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雲太守 【020】午夜幽夢驚張燕 文 / 擇木

    「我這是在哪裡？」

    撐著手臂，張燕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由得疑惑的喃喃道。

    邁步走開，感覺地上軟軟的，似乎有一層草甸，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兒，又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十步、五十步、百步、五百步，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遠，不知道路在哪裡，不知道走向何方。張燕的心一點兒一點兒的糾了起來，恐懼正一點兒一點兒的啃噬著他的理智，一股股無力感頓時爬滿了全身。

    再也顧不得前方到底有何物，再也不管前方是否是懸崖，再也不想四周撲來的黑暗，張燕發足狂奔，他只想見到一點點光亮，他希望能聽到一絲聲音，讓他還知道有希望。

    「彭。」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的張燕，突然踢到一個東西，迎面摔倒在地上。似乎是打開了黎明的開關，前方，淡淡的橘紅色慢慢的爬了上來。

    「天亮了……天亮了……」

    張燕喜極而泣，曲腿坐在地上，望著那漸漸升起的太陽。

    「殺！」

    天崩地裂般的喊殺聲沖天而起，充斥著張燕的耳朵，讓他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四周。

    迎著朝陽的方向，如一條黑色緞帶般的人群蠕動著，滾滾向他衝來。

    顧不得其他，張燕返身往回跑。

    「轟。」

    感覺被什麼東西猛的擊中似的，張燕感覺自己耳鳴不已，眼睛也下意識的閉了起來。

    待那感覺稍稍退去，張燕才睜開眼睛，只見自己跑過的方向，無數士卒從黑暗中衝殺出來，從自己身旁悄然而過。似乎……自己是不存在的。

    「張燕，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來闖。」

    「天堂是什麼？地獄又是什麼？」張燕迷惑不已，旋即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見一全身黑色玄甲的將領，騎著一條黑龍，快速向著自己衝殺過來，沿途士卒盡皆被掃蕩一清，那將領速度之快，讓張燕咋舌、呆愣，轉眼之間就來到了自己身前。

    「死吧！」

    一柄長矛，頂端如一彎圓月，在張燕的瞳孔裡慢慢變得清晰。近了一點，又近了一點，緩慢的向著他的脖子切了過來。張燕頓時睜大了眼睛，他想喊叫，他不甘心，他不想死。卻是什麼也叫不出來，喉嚨似乎被人勒住了，讓他滿臉通紅，呼吸急促，瘋狂掙扎。

    「啊……」

    「將軍？」

    「元儉。」

    張燕急促的呼吸著，似是害怕被人搶走了空氣一樣，心裡更是想著能呼吸真好……真好！

    「將軍，你這是怎麼了？」廖化剛才正在屋外巡邏，突然聽到張燕大叫，就急匆匆的衝了進來，見張燕沒事，也不禁鬆了口氣。但是張燕全身濕透，滿臉的汗水，頭髮上更冒著陣陣白煙，頓時又讓他緊張了起來，出聲問道。

    「我沒事，就是有些口渴，元儉你去幫我端碗水來。」出了一身的汗，張燕此時覺得口乾舌燥。

    「將軍稍待。」見張燕似乎真沒事，廖化這才轉身去給張燕倒水。

    咕嚕咕嚕喝了一大碗水，張燕的心裡才覺得輕鬆了一點兒。掀開被子，走到了屋外，一股冷風吹來，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

    廖化立馬到屋裡拿了件衣服，給張燕披上。

    看著遠方依然漆黑一片，張燕不禁有些心悸，收回目光看到廖化這才輕鬆下來，對著廖化問道：「元儉，現在是何時辰了？」

    「已經過了子時了。」

    「子時了麼？」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張燕轉身對著廖化笑道：「元儉，你也下去休息吧。」

    「將軍你呢？」

    「我回屋躺著，你不必擔心。」

    回到屋裡，看著點亮的油燈散發出一陣一陣的光暈，張燕感覺自己有些精神恍惚，趕緊快走兩步，躺在了榻上。

    看著屋頂黑漆漆的瓦片，張燕的腦海中又自然而然的浮現起了夢中那個騎著黑龍的男子，還有……那把帶著圓月的長矛。

    「他到底是誰？我又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張燕念叨著這句話，不知不覺的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廖化躡手躡腳的進入房中，吹滅了油燈，悄悄的退了出去。

    日上三竿時，張燕才悠悠轉醒。

    看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張燕不禁笑了起來，黑夜總算是過去了。

    當張燕來到大廳的時候，就看見黃龍、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丈八、平漢、大洪、司隸、雷公、浮雲、飛燕、李大目、白繞、羅市等人都已坐在了那裡，臉上爬滿了不憤。

    這讓張燕心裡不由有些不悅，這些人怎麼說也是一部首領，就這樣連招呼都不打就跑了過來，麾下士卒怎麼辦？

    「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無緣無故都跑到本將這裡來？」張燕掀開披風，坐到了主位上。

    聽著張燕話裡的責怪，雷公卻是忍不住了，雙腿一彈，站立起來，對著張燕說道：「張將軍，我等敬重你以前是黃巾渠帥，又供給我等糧草輜重，所以奉你為主，稱你將軍，但是你也得為兄弟們想想啊？」

    「我張燕何時沒為兄弟們著想了？」聽得這話，張燕心中的火氣不由更大了。老子要是不為兄弟們著想，用得著那麼關心你們死活，還分你們糧食嗎？

    原來此地名為鐵瓦樓，乃張角在世時所建，為的就是萬一起義失敗，能有個安身之所。因此，此地囤積有大量物資，不管是兵器還是糧草。而張燕來到這裡後，就暗中放出消息，吸引百姓前來投奔，借此壯大勢力。

    而雷公等一些人，原本都是些轉戰鄉里的小股起義部隊，在聽說張燕後，就都投奔了過來，共同奉張燕為主。

    「再不出去攻打城池，兄弟們都快餓死了！」雷公這飽含著怒氣的一句話，差點兒將眾人給震暈了過去。

    「原來如此！」見眾人都附和雷公的意見，張燕也明白了緣由。

    隨著他們收攏的百姓越來越多，此地的囤積的糧草卻是快見底了，眾人都心裡焦急，但是張燕又不讓他們出去搶糧。

    憋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於是眾人在相互商議後，決定都到張燕這裡來，向他要個說法，為什麼不允許他們出去搶糧。

    張燕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我已得到消息，皇甫嵩已經被漢庭給招走了，而且，他麾下的人馬也一併走了。現在冀州空虛，幾乎沒有可戰之兵。所以，這時，才是我們該出兵的時候！此前出去，只會是找死！」

    眾人頓時恍然，跟著又興奮了起來，準備了這麼久，總算可以出去大幹一場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