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7章 悲慘人生】 文 / 流年如妻
十月見底,十一月姍姍而來。千禧年的鐘聲愈發近了,各種慶祝千禧年的晚會也進入了籌備階段。響應市教委的號召,教育界的千禧年慶典,將於十二月二十七日在市體育館舉辦。市區內所有中學聯合籌辦這一台晚會。
所有中學自然就包括初中和高中。這其中,初中的孩子表演的能力顯然不足,而三中是由師範校改建的,招生門檻不高,學生質量自然就層次不齊。所以雖說是所有中學聯辦,實際上扛大旗的還是一中和二中。
而前一陣「樂來樂好」的開業盛典上,二中五個女孩子的精彩演出已經在清河市傳開了。此後五個女孩子常駐「樂來樂好」,慕名而去的客人不計其數,wondergirls五個女孩儼然已經成了清河市的本土明星,人氣一時無兩。
這給一中的師生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作為西南省唯一能夠與省七中一爭高下的高中,市一中的優秀又豈能只表現在學習成績上?
於是,市一中的幾個副校長動了起來,先是一連幾天的教師會議,然後又是一連幾天的學生會議,議題無非就一個,這一次千禧年的慶典,市一中的師生一定要拿出水平,充分體現老大哥的范兒。
然後,各種選拔賽就轟轟烈烈在市一中展開了。從唱歌到戲曲,從相聲到小品,從舞台劇到各種地方劇,各種類型的選拔賽層出不窮。
為了挖掘人才,市一中的老師們可謂是煞費苦心,花樣百出。一時間,市一中的校園裡熱鬧非凡。
不過這熱鬧的氣氛對於吳譜來說卻沒有多大吸引力。奧賽選拔賽已經過去,他雖沒有拔得魁首,可也得了參加省裡選拔的名額。省裡的選拔賽定於十二月中旬舉行。吳譜的性格向來就是要麼不做,要做便要做好。所以這一陣時間,他埋在書堆裡的時間比往日多了好幾倍。
除了應付十二月中旬省裡的奧賽,來自的李美美張青山的壓力更讓吳譜心緒難寧。
較之出事那天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天的時間,但是李美美張青山那邊並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動作。這期間吳譜李鐵這一邊倒是在緊鑼密鼓地佈置著,很多事情都已經鋪展開來,好似已經足以應對來自李美美張青山的挑戰,可吳譜依然覺得心緒不寧,依然覺得很多事情都還佈置的不夠妥當。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吳譜只覺得時間越發的不夠。設備廠商那邊的事情已經查出了真相,搗鬼的正是張青山。這也就證明張青山李美美一老早就已經開始了針對「樂來樂好」的陰謀。或許這陰謀比這還要早很多。
萬宵那邊也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樣的變故,一個禮拜之前,他突然與吳譜大吵了一架,毅然決然地與吳譜斷裂了關係。而轉眼間,他卻與吳清風以及二中的李傑等人走到了一處,整日吆五喝六,大有臭味相投相見恨晚的架勢。
反正這一陣時間讓吳譜苦惱的事情真是很多。就連他父親吳安清那邊,似是也與牛老爺子鬧成了僵局。起因自然是關於「錢江化工」的引資。市委市政府一直在力促「錢江化工」入駐清河市,可現在接掌這件事情的人是吳安清,他才擁有最後的拍板權。他一直卡著這件事不放,市委市政府的頭頭腦腦又想要極力的促成這件事,於是就形成了僵局。到最後,牛老爺子也加入了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時間,牛家大院鬧的烏煙瘴氣,清河市市委市政府也是風聲鶴唳。
一言以敝,牛家亂了。牛家第一代掌舵人與第二代中心人物因為引資「錢江化工」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雙方各執己見,僵持不下。
現在清河市人人皆知,牛家出現了內部矛盾,這個往日看起來牢不可破固若金湯的大家族出現了裂痕,正在一點一點的崩裂坍塌。
往日清河市的第一豪門落得這樣的下場,使得人人唏噓。而立在政壇上的牛家的對頭門,也紛紛站出來看笑話了。
再回頭來看,李美美張青山一直沒有對吳譜李鐵動手,這似乎在諸多不幸的事情中稍稍顯現出了一點幸運來。可誰又能想到,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李美美張青山還會遲些日子再動手的時候,「樂來樂好」卻出事了。
一次公安部門針對市裡娛樂場所的正常臨檢中,「樂來樂好」附三樓裡,一個正在兜售搖.頭.丸的不入流的混混被人抓了個正著。而這個混混,竟是跟隨了黃毛戴軍好幾年的一個小弟。
「樂來樂好」被有關部門勒令無限期整頓,得知情況與警察發生衝突的黃毛戴軍以及那個兜售禁.藥的小混混被拘留。緊隨而來的,新上任的市委書記得知了這一件事,大發雷霆,要求從重從嚴處理這一起事故。
這件在眾多娛樂場所屢見不鮮的事情被新任領導一句話定義成了「事故」。緊接著,臨時組建起來的專案小組進入到了「樂來樂好」,竟又翻出了李鐵往日裡的舊賬。
然後,「樂來樂好」被定義成了一家經營不法勾當的黑.社.會團體。「樂來樂好」是依托商務局建立起來的,很自然的,這把火燒到了牛中慶的頭上。作為商務局的一把手,牛中慶因為工作疏漏,涉嫌收受賄賂,被暫時管制,等待紀法機關的審查。
事情便又轉到了牛老爺子的身上,長子牛中慶存在行使不正當權力的行為被雙規,身體向來不好的牛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打擊,突發腦溢血入院,如今都還躺在高位病房中接受觀察。
老爺子病倒入院,吳安清反對引資「錢江化工」的壓力驟減。他立馬開始全力阻止「錢江化工」的引資,並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了「錢江化工」一系列的問題。就在他打算把這些材料越級遞交上級機關的時候。牛家的人站出來了,以牛愛玲牛泉姐弟為首,牛家陣營裡的所有人一致口徑,與吳安清斷絕關係。
吳安清的依仗便是牛家,如今被牛家轟出來,他頓時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他獨力面對來自市委市政府的壓力,其遭受的待遇可想而知。
焦點再次回到吳譜身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變故以目不暇接的速度接踵而至,令人眼花繚亂,都來不及反應。所幸他不再是昔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十六歲少年,經歷了一生的輪轉和生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遠非常人所比。
也許是出於有心人的算計,他的身世一點一點的被人翻出來,就連他父親遭受牛家拋棄的事情也成了被人嘲笑的談資。往日裡與他稱兄道弟的萬宵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時常出現在他的面前冷嘲熱諷。就連一向文靜溫良的郝瑩也成了萬宵的幫兇。
於是乎,相貌英俊,敢於挑戰吳清風這樣的惡棍的白馬王子,一夜之間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舉旗討伐。
當然,討伐這個詞兒用的重了一些。懼於吳譜的強悍戰鬥力,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敢明刀明槍的與吳譜動手過招,不過那時時飛在耳畔的流言蜚語卻是雪花一般連綿不斷,幾近將吳譜淹沒。
面對這一切,吳譜坦然的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每天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偶爾聽到流言蜚語的時候該瞪眼瞪眼,遇到同情的目光時該微笑就微笑。日子與往日彷彿沒有絲毫不同。
就比如說現在,他再一次被萬宵堵在學校門口冷嘲熱諷,他也只是沉默著冷眼看著對方,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就好似是一張冷卻了的鋼板,冷冰冰寒晃晃的,但是誰也知道,鋼板就是鋼板,離開了火爐,它就只能永遠保持這般狀態。
萬宵身後跟著一大群人,都是往日裡吳譜的對頭,吳清風,李傑,錢希文,張凱。這幫子人一個個都一臉不屑地望著吳譜,最凶悍的還要算是張凱。
「你丫不是挺張狂嗎?現在你倒是再張狂一個給我試試?」這一陣以來,竟吳清風搭線,張凱認識了萬宵,他與這個吳譜的仇人一見如故,兩人時時湊在一起合計怎麼嘲諷吳譜。就像現在這般,看到吳譜毫無脾性地站著被眾人羞辱,張凱心中解氣的很。往日受到的屈辱一朝得釋,胸中的戾氣一掃而光,那心情,要多舒暢有多舒暢。
「你丫倒是再張狂啊?」張凱的手**離吳譜的鼻子就只有十公分的距離,以這個距離謾罵對手,那感覺真是無與倫比。
張凱罵的痛快,心裡突然泛起一絲靈感,雖說口頭上的痛快這一陣連本帶息的都討了回來,可皮肉上的痛苦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討回來呢。看吳譜這窩囊勁兒,這時候扇他兩個耳光,他應該也不會還手吧?
這想法極其大膽,一經冒頭卻又很難再壓下去。張凱忍不住這種誘惑,謹慎地盯著吳譜看了好一陣,確定吳譜沒有絲毫爆發的跡象,他霍地揚起了手。
只是,他的這一耳光卻沒有揮下去,他的手被萬宵抓住了。
「萬宵,你幹啥?」張凱有些不悅,從心底裡來說,他是看不起萬宵的,怎麼說他也是清河市二代子弟圈子裡的人,而萬宵不過是從貧民窟裡出來的。
「凱哥,罵一罵心裡解氣就行了,要是動手使他爆發起來,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也討不了好。咱們現在是爺,幹嘛跟他一孫子動手,跌份兒!」萬宵毫不避諱,當著吳譜的面兒大聲說道。
張凱的心裡不由浮現起幾次被吳譜胖揍的經歷,不由一陣後怕。俗話說瘦死的駱駝大過馬,吳譜的靠山雖然沒了,可他的身手還在,要料理他們這幾個小蝦米還是綽綽有餘的。
「也對,做爺的,與孫子動手,傳出去也不好聽。哈哈,萬宵,你這話說的對,我愛聽,走去我家喝酒去,改天再來看咱們的孫子,哈哈——」張凱的心裡轉過彎來,無比囂張地盯著吳譜一陣大笑,繼而邀約一幫人打車往他家而去。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萬宵臨走的時候,望向吳譜的眼神卻忽地泛起了一股隱忍的痛苦,他囁嚅了幾下嘴唇,似在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張凱走。
這時候一直面無表情的吳譜突然恨恨地瞪了萬宵一眼,萬宵這才快速轉身,鑽進了出租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