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卷 第六章 背後之人 文 / 諒言
瞞?」嘉靖帝猛得回過頭來,緊緊的盯住了黃錦。的拿捏著,手裡頭拿著的,正是海瑞的那一紙「青詞」。
「你也是同謀,你也是同黨。」嘉靖帝一把揪住了黃錦的衣領,「說……說,可是如此?」
「萬歲爺,奴婢跟了您幾十年,難道您還信不過奴婢?」黃錦低聲抽泣著,「這戶部的海瑞,想是早就存了就死的心,他這是死諫吶……皇上。」
「死諫……」嘉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瞞……你瞞了什麼?快說,說。」
「這海瑞,奴婢前些日子便就派人盯著了。」黃錦低著頭,伏地上,「前些日子,那海瑞曾經戶部衙門裡頭說過一些不敬的話,有同僚怕擔上干係,報與了錦衣衛,老奴也派人去盯過,卻沒見著他再說過些什麼,便就報著治病救人的心,暫且放了下來。」
「哈哈哈……」嘉靖帝仰天長笑一聲,又低下頭來看著黃錦,「治病救人,好一個治病救人,且是都治到朕的頭上來了……」
「說,你還知道些什麼?」嘉靖帝切齒喝道,「都痛痛快快的給朕說出來。」
「也就是前天的時候,老奴曾聽說這海瑞買了一口棺材,老奴只當著是給他家老母留著的,如何是誰想到,他其實是給自個準備的呀……皇上……」黃錦「咚咚」的地上磕著響頭,「也就是今個看見這份青詞,也才知道,海瑞他是早就懷了死諫的心。」
「青詞……」嘉靖帝一個使勁,從黃錦手上奪過奏疏。朝著徐階和高拱那邊扔了過去,「且讓他們也看看,這是青詞嗎?」
徐階和高拱等人,雖然仍還有些不完全明白,可是聽著皇上和黃公公兩個來回的話,心裡也是瞭解了個八不離十。
見皇上把奏疏丟了過來,幾個人連忙湊到一起,翻開來看。
看著看著,也都是臉色微變,互相看了幾眼。面面相覷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萬歲爺……那海瑞上疏。」黃錦被嘉靖帝白了一頓,也不敢再提青詞兩字,「便是連家人都呆京城未離開,他懷的就是必死之心吶……皇上,他是拿身家性命賭吶。」
「死諫……」嘉靖帝地身子微微晃了幾下,突然一軟,朝著一邊倒了下去。
「太醫……太醫……快傳太醫吶……」黃錦大驚失色,一把上前抱住,對著一邊的侍從們大聲叫道。
皇極殿前。官們從周圍的空氣,都嗅到了一絲不安。左顧右盼著。想尋找事情的源頭。
一隊殿前武士,從皇極殿裡奔出,奔進人群,破浪似的一直朝著廣場間跑了過去。
一路上的官員,紛紛閃避了開來,像是惟恐這些武士會走到自個的面前。
這一隊武士,一直走到戶部官員的面前,才停了下來。戶部諸官,個個惶恐,都是舉措不安的。只有其的少幾個,才是一副安定地模樣,居然都是浙江清吏司裡頭的人。
「海瑞是哪一個?」領頭的將領厲聲喝道。
「我便是。」人群當,走出一人。青藍色的五品官袍,托著一張略顯消瘦的臉。
「拿下。」隨著令下,身後衝出幾名武士。就要上前揪住海瑞。
「慢著……」海瑞站定了身,大喝一聲,幾名武士也不禁為之一滯。
「我自己會走。」海瑞握了握拳頭,轉過身來,突然朝著皇極殿的方向緩緩跪了下來。
「咚……咚……咚」額頭砸青石鋪就的地面上,出一陣陣沉悶的響聲。
四周幾號人,一時間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海瑞的舉動。
夜色下地皇極殿,一叢叢火炬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地巍峨,也像是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海大人……你……」人群當,突然走出一人,居然就是浙江清吏司主事貢士賴。海瑞卻是輕輕抬手,止住了貢士賴。
告密的事兒,雖是和貢士賴無關,但是貢士賴好歹也是兩榜進士出身,也是個聰明人,兩下聯想起來,也猜到了個八不離十。
「貢兄。」海瑞朝著貢士賴淡然一笑,「海瑞衙門裡頭,向來行事過直,想是得罪過不少人。」
「還請貢兄止步。」海瑞繼續
「你我只是同僚而已,我海瑞今日所為之事,斷無悔
貢士賴愣愣的看著海瑞,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重走了回去。
仰起頭來,深情的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夜色的皇極殿,海瑞抬手從頭上取下烏紗帽,大步的向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西苑,萬壽宮。
徐階,李春芳,高拱,郭璞,四位內閣大臣一起聚側殿,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萬太醫……」郭璞突然一個轉身,朝著側殿的門口迎了過去,其他幾人,也是立刻跟上。
「唉……」太醫院令萬邦寧,四下看了諸位閣老一眼,卻是不由地輕歎了一口氣。
「皇上……」徐階憂心忡忡的試探著問道。
「皇上年事已高,這麼些年來,又常不肯吃藥。」說到這裡,萬邦寧也壓低了聲,「都只靠著丹藥提著氣,這回又是急火攻心,眼下雖是清醒過來了,只是看似有些不妙。」
「還請萬太醫說明白些。」高拱急切的接過話來,「倒是如何個不妙法?」
徐階見高拱如此急切,眉目間卻是生出一絲古怪的模樣,微微皺了下眉頭。
「諸位閣老。」萬邦寧還沒來得及回話,側殿門口,便見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皇上請諸位閣老入內。」
「臣等遵旨。」聽見皇上召喚,幾人也顧不得再去找萬邦寧細問,爭先恐後地朝著寢殿那邊走了過去。
寢殿內,徐階等人已經入內有了足足半個時辰,嘉靖帝卻仍是木然的躺榻上,一言不。幾位內閣大臣,也是不敢出聲。
就連平日裡一直伺候著嘉靖帝的黃錦,也是默默地站一邊。立床邊伺候著的,卻是馮保。
寢殿門邊,又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兩個小太監,托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嘉靖帝眉頭微皺,馮保見勢連忙擋了過去。
「這腳下步子怎生是這般走。」馮保狠狠的瞪了兩個小太監一眼,從他們的手裡接過托盤,「豈不是擾了皇上的清淨。」
兩個小太監被訓了一頓,唯唯諾諾的,小心的退了出去。
「萬歲爺。」馮保量鋪出笑臉,把碗端到了嘉靖帝身邊,「兩個奴婢倒也是念著皇上,才走得快了些。這藥,萬歲爺可是乘熱喝了。」
「藥?」嘉靖帝緩緩轉過頭來,「什麼藥?朕沒病,吃什麼藥。」
馮保的嘴角抽了一下,抬頭朝著黃錦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轉回了頭來。
「太醫院開得些清心養神的方子。」馮保小心的說道,「萬歲爺吃了,稍後也好睡得安生些。」
「睡?」嘉靖帝冷哼一聲,「朕且是還睡得著?」
「徐階,我且是問你。」嘉靖帝這時才轉頭朝著幾位內閣大臣。
徐階的手裡輕輕捏了一下,上前幾步,跪了下來。
「這海瑞既然是你戶部的人,難道你竟是當真絲毫不知?」嘉靖帝移肘托起身子,一邊的黃錦連忙幾步上前,取過枕頭墊皇上身後。
嘉靖略看了黃錦一眼,卻也並未拒絕。
「臣……」徐階頓時一陣語塞。我的人……我不是成天呆這裡陪著你老人家嘛,戶部的公房裡頭的案桌上,約莫都是可以劃著灰塵寫字了,又哪裡能夠明。
「既然是你的人,朕便讓你去查。」嘉靖帝似乎想提高幾分聲,可只說了一句,聲音又不禁低了下來,「
「到底其是否有人指示,海瑞的背後究竟有沒有其他人。」嘉靖略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還有沒有同黨,你都要給朕好好的查。」
「回皇上。」徐階的喉嚨裡,響了一下,「臣剛才也派人略查探過,這海瑞自從進京以後,除了公事以外,從來不和外人來往。」
「即便是東廠和錦衣衛的番子,也沒見過他和其他人私下一起過。」徐階低頭回道。
「這難道你還要來問朕?」嘉靖帝剛剛有些平復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他海瑞幾個月前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七品知縣,緣何會一下進京成了五品的官。到底是誰背後幫著他……去給朕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