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四十五章 種葫蘆? 文 / 諒言
以前說過要加速,沒想到先是家裡人生病,接著又是病,實是抱歉。這幾天感覺已經好多了,下面這段時間試試看能不能快一些,也只能是量了。)
「老人家。」蕭墨軒也不去管海瑞,倒是微笑著朝茶鋪老闆點了點頭。
「草民……草民叩見大人。」茶鋪老闆戰戰兢兢的,也不知道這位經略大人叫自個是做甚麼,篩糠著腿跪了下來,跌跌爬爬的移了過來。
「老人家,這裡不是公堂,不必多禮。」蕭墨軒揚了揚手,一邊離得近的?吉利立刻把老頭子給扶了起來。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老闆雖是站了起來,嘴唇卻不停的抖動著,嘴巴裡面嘟嘟囓囓。適才當著他的面,說了那些不聽的話。若是面前這位大人心裡生了不快,怕是只消一根手指頭也能把自己給按死。
蕭墨軒呵呵一笑,側過腦袋看了一眼蕭三。蕭三立刻從懷裡摸出塊兩錢的碎銀子出來。
「不,不不。」茶鋪老闆拚命搖著手,「兩壺茶水和幾塊燒餅,不值錢的東西,就當是草民孝敬大人好了。大人能草民這裡喫茶,才是草民的福份。」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難道老人家你想讓我欠你人情不成?」蕭墨軒微微笑道。
「這……草民絕無此意……」茶鋪老闆又嚇了一跳,「可……可兩壺茶和幾塊燒餅,也絕值不了這許多銀子。」
「那該是多少便是多少。」蕭墨軒站起身來,動了下腿腳。坐了這麼長時候,腿腳也是有些麻了。
「哎……」老闆忙不迭的接過銀子,走到裡間,又找回十幾個銅錢還給了蕭三。
「老人家,你做的燒餅,味道甚是不錯。」蕭墨軒一邊朝著馬匹走去,一邊又回過頭來朝著茶鋪老闆笑了一下。其實。蕭大人這一下笑的倒是和藹,可茶鋪老闆畢竟心裡有些虛,不禁是縮了縮腦袋,臉上卻又是陪著笑。
「海知縣,請。」蕭墨軒笑瞇瞇的走到海瑞身邊,打出一個手勢。
「蕭大人先請,?大人請。」海瑞看著蕭墨軒的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些變化。
嘴角也泛起一絲笑來,朝著蕭墨軒拱了拱手。
淳安縣,縣衙。
「請問蕭大人這回來淳安。卻是所為何事?」剛進了縣衙大門,海瑞便就拱手朝著蕭墨軒問道。
「其實……也沒啥事兒,只是來找海知縣你說說話罷了。」蕭墨軒自個都不大明白,到底是跑這兒來幹什麼的。興許,這回來真的只是為了這個海瑞。
「找下官陪著說話?」這下該是輪著海瑞鬱悶了,「那請問蕭大人,這該算是公事。還是私事?」
「這……你就便算是私事好了。」蕭墨軒也有些摸不著北了,找你說說話,反正就這麼回事兒。你偏叫我分是公事還是私事,我倒是哪裡說的清楚。
「哦,那便請兩位大人前堂稍坐,下官去去就來。」海瑞聽蕭墨軒這麼說了,又是一作揖。也不等蕭墨軒再說話,已經向著後堂轉了過去。
「這……這……」?盛衍看著海瑞的背影,愕然地張了張嘴巴。
「罷罷罷。」?盛衍有些惱怒的揮了揮袖子,「這裡是我杭州府治下,便就由我這個知府先來做主,陪著你這位經略大人好了。」
「蕭大人請,?大人請。」剛才海瑞身後的幾個小吏,見海瑞走開了頓時以為逮到了獻慇勤的機會。一起擁了上來。請著蕭墨軒和?盛衍坐了下來。
「我們這位海知縣,脾氣甚是古怪,歷來也得罪過不少大人。」現任淳安縣丞趙方,一臉的媚笑,陪蕭墨軒的身邊,「這一點,?大人也是知道的。」
趙方這個縣丞和?盛衍當年那個縣丞可是大不相同。?盛衍當年來淳安做縣丞。只能算是下「基層」鍛煉。混點資歷。可對於趙方來說,興許這個縣丞便是到頂了。
眼下見海瑞對蕭墨軒不冷不熱的。心裡倒是有幾分欣喜。
「得罪人倒是沒甚麼。」蕭墨軒哼的冷笑一聲,靠了椅背上,「怕的就是為了做官,連得罪人都不敢。」
趙方聽了蕭墨軒地話,頓時心裡一涼,連忙閉上了口,再也不多說一個字。
「這海瑞怎生進了衙門便就沒了人影?」?盛衍陪著蕭墨軒堂上坐了一會兒,雖然時候不長,可已是老大的不高興。
「呵呵。」蕭墨軒不但沒有?盛衍那麼鬱悶
是有幾分興奮。自個這一回來淳安,就是來看這個?他不怪,自個才真的是白來了呢。
「讓兩位大人久等了。」?盛衍話音剛落,便聽見後邊一陣腳步聲,緊接著轉出一個人影來。
「…………」
「…………」
蕭墨軒的嘴巴,張的可以塞進去一個蘋果。?盛衍倒似是還好些,卻也是連連皺著眉頭。
「這……」蕭墨軒幾乎要伸手去揉眼睛,這就是海瑞?
只見從後堂轉出來的這個人,一身地粗布衣服,上面還打了好幾個補丁。
頭頂上一頂瓦楞棕帽,著右邊鬢角的地方卻是破了一個洞,還沒來得及補上。
讓人稱奇的便就是他腳上的那雙「千層底」,一看便就知道是自家納的。看來也穿過了不少日子,前頭的腳尖邊,已是張了口。
這就是海瑞?比起杭州城裡的叫花子,是強了不少,起碼穿地還算是整齊乾淨。可即使是家裡有個幾畝田的鄉農,穿的也絕不會比他差。
這傢伙有自虐狂……蕭墨軒腦袋裡猛得蹦出個念頭來。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堂堂的七品知縣,竟真的會是窮成這樣?要穿成這樣?
難道他是故意穿給我看的?蕭墨軒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裡只覺得哭笑不得。
「海……海知縣如何要去換了衣裳?」蕭墨軒心裡連連搖頭,那件七品的官服,怎麼著也看得要比這一身好的多。
「適才蕭大人說了,這回來淳安卻是算私事。」海瑞不緊不慢地回道,「既然是私事,兩位大人也都是著便裝,海瑞也不便著官服相見。」
認死理呀,認死理。蕭墨軒心裡又是連連歎氣,自個這回來淳安……值……還真是值了,也算是見識了海瑞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還真是死腦筋。
「哦……」海瑞見蕭墨軒直直的盯著自己的帽角,竟是似乎也有些困窘。
「下官的內子,身子向來不好。」海瑞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下官的俸祿,近半就了醫藥。再除去租房和吃用,已是所剩不多。」
嚇……海瑞原來也會臉紅。蕭墨軒這下才鬆了口氣,看來這傢伙倒並不真地是自虐狂,也不是想靠這個沽名釣譽,確實是日子過地緊巴巴地。
當年洪武皇帝定下的這個俸祿,原本就只夠官員勉強過日子。又經過了近兩年,竟是幾乎沒有怎麼變過。相比兩年前,這麼點俸祿是已經少得可憐。
如果海瑞確實是只靠俸祿過日子,倒真地是可以理解。
「蕭大人找你們海知縣說話,你們還這裡做甚麼?」?盛衍等海瑞也坐下,瞪了瞪眼睛,朝著一邊探頭探腦的幾個小吏喝道。
幾個小吏,嚇了一跳,連忙踮著腳尖,走了開來。
「海瑞,這回科考的事兒,你可是都知道了?」蕭墨軒適才茶鋪裡,已是灌了一肚子水,眼下並不口渴。只是用左手輕輕捏的杯蓋,杯壁上敲動著。
「下官自個也略有耳聞。」海瑞拱手回道,「這些個事兒,只憑大人們決斷便是。」
「呵呵,只憑我們決斷。」蕭墨軒微微一笑,直視著海瑞,「眼下杭州府裡,卻是有不少彈劾你的書,你可是知道?」
蕭墨軒心裡的一句話,卻是不好說了出來。你丫的做人做官也太失敗了,聽說你要陞官,這麼多人拼著命的也要把你揪下來。
「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煙雲罷了。」海瑞臉上絲毫不動,只是淡然笑道。
「那你要的是什麼?」蕭墨軒緊跟一句,「難道是名留千古?」
「這……」海瑞頓時也是一驚,「下官只是想,能對得起朝廷的俸祿和自個的良心便是好了。哪裡又敢奢談什麼名留千古。」
「難道你當真不想陞官?」蕭墨軒又追問一句。
「唉……」海瑞沉默許久,才歎出一口氣來。蕭墨軒聽來,似乎比茶鋪裡的那一聲是沉重。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葫蘆。」海瑞捏了捏右手的拳頭,長聲歎道。
種葫蘆?不是種紅薯?這一句話,蕭墨軒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了多少遍,眼下才算是聽到了原版,原來是「種葫蘆」。
想想也對,眼下大明朝大的紅薯產商,只怕就是自己了,哪還會有多少人想到種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