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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卷 第二十七章 本草序 文 / 諒言

    「蕭某謝過李先生。」等蕭墨軒走到前進,見李時珍還由蕭甲陪著坐前廳,連忙過去行禮。

    對於李時珍為什麼能趕了過來,蕭墨軒並不甚感覺意外。當日杭州的時候,是李時珍幫蘇兒診斷的,他自然也算得出大致的產期,故而估摸著日子快到了,便趕了過來。

    這麼些年來,李時珍一直走南闖北的收集藥材和藥方,就前段日子,還不知道是呆哪個地方。女人生孩子,大明朝來說,還是個非常危險的事情,李時珍居然能記住,還特意算好了日子趕了過來,看來李大先生真的是把自個當成了至交好友了。

    「莫要謝我。」李時珍仍是那副水潑不進的模樣,只是剛才聽說蕭家母子平安,又見蕭墨軒過來致謝,還是現出一絲欣慰來。

    「前些日子,我正蘇州,欲前前去拜望王元美鳳洲先生,卻聽家人說也被你拐了走去。」李時珍看起來有幾分鬱悶,「我且說了莫要謝我,蘇州離南京不遠,我這便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李時珍雖然話這麼說,可是蕭墨軒心裡頭也是明白,若不是李時珍自個有心,也絕不會安排的如此條理。

    「李先生也認得王元美?」蕭墨軒知道鳳洲先生就是王世貞,可是不管王世貞自己還是徐渭,都沒提起過他還和李時珍相熟。

    「我那《本草綱目》雖耐得蕭兄弟賜名,可李某只是一界郎,自知采不如人,之前的稿件,多交於王元美修撰。」李時珍看起來對蕭大學士甚為不滿。「前回依了你,去京城為太上皇診治調養,前些日子去蘇州,也是想把一些寫好的稿件一併交於王元美,且再請他為《本草綱目》寫一篇序。卻不知被你奪走了人。」

    王世貞也曾經參與《本草綱目》的編撰?蕭墨軒沒研究過《本草綱目》,對這點倒是不知道,只是聽李時珍這麼說,看來他和王世貞的交情也是菲淺,有些年頭了。

    而李時珍的大部分稿件還王世貞手上放著,也難怪他要急著找蕭墨軒要人了。

    「李先生要找王元美倒是不難。」蕭墨軒忍住了笑,「只是王元美眼下並不南京。」

    「他已經回了家?」李時珍驚喜的站了起來,又看了蕭墨軒一眼。「明個我便再趕去蘇州一回,你莫要再留我,這些女人家地事情,有我那兩個弟子幫著,我也插不上手。」

    「蕭某這裡,先生倒是來去自由。」蕭墨軒招呼李時珍先坐下來,「只是……只是……王元美眼下也並不蘇州。」

    「那倒是哪?」李時珍聽蕭墨軒這麼一說。又急了起來。

    「王元美此回隨我南下,親歷了戰事,便與我說要寫一篇甚麼《平南手記》。」蕭墨軒招呼蕭甲幫李時珍換一杯茶,「我這回回來,也是倉促,他竟是執意要再留了廣州,定是要再與兩廣總督張臬再去一回安南,憑我如何說,也不肯回意。」

    蕭墨軒這說的倒是實話,王世貞做「戰地記者」做上了癮。此回蕭墨軒回來的時候原本也是想帶了他回來,王世貞卻死活不肯。蕭墨軒沒法子,只好把徐渭也留了張臬那裡,好和王世貞做個伴,互相照應一下,倒是便宜了張臬那貨,不但從蕭墨軒這裡得了無數的火器,戰船,還附加免費的大軍師一名,徐渭地銀餉。自然還是得從蕭墨軒的經略衙門裡出。

    「這……這……」李時珍原本以為王世貞定會和蕭墨軒一同回來,卻沒想到這麼一出,頓時為大悶。

    「李先生的《本草綱目》已是完成?」蕭墨軒想起剛才李時珍說要請王世貞寫序的事兒,可是仔細想想,似乎《本草綱目》的付梓應該還有幾個年頭才對。

    「唉……」既然是王世貞自己不肯回來。李時珍自然也不好遷怒到了蕭墨軒身上。搖了搖頭,只能再去心裡怪王世貞了。

    「原本算著還要些日子。倒也幸虧子謙,已是提前成了本。」李時珍收回了心,看著蕭墨軒露出一絲笑來。

    「幸虧得我?」這下蕭墨軒倒是不明白了,李時珍編寫《本草綱目》的事兒,自己根本就只是問過一回,至於那個書名,根本就不算是自己起的,哪裡還有什麼功勞,把那些藥材放到了蕭墨軒的面前,世人稱經綸天下地蕭大學士也不認識幾味。

    「天下藥材,醫書之豐,莫過京城太醫院。」李時珍笑道,「李某雖也曾經太醫院裡任職,可是這編寫《本草綱目》的事兒,卻是之後才起的興,等起興時,卻也已是忘了小半。」

    「上回皇上召見李某,詢問太上皇病情,也問起過李某編寫《本草綱目》一事,是下了詔書,傳京各名醫至宮與李某共研。也幸得如此,李某才補了甚多缺失,少費了無數的工夫。」

    李時珍編寫《本草綱目》,原本只是一人所為,李時珍再厲害,畢竟也只是一個人。況且許多用藥的內情和藥性,都是那些名醫的看家本事,就算關係再好,平日裡你去問,他們也未必肯說了出來。

    蕭墨軒前次京裡向隆慶帝舉薦李時珍的時候,也順便說出了李時珍正編撰一本醫書大全地事,蕭墨軒自個也沒想到,皇上竟是會真的牢記了心裡,還召來京名醫和李時珍共研。那些東西名醫們平日裡不肯說,可是事情已經牽涉到了皇上身上,自然不敢再藏著。

    整整一個月,李時珍和那些京名醫都聚北京城的太醫院裡。眾人第一次嘗試這麼個法子,初時還有些不情願,可聽著其他各人說出的東西正補了自己的缺失,歡喜的同時漸漸也放了開來,傾其所知。結果不但是李時珍,其他諸位名醫經此一回也大呼有所得,甚至還約好了之後每三年再聚一次,互相「交流研討」。

    此後數年間,不管天下如何大變,每三年一次的「神農學會」竟是一次也未斷過。每次時逢「神農學會」的時候,全世界的名醫齊聚一堂,互相交流三年來的心得和現,同時評選此次地「神農聖手」,成為醫學界的第一大盛事。

    而除了李時珍等名醫之外,「神農壇」的展館裡,卻立著兩尊和醫學界並沒有太大關係的人物的雕像,一尊是隆慶帝,另一尊便就是蕭墨軒。

    蕭墨軒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去以這樣一種辦法來推動醫學的展,可是他和隆慶帝一番無意的舉動,卻成了醫學界的一段佳話。興許,這就叫做「天意」。

    「既然王元美不。」李時珍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目光又落到了蕭墨軒身上,「若不然,便就請子謙幫《本草綱目》寫一篇序如何?」

    「我?」蕭墨軒剛喝了口茶進嘴,聽了李時珍這麼一句話差點沒噴了出來。

    京城裡蕭大才子的名聲是盛,可那都是當年國子監的陳年老事了,自從進了裕王府之後,就成天只顧著和當年地裕王爺,當今的皇上聊天打時間了,除了奏折和幾位師傅佈置下來的以外,幾乎就沒寫過正經的章。就算蕭大少爺要寫,也不能去搶王大才子的風頭啊,這不是班門弄斧嘛。

    如果是幫你李先生畫幅畫像夾書裡頭,或者畫幾幅藥材地插圖,這倒是蕭大學士拿手地好戲。寫序,還是交給王大才子的好。再說如果原版《本草綱目》地序,真是王世貞寫的,眼下卻被自己搶了,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情。

    「子謙無意?」李時珍見蕭墨軒莫名其妙的大笑,也搞不明白他是喜得貴子,高興過了頭,還是心裡頭想著其他什麼,略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不悅。

    「不,不不。」蕭墨軒看見了李時珍臉上的不悅,連忙連連擺手,「蕭某只是想,李先生原本是想請鳳洲作序,蕭某不才,怎比得上鳳洲先生的采。」

    「如若不然,蕭某只作後序,前序仍請王元美來作如何?」話說出了口,又怕李時珍真的不悅,又加了一句。

    「如此甚好。」李時珍聞言,斟酌了一回,也覺得妥當,畢竟以前作序的事兒,曾經和王世貞偶提過,眼下直接換成了蕭墨軒,未免有些不敬。

    呼……蕭墨軒心裡暗出一口氣,慶幸算是蒙了過去,想來《本草綱目》這樣的巨著上頭留一個名字,也是不錯,若是怕寫不好,回頭叫徐渭一起來看便是,反正徐渭的采,也只比王世貞低那麼一點。

    「這回李某去蘇州,順道去了回虎丘。」李時珍心事落定,興致斐然的扯起了另一個話頭。

    「虎丘春景,甚是不錯。」蕭墨軒點頭回道,「只可惜蕭某來往江南,竟是沒有去過,可惜。」

    「虎丘春景?」李時珍又現出一絲費解的神情來,「難道……子謙竟是忘了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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