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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卷 第二十二章 經營 文 / 諒言

    這東西雖是貴重,可估算起來,也不過是白銀萬兩,看得不同。」馮保笑瞇瞇的看著蕭墨軒,「若不是蕭兄弟,馮某倒還捨不得割愛呢。」

    蕭墨軒善於丹青,京裡京外的人都知道,當年蕭墨軒嚴府幫嚴嵩所作的一幅《朝罷歸來圖》,竟博得嚴嵩的青睞。且不論嚴嵩名聲如何,也算得是大家。

    查抄嚴家時,那幅《朝罷歸來圖》自然也流入了宮。嘉靖帝也不知道從哪知道,蕭墨軒居然還幫嚴嵩畫了這麼一幅畫去祝壽,專門讓人取來了看,看完之後不但沒有像往常一樣犯個疑心病,倒也還是嘖嘖稱奇,感慨了好一會兒。

    這事兒傳到蕭墨軒耳裡之後,蕭墨軒卻也只微歎一聲,接著又笑而不語。倒是後來編撰的《世宗錄》洩露了蕭墨軒這番舉動的秘密。

    「帝暮年數次觀《嚴嵩朝罷歸來圖》,謂左右形神惟妙也。」

    蕭墨軒雖是畫得傳神,可其畫作並非只有一幅,為何嘉靖帝卻數次要看那幅嚴嵩的像。可見,嘉靖帝對於這個陪伴了自個二十來年的老輔,其實還是有著深厚感情的。只是不好對左右明說出來,只能對人說是蕭墨軒畫得好罷了。

    嚴家和蕭家之間,嘉靖帝終選擇了後者,也正是這一次選擇,歷史的車輪終於被扭轉了過來。

    雖說有這麼一段故事裡頭,可蕭墨軒的畫作水平,確實也是高人一等。蕭墨軒所畫的那幅萬壽帝君圖,嘉靖帝也是大愛,後來又專門宣招蕭墨軒進宮。為自個和後宮嬪妃,公主多次作畫。

    據史料所載,故宮的南熏殿,乃保存大明歷代帝王皇后畫像之所。其嘉靖帝與隆慶帝之像,皆乃蕭墨軒所作。

    蕭墨軒又特有「油畫」之術,所畫或人,或物,或山水樓閣,皆栩栩如生,比常見者。加形似,另有一番韻味。

    王公貴族,京官大戶,皆以得蕭墨軒之畫為榮。尤其後來蕭墨軒執掌台閣,位極人臣之後,是奉若至寶。

    後世有人專門提及蕭墨軒和《清明上河圖》之間的是非,也認為,蕭墨軒只藝術成就上而言,已經不下於《清明上河圖》地作者張擇端北宋的藝術地位。

    偏偏這位大畫家又是當朝輔,求之一畫愈難。「若得之,莫不封存秘室。囑為傳家之寶」。

    隆慶七年,已經是當朝元輔的蕭墨軒經京杭大運河下江南巡視,路過揚州之時,故地重遊,又見江南之地,比起自個當任直浙經略時興盛十倍;當時從江南到京城的運輸已經以海運為主,可京杭大運河作為一條重要的內陸運輸河道,仍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運河之上,千帆競流。蕭墨軒興致所及,作《大運河圖》一幅,後被南京博物院所錄,被當為鎮院之寶。其名聲甚至遠遠超過了《清明上河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初三的蕭墨軒,卻是看著眼前的這幅《清明上河圖》犯了難。

    不可否認。馮保和自個私交確實很好。可私交好,並不就代表能做到忍疼割愛,何況……這幅畫還是從宮裡偷出來的。

    馮保不但把這幅畫拿來送給自個,還明目張膽的告訴自個,這幅畫是他從宮裡偷出來地,這倒是有些令人費解。

    「馮兄……」蕭墨軒舔了下嘴唇,抬起頭來,朝著馮保看去。見馮保只是笑瞇瞇的看著自個,突然禁不住心裡頭「咯登」響了一下。

    「呵呵。」蕭墨軒適才還有些緊繃著的臉,幾乎是突然之間,便就轉了過來

    「馮兄有這番好意,下我若是推辭,反倒是不美。」蕭墨軒呵呵笑著,朝著馮保拱了拱手,「那兄弟我可就卻之不恭了。」

    「客氣,客氣。」見蕭墨軒答應收下了畫,馮保非常已經沒了半點割肉的感覺,倒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臉上掛滿著笑,回了一禮。

    「馮兄。」蕭墨軒憑長几前,觀賞了一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馮兄可知道那王世貞現何處?」

    《清明上河圖》,《金瓶梅》,王世貞,這三者之間,千年來,似乎都是糾纏不清。

    俗話說的好,讀書不讀《金瓶梅》,自稱風雅也宛然。

    可偏偏蕭大公子就真的沒讀過《金瓶梅》,所以自然也自覺遜了幾分風雅。

    王世貞,明代學家、史學家。字元美,江蘇太倉人。乃嘉靖至萬曆年間名士,若只論

    ,名聲之大,當可排入當世前三。

    有這麼一位高才眼前,拋開內閣三大佬,徐階,高拱,張居正不言,這幾個人,蕭墨軒一時間倒也沒那本事去折騰。可隨譚綸,海瑞,戚繼光,李時珍,徐渭等人的漸漸浮出水面,蕭墨軒已是禁不住也要給王世貞劃起條條塊塊來,定要是做到了人其才才是。

    況且,有關《金瓶梅》的種種傳說,也是不停的撩撥著蕭墨軒的心思。

    興許……弄個原版來看看,學習一番,倒也不是不錯,蕭墨軒如是想。

    「嘶……」聽蕭墨軒說起王世貞,馮保自然是知道,微吸一口氣,略皺了眉頭,「這……兄弟我倒也是不知。」

    「若是我記得不錯地話。」馮保又歪著腦袋略想了一會兒,「嘉靖三十八年,王世貞之父王予,以河失事為嚴嵩所構論死,世貞解官奔赴京師告免未成。」

    「此後此人便再沒了音訊。」馮保像是有些可惜似的嘖了下嘴,「想來此人倒也是可惜,先因楊繼盛事,交惡於嚴嵩。又因為一幅贗品地《清明上河圖》,被折騰得家破人亡。潦倒如此。可惜吶……可惜。」

    「噢……」蕭墨軒聽說一時間沒有王世貞的消息,也略有些懊惱,輕輕的回了一聲,又淡笑了一下。

    「這王世貞,其實倒也是當世才子,頗有幾分高名。」馮保何等聰明之人,蕭墨軒這麼一番顯而易見的舉動,豈又是能躲得過他的眼睛,「難道蕭兄弟……」

    「呵呵,馮兄說笑了。」蕭墨軒微微擺了擺手,「眼下兄弟我不過是一方經略,這王世貞既然有如此盛名,又豈能容得下他。」

    「哈哈,蕭兄弟倒是謙虛了。」馮保哈哈一笑,揮了下袖子,仍和蕭墨軒相對坐下。

    「此人和嚴家素有大仇,當日其父犯事,兄弟我聽說此人長跪於嚴家門前,嚴嵩仍不得免,對嚴家著實是切齒。」馮保朝著蕭墨軒緩緩說倒,「眼下已是嘉靖四十二年,去年的時候,此人便當是三年喪期已滿。依此看,蕭兄弟若想招攬其人,並不困難。若馮保想得不錯,蕭兄弟若舉薦此人,此人日後定當是惟蕭兄弟馬是瞻,蕭兄麾下,便又多了一個人才。蕭兄弟想要做事兒,可少不得。」

    王世貞和嚴家有仇,而倒嚴一事兒,蕭墨軒自然是功不可沒。只依此一看,王世貞必然會對蕭墨軒有多幾分好感。

    「馮兄慎言。」聽了馮保的話,蕭墨軒卻是突然臉色一變,「你我雖是至交,可兄弟卻也不敢去想著結黨之事。」

    自己拉起一幫子人來,做事兒自然是方便,可做皇上的,怕的就是做臣子的結黨,尤其是像嘉靖帝這樣疑心頗重地主子,當年嚴嵩倒台,也和此未必沒有關係。況且眼下真正掌權的是內閣裡的那幾位,只怕他們也未必能真正容得了自個去切他們的田地。

    蕭墨軒即便是對於戚繼光這幾個算得上是心腹地,也不敢太過張揚。至於譚綸,王崇古,一時間倒也算不得完全是自己人。

    「蕭兄弟放心,一時間不掌握著利害,憑誰也不會計較太多。若計較起來,內閣裡的那幾位,又如何說?」馮保又是嘿嘿一笑,「置於有無之地,看似無用。可蕭兄弟又豈想過,這其的好處?」

    「好處?」蕭墨軒有些不解地看著馮保,「還請馮兄賜教。」

    「有二。」馮保抖了下袖子,從伸出兩隻手指來。

    「當年嚴黨執權,二十年來,少不得被迫之人。」馮保略壓低了聲,「其名聲大者,便如這王世貞。」

    「眼下嚴黨雖倒,可這京城裡頭浮上來的,卻都是那幾位的人。」馮保又繼續說道,「如王世貞之流,不但未受了恩惠,大多便是連個罪名也未來削去。」

    「內閣裡頭那幾個,經營多年,都是根基深厚。」馮保把腦袋湊得離蕭墨軒近一些,「蕭兄弟你入仕尚短,雖有些皇上和裕王爺的信任,可若想如他們一般,談何容易。」

    「兄弟我聽說,當年胡宗憲的師爺徐渭,便就蕭兄弟的手下。」馮保略停一回,泯了口茶水,「那徐渭雖跟著胡宗憲,屬著嚴黨,其實倒也同屬落難之人。這雪送炭,勝錦上添花。這一幫子人,若是恢復了元氣,著實也是不可小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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