這匹野馬終究是脫韁太久,已經變得野烈難馴。真正的野馬馴服起來很困難,可也不是沒有馴服的可能,因為它雖然野性,但性格裡到底純淨,沒有受過世俗污穢的侵襲。可一匹馴服過的馬脫韁,逐漸變成野烈的野馬,卻是再也不會有馴服的可能。沾染了世俗的污穢,一旦脫韁,便是真的野了,烈了。
這樣的馬不再有馴服的可能,要消除它的破壞性,只能摧毀,徹底的摧毀。
短短的時間裡,廖靜將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將內心底所有情緒藏匿乾淨,道:「一會兒我們轉移到攀牙灣。」
「攀牙灣?」吳譜的神情一滯,眼睛裡的神色驟有些複雜。終於又聽到這個名字,卻是有點百感交集。兜來轉去,到底是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廖靜心中有惑,微皺眉頭問道:「你聽說過攀牙灣?」
吳譜收起波瀾起伏的心緒,咧嘴笑道:「布吉島有名的幾大島嶼,皮皮島,珊瑚島,攀牙灣,皇帝島,通塞灣,芭東海灘,來的路上導遊小姐不都介紹了嗎?攀牙灣由數不盡的石灰岩小島組成的島群,鐘乳、紅樹林,是那裡最大的特色。我的記性還不錯。」
廖靜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她看出吳譜在撒謊,吳譜與攀牙灣的交集肯定不是在導遊小姐的嘴裡。
「攀牙灣最大的特色不是鐘乳和紅樹林,而是另有他物——」廖靜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動聲色,眼睛的餘光卻是死死地盯住吳譜的反應。這一次任務到目前為止,所有環節都掌握在計劃之中,她不想出現任何一個不穩定因素,使得任務超脫掌控之外。長達三年的佈局,損失無數,為的就是這一擊,若是這當間出現什麼變故,日後的形勢將會變得無比嚴峻。
「刺」脫離掌控十多年,卻從來沒有停止運營,其中不安的因素早被人壓制下來。所以這十年間的「刺」,並不是一盤散沙,它依舊是一把鋒利的尖刀。只是,它已經脫離了最初的軌道,變成了一把邪惡的尖刀。
這把尖刀已經變得邪惡而又狡猾,若是不能一擊命中,日後想要再消除它,難度將會翻上好幾倍。
然後廖靜略有些失望,吳譜只是在第一次聽見攀牙灣的名字時出現了短暫地精神恍惚,之後他的神情無比自然。這讓廖靜幾若以為她之前看到的只是一種假象,不過她心中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放鬆警惕。
「攀牙灣的地理環境和風景很有特點,但是相比於皮皮島和皇帝島,它並沒有那麼吸引遊人眼球。但是攀牙灣在某些程度上卻是布吉島最著名的地方,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吳譜好奇地眨眨眼睛,心裡卻暗暗冷笑,試探我麼?
廖靜轉過來盯住吳譜看了看,莞爾一笑,道:「因為這裡是男人的天堂。」
「哦?」吳譜表現的很有興趣。
「男人喜歡流連溫柔鄉,多數男人性格裡又有狂桀不馴的因子,不甘於平淡,即便是在平和的年代裡,也時刻想要尋找刺激。所以男人都喜歡極端暴力的遊戲。而攀牙灣正好有男人喜歡的溫柔鄉,也有最讓男人流連忘返的暴力遊戲。」
「是嗎?」吳譜微微地笑道,心裡卻越發警惕起來。他驟然將一直思考不通的一個問題放到了眼前,「刺」真的潛藏了十幾年?真的是讓軍政系統都摸不著頭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廖靜所在的督查科,他們是從哪兒找到的如此之多的情報?
攀牙灣最著名的當然是地下拳場,大大小小十數個地下拳場,囊括了全世界各個地方的黑拳拳手,不論從規模還是影響力,都堪稱世界之最。每一場拳賽都高達上億的賭博交易,更稱世界之最。
吳譜對這地方一點兒也不陌生,不止不陌生,前世裡他還在這裡度過了很多年,最後還命喪此地。這時候廖靜提到這兒,驟然讓吳譜的心裡泛起諸多問題。這一世他接觸的東西比前世裡多了很多,作為前世裡他命隕的地方,他自然有過關注。
前世裡只道李定坤就是攀牙灣地下拳場最大的老闆,這一世查訪之下,才知道這裡李定坤不過是一個代言人,而這裡最大的股東其實是整個李氏家族。
而這時候廖靜提到這裡的地下拳場,吳譜立馬就聯想到了接手「刺」的前後,很多前後矛盾的問題稍稍一串,卻是隱隱地捕捉到了一絲痕跡。
「聽起來這裡面似乎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到挺想去看看。」吳譜揶揄道:「廖老師不愧是已婚人士,對於男人研究的很透徹啊。」
「走吧。」聽到吳譜提到已婚的字眼,廖靜的臉色突然暗下來,冷冷地道。
吳譜笑著沖廖靜微微一躬身,待人走出門去之後,他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雙目中射出了一股讓人心悸的寒光。
一雙黑的發亮的瞳仁在眼眶裡直溜溜地轉動幾圈,他撥弄一下貼身藏在腰間的一個紅色按鈕,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有按下去。
停滯片刻,他換上一副平靜的笑臉,緊隨著出門的廖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