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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220章 過河拆橋】 文 / 流年如妻

    「爸,你相信這事?」牛家大院裡,吳譜譏誚地望著父親笑道。

    吳安清臉色黑青,對於兒子譏誚的笑容仿若全然未知,他的心裡儘是市委的態度。很明顯,這件事情存在著大問題,若南郊那塊地下當真沒有地下湖泊,為何要急切地將專家送走,然後又將勘測報告銷毀?

    消息是送到市委的,專家也是市委請來的,若沒有市委要員的點頭,工作人員也不可能將勘測報告銷毀。那麼,這問題只能出在市委班子內部。

    自馮雲離開清河市以後,市委班子掌權的幾位大佬面合心離,勁兒總是使不到一處,那麼這問題出在哪個環節呢?如今的市委班子,誰又是值得信任的呢?

    一連串的問題使得吳安清滿面愁雲,心情沉重。驟然間見到兒子臉上的譏笑,他不悅地道:「臭小子,你這是看誰的笑話呢?」

    吳譜道:「肯定不是看您的笑話啊。爸,對於這件事,您究竟是怎麼看的?」

    吳譜已經從父親口中聽到了市委班子對於南郊的態度,他的反應與父親如出一轍,市委班子出現問題了。與父親不同的是,剛從肖東河那裡過來,他猜測的更為深入一些,肖龍翔一定走了清河市市委班子的路子。

    「你別打聽這些事兒,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再過幾天就開學了,你給我滾回省城去,別在這裡給我添亂。」市委班子出了問題,吳安清卻也生怕兒子對南郊念念不忘,趁亂去南郊插上一腳。

    吳譜不以為意地望著父親,道:「人家做爹的都是巴不得兒子在身邊多呆幾天,您這做爹倒好,生怕我不走似的。」

    吳安清沒好氣地道:「要是個省心的兒子,誰不願他在身邊多呆幾天。你問問你自己,你是個省心的兒子嗎?」

    「這又是誰不讓人省心了呀?」

    吳安清還待教訓兒子幾句,牛老爺子慢悠悠地從二樓走了下來。牛家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如今雖還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不過前景卻是一片光明。這也使得牛老爺子終於徹底放心將牛家和清河市交到下一代手中。身上沒了擔子,老爺子的心情仿若也輕鬆了,精氣神兒日漸好轉,連性格中的一板一眼也慢慢淡了去。

    「牛爺爺——」吳譜迎過去攙扶著牛老爺子,其實依著牛老爺子目前的身體,完全不需要人攙扶。不過他依舊讓吳譜將他攙住走向客廳中央的籐條椅,假意嗔道:「怎麼,又惹你爹生氣了?」

    吳譜瞥一眼父親,轉過頭來笑道:「牛爺爺,您這可是高看我了,我哪裡有膽子惹他生氣呀,您說是不是?」

    牛老爺子哈哈笑道:「對,咱家小譜是個聽話的孩子,你也做不出惹人生氣的事。」

    坐下之後,牛老爺子隱去臉上的輕鬆,慢悠悠地道:「安清吶,你們之前談論的事情我也聽了一點點。這事情出在政府啊。」

    吳安清沉重地頓首,道:「我也是這麼猜測。可咱清河現在的市委班子並不太平,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人辨不清就裡。南郊的消息定然是從市委班子裡走漏出去的,而且肯定有心懷不軌的人在暗中做著手腳。可問題是我們現在揪不出這顆毒瘤,甚至都不知道誰才是毒瘤。」

    頓了頓,吳安清接著道:「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揪出這顆毒瘤,等木已成舟,給咱清河市造成的損失可就不是一星半點。這很有可能是直接要咱命的損失呀。」

    「不是可能——」吳譜接口道:「清河市掛著農業大市的名聲,可誰都清楚,依著咱清河市的地理環境及土壤特性,咱們的人民不可能依靠種地富裕起來。拋開農業,咱也沒有什麼值得依靠的第二產業。改.革.開.放這麼些年,哪一屆班子沒有在經濟改革上想過辦法?種植果樹,培育食用菌,畜牧,飼養,引資工廠,各種各樣的辦法都想過。轉眼間進入二十一世紀了,可咱們的現狀並沒有多大改變。說到底,是咱們清河市自身環境的局限,桎梏了地方經濟的發展。」

    吳安清這一次沒有反駁兒子,因為這些話說的實實在在,一針見血的點破了清河市目前的現狀。牛老爺子也是一臉沉靜的看著吳譜,「繼續說下去。」

    「可咱們不是全然沒有發展的途徑。跟種蘿蔔一個道理,地上有一個坑,那麼肯定就會長起來一根蘿蔔。西北大地上的人們尚且都能夠生活下去,發展下去。地處西南,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清河市自然不可能找不到致富的途徑。咱們這裡的環境確實不適合種地,不適合畜牧,也不適合開辦什麼大型企業,但咱們這裡有咱們這裡的優點,那就是山清水秀,氣候宜人,這就是優點。關鍵問題是,我們要找到能夠展現這些優點的途徑,然後把它變成白花花的銀子,充斥咱們人民的腰包。」

    「旅遊,只能是旅遊。」在小劍鎮,吳安清經兒子提醒之後,就思索過清河市日後發展的道路,此時舊話重提,他卻絲毫不見輕鬆,「做旅遊,單是有山有水還不見得能夠吸引人。神.州大地上不缺乏名山聖水,人們可去的地方太多。要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做到出類拔萃,就必須有一個別具一格的理由。」

    說到這裡,吳安清的聲音略帶了些惋惜,「南郊的地下如果真的存在一個大型地下湖泊,這就是一個極為美妙的噱頭,它也絕對能夠帶動起整個清河市的旅遊產業。可惜呀!」

    牛老爺子的眉頭輕輕鎖了起來,「查,立馬著手調查。即使揪不出市委班子的毒瘤,也要立刻著手收回南郊土地的使用權,哪怕做出賠償,也要收回來。」

    牛老爺子的聲音逐漸提了起來,「清河市的人民窮了一代又一代,他們天天盼望著富起來,咱們不能再讓他們失望了。」

    吳安清面露苦色,道:「爸,現在消息已經走漏出去,又有人從中作梗,要收回南郊的土地談何容易呀?」

    「收不回也要收!」牛老爺子掩不住內心的怒氣,道:「哪怕是越過市委班子,把消息送到省裡,也要把土地收回來。去吧,別在這裡呆著了,去找人合計合計,做三方面的準備,一是暗訪市委班子的動向,二是阻止南郊項目啟動,三是通過渠道將消息呈報省裡。」

    吳安清頓了頓,狠狠地一點頭,道:「行,我這就著手去辦。」說完,他轉向吳譜,道:「走吧,你還坐著幹嘛?」

    吳譜笑道:「您去做事,我在這裡陪陪牛爺爺,我們不順路,就不用一起了吧?」

    吳安清嘴角一抽,道:「別以為你小子那點事能瞞過我,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吳譜求助似地望望牛老爺子,牛老爺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心觀自在的模樣,笑而不語。吳譜只好歎口氣,與父親一道走出了牛家大院。

    「之前你去了肖東河那裡,有沒有探到什麼消息?」出得大院上了車,吳安清直奔主題的問道。

    吳譜也不隱瞞,據實道:「來見您之前,我剛和肖東河碰過面,通神集團的董事會早晨剛剛發來文件,南郊的項目如今已經不再由他負責,移交到他的叔叔肖龍翔手中了。」

    「肖龍翔?」聽到這個名字,吳安清的眉頭皺了起來,似是覺得有些耳熟,半晌之後,他想起來了,「我聽過這個人的名字,與錢氏集團據說有些往來。」

    吳譜道:「對,前天他還和錢濠江一起吃過飯。所以這件事並不是無從查起,只要調查一下錢家人與市委班子裡的誰走的近,問題十有**就出在那人身上。」

    吳安清深以為然地道:「這是個思路。除此之外呢,你在肖東河那裡還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吳譜搖頭道:「其他的?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吳安清謹慎地盯著兒子,試探性地問道:「比如說他與這肖龍翔之間,會不會有點什麼個人恩怨之類的?」

    吳譜心頭一怔,暗自感歎了一番父親的謹慎,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豪門之間的恩怨。不過,他自是不會就這件事情發表什麼見解。父親的脾性擺在那兒,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支持肖東河採用暴力手段對付肖龍翔,只怕會被氣的七暈八素。而且父親畢竟身在官場,這種觸碰法律的事情捅到他那裡,他不可能不聞不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父親知道。

    「豪門之間哪會沒點恩怨?通神集團這麼大的攤子,誰不覬覦?碰到利益上的事,沒點貓膩肯定是不可能的。」吳譜深知父親的精明,把話說的半真半假反倒容易過關,「不過那都是人家的家事,常言不說的好嗎,家醜不可外揚,人家也不可能就這件事跟我大談特談嘛。」

    「這倒也是。」吳安清沉吟道:「那就行了,你下去自己打車回家吧。我再警告你一次,別在這件事情上打主意了。」

    「你不送我回家?」父親看著父親打開車門,不忿地叫道。

    「又不順路,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爸,你這是過河拆橋!」

    被轟下車,吳譜望著絕塵而去的轎車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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