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卷 第四章 老不與少爭 文 / 諒言
「這些有些銀子,大家拿了去分了。」眼下蕭墨軒揣得就是這樣的思想。
吃獨食雖然是爽快,可是一是要拿出足夠的本錢來;二是風險太大,招人眼紅不說,若是自己勢衰了,這苦心經營的一切便也要一起付之東流,這是蕭墨軒不想看到的。
所以蕭墨軒眼下緊要的,便是要拉人入伙。大明朝再美好,蕭墨軒也不得不承認,這畢竟是個封建王朝。
封建王朝的主子們若是窮急了,可是會掄起刀子殺大戶的。可凡事也有個背面,比如同樣算是嫡系之一的延寧總督王崇古,他家眼下就是揚州數一數二的鹽商之一。
眼下王家的背景,除了原來的兒女親家,兵部尚書楊博外,又添了蕭家。甚至可以說通過王崇古這邊,蕭家和楊家也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
眼下朝廷裡頭,已是硬生生的被劃成了四系,和之前相較,也多了許多變數。打的一系,自然是輔徐階一流,其徐階自領戶部尚書,此外和徐階走得近的,還有工部尚書徐杲。徐杲此人京城各部的主官裡頭,算是「學歷」低的一個。他本是個木匠出身,屬於專業人才,後竟官至工部尚書。
一個木匠出身的工部主官,自然少不得被那些人出身的官員所鄙。倒是徐閣老「高瞻遠矚」,老早將他羅致帳下。
此外還有都察院左都御史趙貞吉。算得是徐階地半個學生,又和當年裕王府裡的其他人搭不上關係,眼下也唯徐階是聽。
後還有一個內閣大學士,工部侍郎張居正。雖然蕭墨軒知道,張閣老對徐閣老未必就那麼牢靠,但是自從張居正隨著徐階起草了嘉靖帝傳位皇的詔書後,高拱一幫人早就將張居正恨進了骨頭裡。
高拱可以放過蕭墨軒,因為他只是「從犯」,而張居正已是和徐階一樣放了「主謀」的位子上。
高拱那邊雖然部二司裡只掌了一個禮部,不過倒也有高拱和郭璞兩位閣老。況且這兩人的關係遠要比徐階和張居正之間來的緊密,高拱和當今皇上的親近也是徐階比不得的。所以朝廷裡的話權雖是還不及徐階,但是已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那第三系。自然就是蕭家這邊了。蕭墨軒已授了華殿大學士,皇上也傳了口諭,讓近日去淵閣述職。蕭墨軒事實上已經是朝廷的第位閣員了。
不過,蕭墨軒雖將要入閣。但是眼下部裡卻沒有位子。正式入了閣,直浙經略地任肯定也是要卸了,即使到時候再補個哪個部的侍郎什麼的給他,短時間內也握不上部裡地權柄。
但是這不打緊,要知道蕭大人可不止一位。蕭天馭早就是任了吏部尚書,吏部為部之,蕭家父子合一起,便就是一股驚人地勢力。再加上和蕭家暗通款曲的兵部尚書楊博,大理寺卿萬。論朝廷裡的勢力。蕭家這邊至少可以排到第三。眼下卻是大多守著立。
那後地一系,便是以內閣次輔李春芳。刑部尚書黃光升為,這一派除了當年的嚴黨,其他地誰也不招惹。徐階和高拱都屢次試圖招攬卻未有結果,尤其是李春芳,擺明了老好人一個,誰也不想得罪。有事兒只放心裡明瞭,卻絕不和外人去說。若是徐階幹掉了高拱,他約莫會一邊點頭稱好,要是高拱幹掉了徐階,估計他還是會點頭稱好。
這樣的人,即使偶然被他絆了一下,也沒辦法恨起他來。
除了朝堂上,宮廷裡也不是清水一片。馮保和蕭墨軒是交好,但是和徐階也有些瓜葛,而且他眼下暫且失了勢。眼下宮裡得勢的,卻是和高拱走得近的陳洪。
不過,李妃是蕭家的義女,又誕下龍子,尊位甚。即使馮保果真失了勢,蕭家宮裡的勢力也不比高拱和陳洪小。
這幾派之間,瓜瓜葛葛的,你有我,我有你的,無論是得罪了哪一邊,都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震動。
既然要財,那就得大家一起。財力不足,便就是好地借口。又有江南惠豐錢莊瘋狂斂財地例子前頭,擺明了是可以做的事情。
隆慶帝也算是聰慧之人,蕭墨軒幾回比畫下,也是明白了大半。雖不急著表態,但是心裡頭已經算計著此事可行。
雖說朝廷缺錢地時候,向錢莊借錢需要支付一些利息。可是如果朝廷日後賦稅足夠,也就不一定會借上太多。況且以前的太倉虧空,是虧空的就要見了底,那時候嘉靖帝也就未必沒有借銀子來堵窟窿的念頭。關鍵是那時候沒人敢借給朝廷,萬一你借了他不還怎麼辦。
按照蕭墨軒的意思,如果要籌措到足夠的錢銀來維持錢莊的運轉,那麼至少要數十上家來參股,我蕭家可沒那麼多錢,有也不能拿出來。
那麼這麼一來,這個錢莊就是各大世家共有的東西。就算遇見個昏聵的君主,你殺一家奪財還行,你總沒本事去殺數十,上家。
大明朝到了現今,官勢力極大,若是真殺了那麼多人家,那這個皇帝怕是也幹不下去了。
「可若是按子謙這般做,又置戶部印鈔局和鈔庫司於何地?」隆慶帝權衡一二,卻又搖了搖頭。
眼下通寶和紙鈔的行流通,太倉錢銀的計核,都是由印鈔局和鈔庫司。除此之外還有管錢銀儲備的太倉銀庫,若是真有了蕭墨軒所說的那錢莊,只怕也是要規模大減。
蕭墨軒也說了,若是朝廷的錢銀多了,也可以存到錢莊裡去,也還一樣有利息拿呢,這樣肯定比放庫房裡養耗子強得多吶。
「該撤即撤,該減即減。」,蕭墨軒的態要比隆慶帝堅決的多。
西安門外,徐府。
「徐閣老,那蕭墨軒雖不是正經的外戚,可李貴妃家早已喪倭寇之手,便就也是親的差不多。」趙貞吉托著一隻茶杯手上輕晃,裡面的茶水幾次像是要溢出來一般。
「還有,按照我大明祖制,內閣大臣不得與吏部尚書同出。」趙貞吉又繼續說道,「可眼下蕭氏一門雙虎,便就和兼著內閣大臣和吏部尚書無
「孟靜,不可胡言。」徐階適才還瞇搭著眼睛,像是打瞌睡一般,只等趙貞吉剛說完了,卻立刻睜了開來。
「雖似是違了祖制,可是畢竟是多了一個似字。」徐階不緊不慢的回道,「是且就是,不是且就不是,豈可以似是而斷人。」「孟靜,你這脾氣可是該轉上幾分了。」徐階伸出腿來,讓一邊的婢女輕輕捶著,「給蕭子謙拿著,也總勝過給他們。」
「閣老,小心螳螂捕蟬,黃雀後啊。」趙貞吉被徐階說了幾句,臉上也生出一片青紅來。
「孟靜,你我今年各是多少年紀了?」徐階微微一笑,對趙貞吉的話不置可否。
「閣老是弘治十年的生辰,學生則是正德二年生的。」趙貞吉回道,「閣老十歲了,學生也五十了。」
其實若只論年紀,徐階也只比趙貞吉大四歲,不過徐階卻嘉靖二年就以探花及第登科,而趙貞吉卻直到嘉靖十四年才考上了進士。
徐階其實和高拱一樣,也做過國子監祭酒,為晉的翰林們授過課,錄的進士們都要經過翰林學士這一段門檻,故而趙貞吉才會稱徐階為老師。
「那蕭墨軒,又是哪年生的?」徐階又問。
「學生聽說他是嘉靖二十年生的。」趙貞吉老老實實的回答,「今年該是二十三了。」
「二十三,呵呵。」徐階呵呵笑著收回腿來,吩咐左右的婢女先退下,「兩個蕭墨軒加一起,也才抵得上一個趙孟靜的年紀,難道你我還要去和後生們爭不成。」
「你我還能這朝廷裡呆上幾年?」徐階笑著擺手道,「給我大明朝,留幾支可用之材。蕭天馭,年歲也已是不小嘍。」
「可是……」趙貞吉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說。
「閣老,宮來人求見。」徐階和趙貞吉正說著話,卻見府裡的管家徐壽走了進來,附徐階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
「哦。」徐階面上不動聲色,卻是瞥過眼來,看了趙貞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