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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卷 第三十章 走漏風聲 文 / 諒言

    蕭墨軒不相信,眼下的張居正會提前把「政」給揪了出來,一時間他也沒這個本事。而內閣輔徐階,他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實有些耐人回味。

    這一段歷史和蕭墨軒記憶的,已經大是不同,可是身為直浙經略的蕭墨軒,對治下的兩省還是瞭解的。眼下徐階的老家松江府,徐家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張居正之前做應天巡撫的時候,曾經和蕭墨軒細算過,徐家光產糧的農田就有上萬畝之多。松江是朝廷產棉絲的重地,徐家其他的棉田和桑田,是多不可數。

    徐階,這個按照後世的劃分,正是上海周邊的地域。徐階正如一個足夠聰明的上海男人一般,隱忍透著精細,實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想到這裡,蕭墨軒心裡頭又是禁不住「咯登」響了一下。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個已經開始把徐階當作對手來衡量了?那麼高拱和張居正呢?

    「馮公公管的是宮廷的內務。」蕭墨軒心裡頭雖是極為驚詫,可是臉上仍是擺上了平靜的姿態,「這稅改的事兒,難道要得馮公公來說?皇上和諸位閣老那裡,竟是沒有主張?」

    蕭墨軒擺著手,臉上故意寫著兩個字,便就是「不信」。

    「這事兒……」吳連春聽蕭墨軒提到這茬。也是有些語塞,「這事兒若說起來,本也輪不著小的來評論。可牽連到馮公公,馮公公又托小來地和蕭大學士商議,小的也就不敢不說了。」

    「哦。」蕭墨軒微微一笑,明顯對吳連春說的話沒怎麼聽進去。

    「馮公公請小地問蕭大人安。」吳連春知道蕭墨軒對自個仍是有戒心,連忙說道,「上回送的那幅古畫,可合蕭大人的意?」

    「古畫?」蕭墨軒眉頭微皺,「不知吳公公說的是哪幅?」

    其實聽吳連春這麼說。蕭墨軒心裡頭早就明白了,他說的那幅古畫,無非就是《清明上河圖》。蕭墨軒對於《清明上河圖》雖是喜愛,可是也知道那可是從宮裡偷盜出來的,若不追究還好,真要追究起來,那可是重罪。何況馮保這個愛得風雅的貨。還自做主張的上頭刻了顆自個地私印。想開脫也開脫不了。這件事兒,只有馮保和蕭墨軒知道,即便是蕭天馭那裡,也沒露出過半絲訊息。

    到這個時候,蕭墨軒已經對吳連春信了三分,可事關重大,未免還是要掩飾一二。只是這話吳連春聽來,未免就有些刺耳,以為蕭墨軒力推阻。原本還算鎮定的臉上,竟現出一絲怒色來。

    「這四周也沒其他人,吳公公有話便說。」蕭墨軒心下有些明白,也不想再試探吳連春了。

    「呼……」吳連春微出一口氣,才想到蕭墨軒適才是試探自個。從前的蕭墨軒。吳連春也見過。天不怕地不怕的,倒似個愣頭青一般。沒想到眼下竟然有這樣的心計了。

    「稅改的事兒,聽淵閣裡的人說,倒是高閣老和張閣老先引出來地。」吳連春開始提起了正事兒。

    「徐閣老沒參了進去?」蕭墨軒問道,內閣地諸位閣員,雖是都可以自擬折子,可是按照內閣裡的傳統,內閣又是朝廷的重所,除非牽涉到閣員裡的彈劾和太緊要的事兒,其他的都該是要尋輔商議一下的,畢竟大部分的政令若是沒有輔的支持,推行起來也是大有難。而且輔掌控內閣,大部分事兒,也是瞞不住地。

    「偏就是那天徐閣老被皇上召去乾清宮敘事兒。」吳連春好歹也是司禮監的隨堂太監,宮裡頭也是有些身份,好些事情並瞞不過他,「其餘的四位閣老剛商議好,便就上了疏,當夜便就送進了乾清宮。」

    李春芳也出手了?蕭墨軒心裡是驚了一下。李春芳是內閣裡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可是好好先生並不代表就是個傻子,能做到任何人都說他好,才是真的好好先生。李春方向內這麼一附議,就算徐階是內閣輔,也未免落了輕處,這件事兒,就等於是被架空了起來。

    「那幾份折子裡,說地都是甚麼?」蕭墨軒緊要地,便就是知道高拱,張居正他們寫的折子裡頭,具體都說了些什麼。說稅改地事兒是不錯,可是總歸還有個大體的方向,總不能光搭了檯子,然後就留皇上一個人唱戲。

    「馮公公念著蕭大人。」吳連春說的話,似乎有些搭不上邊,「只要是牽連著蕭大人的事兒,便格外的上心。」

    如何又牽連到了自個?蕭墨軒正回憶著記憶的張居正的那一場「政」,禁不住心裡頭又「咯登」響了一下。關於大明徭役和賦稅的事兒,蕭墨軒提的並不多,也都是旁敲側擊,從來沒有切到正處,怎麼聽吳連春這麼說,就連自個也無意牽連進去了。難道是馮保以為自個其也有份,便也參了進去?

    「幾位閣老說了,稅改的事兒,牽連太大,一時間不宜大動。」吳連春不知道蕭墨軒想著些什麼,只是按照自個想好的繼續說了下去,「合適的法子,無非是選幾個州府或一省,先行試行,若行得通,再推行全國。這大概就是近似於什麼經濟特區的法子,搞「實驗田」可不是什麼近代才有的花樣,歷朝歷代也常有過,但是吳連春的下一句話,才是重點。

    「四位閣老推舉的,便就是蕭大人治下的南直隸,松江府。」吳連春意味深長的看了蕭墨軒一眼。

    「松江府?」蕭墨軒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松江府,那可是徐階的老家,松江第一大戶,正是徐家。高拱和張居正想把這「實驗田」定了松江府,那擺明了就是要拿徐家先下手。

    徐階若是答應,那麼每年徐家不知道要多繳納給朝廷多少銀子,可若是不答應,那明顯就是對朝廷不忠,只怕是要得罪了皇上。

    他們要動便動,大不了我且先不再管那松江府的事兒,請他們從朝廷裡派一員官來,若是情形走得下去,且幫他一幫,若是情形不妙,也拉不得我下水。蕭墨軒雖然驚詫,可是心裡頭也打定了主意,只等這回進京,就如此行事。

    「四位閣老心裡頭早有了往松江府去的官員人選。」吳連春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蕭墨軒心所想,「那人,蕭大人也熟識的緊。」

    「誰個?」蕭墨軒京裡待過不少衙門,熟識的人也多。說舉薦的人選他也認識,並不覺得奇怪「便就是蕭大人手下的那個海瑞。」吳連春泯了口茶,緩緩說道。

    「海瑞?」蕭墨軒心裡頭已經是連續第三驚,即便是當日蠔鏡的時候,心裡頭也沒揪的這麼緊過。

    海瑞的脾氣,自從那封上疏之後,已是天下皆知。有人說他是沽名賣直,有人說他是真性情的忠臣,可是誰都不否認,此人的秉性極其倔強,說白了些,就是有些認死理。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海瑞任應天巡撫的時候,徐家應該就差點被他逼的家破人亡。他連皇上都敢說,區區一個徐階,又何嘗會放眼裡。高拱和張居正,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擺明著是千方計的把自己給拉了進去。

    可是說來說去,事情都牽連到自個身上了,也並沒見說到馮保,那淵閣裡頭,到底起了陣什麼風?

    「皇上意下如何?」蕭墨軒眼下關心的,莫非是皇上的心思了。

    「皇上的意思,又豈是小的明白的。」吳連春苦笑一聲,「只是當天夜裡皇上派了馮公公前去萬壽宮,請了太上皇的意思,第二天還沒等天亮,都察院便就送來了幾十份御史的折子,說的居然都是稅改的事兒,也不知道如何傳出去的風聲,皇上當即便龍顏大怒。」

    「算來算去,當天宮裡正是馮公公當的值,往萬壽宮也是馮公公去的。皇上便認定了是馮公公這裡走了風聲,便奪了馮公公的職,著陳洪把馮公公幽禁了司禮監裡頭,虧得馮公公司禮監多年,有幾個黃公公提拔起來的老經事幫著通信,只說請蕭大人想個法子。」

    「蕭大人,您和皇上親近,依小的看,只怕是諸位閣老也未必比得上。」吳連春說話帶上了幾分急切,「這回也只有靠您,才能幫得上馮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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