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鄢元川的困擾 文 / 諒言
實,蕭墨軒還有點自私的想法,就連他自己想想都有思。
如果能把李時珍留了南京,日後自己的人身安全便也多了幾分。
人人都希望能夠兼治天下,可是想來想去,後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蕭大人的好意,鄙人心領了。」李時珍連連擺手,「我雲遊四海,只為錄天下藥石。」
「這部藥典,到如今已是完成了大半。待我完成之後,自然會來看蕭大人所制的妙品。」李時珍呵呵笑著,拿手指點了一下桌子上的盒子,「只望蕭大人到時候莫讓我失望而回。」
「一定,一定。」蕭墨軒聽著李時珍說話,聽到上一句話的時候,心裡未免有些失落。可聽到下一句,頓時又欣喜起來。
「蕭大人早間問過我,編撰的可是《本草綱目》。」李時珍又想了一想,撫鬚笑道,「眼下想來,這個名字倒果真是切,不知蕭大人可否便把這個書名送了給我。」
呃……蕭墨軒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回可牛了,剽竊都剽竊到正主身上去了。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蕭墨軒有些窘迫的慌不擇言,臉上也不禁有些微紅起來。
「蕭大人若是真想造出放大千倍的東西來,不如派人往蘇州一看。」漸漸的,譚綸也有些隨著蕭墨軒沉了進去。
譚綸並不迂腐,甚至可以說是很開明。開始對蕭墨軒所說的,大多只是懷疑,可仔細思量幾回,卻又覺得並非不可能。
「蘇州?」蕭墨軒驚喜的轉過頭來。「難道蘇州地方上,竟是有什麼奇人巧匠?」
「單照這些東西,大多出自便蘇州。」譚綸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但製出的單照為上乘,當地的官坊裡,還曾經有人製出了可觀數丈以外地筒鏡。想是那些東西,和蕭大人所想要的,相去並不甚遠。」
「好,好。」蕭墨軒連連點著頭。心裡自然又是一番感慨。
看來,自個這回來江南又多了一樁差使。其實,也是蕭墨軒對過去的事兒知道的不精細。
若是他知道,即使自己不來做這只扇起颱風的蝴蝶,七十年後的大明欽天監裡,便也會出現一架天望遠鏡,名叫「筩」。
「來人。」蕭墨軒揚起頭來,朝著門外叫道。門外站著的盧勳,立刻應聲而入。到蕭墨軒身邊,聽了幾句吩咐。又走出門去。
不多時,便見盧勳又托著一個小袋子。奉到了李時珍面前。
「蕭大人這是何意?」李時珍把小袋打開來看,頓時吃了一驚,臉上也現出幾分慍色。
只見眼前的這個小袋裡,裝的卻是數十兩赤足的黃金。
「李先生切莫生氣。」蕭墨軒連忙起身解釋,「錢財雖是身外之物,先生乃大賢之人,自然不看重。可我這一份心意,卻不是給先生地。」
「哦?」李時珍有些愕然的看了蕭墨軒一眼。
「先生編撰《本草綱目》,乃造福天下之舉。」蕭墨軒微微拱手道,「可先生孤身外。多有用。下這點心意,若是能助先生早日完成《本草綱目》一書,便是心足了。」
「這……」李時珍見蕭墨軒一臉誠意,頓時有些不上不下的。
「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蕭墨軒又接著說道。「可先生也當是聽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蕭大人好一個不拘小節。」李時珍的臉色,漸漸的又恢復了原樣。只是苦笑幾聲,「倒是把我給掛住了。」
「先生能早日完成此書,流傳世間。到那時,你我再同飲長江邊,才是大善。」蕭墨軒呵呵笑道。
「好。」李時珍對著蕭墨軒微微揚起手掌,「鄙人定當不負天下,不負蕭大人的心意。」
「哈哈。」蕭墨軒也抬起手來,兩隻手掌重重的拍了一起,「蕭某只等著李先生成書之日。」
譚綸坐一邊,並沒有插上話去。可聽著兩人的這番對話,心裡竟也是不禁激盪起來。
「大丈夫者,當為國為民建不世功業。我譚綸,又豈可落人之後。」
杭州,錢江客棧。
蕭三和蕭四並排立廳前,對著蘇兒回著話。
「杭州漕運,湧金門外便是大的場合。
垂手說著話,「我們執著公子給的照,各司問。杭州每日出入之貨物,數差極大。」
「哦。」蘇兒略皺了下眉頭,「約莫差了多少?」
「少爺還京城裡地時候,曾經向馮公公要過江南織造局的數字。」蕭四緊跟著接過話來,「織造局杭州城裡地作坊,每日多可產絲綢兩匹。杭州民間的作坊,也只和織造局差得不多。兩者加起來,約是四匹。」
「可只湧金門外幾個碼頭,每日運來的生絲,便足夠織成絲綢五匹。」
「那這多出來的絲綢,難道不會是被杭州的姓用了?進了城的生絲,興許也是再被販賣到其他地方去了。」蘇兒似乎有些驚詫,「這兩者的數差,也太大了些。」
「浙江的絲綢,一半產杭州。」蕭四立刻回道,「浙江北部各地的生絲,大多是販到杭州來的。若是地方上有些作坊,也只周邊採買便好,不必捨近求遠。一般只有往北方去地船,才會帶了生絲出去,但是並不多。若是直接買賣生絲,便要比本地織成了絲綢多交一回稅。」
「小的湧金門外這幾天,也未見有過生絲船。碼頭的稅司那裡倒是有數字,去年一年,出城的生絲也只有四千匹地量。即使加上少爺和少奶奶帶回北京的那三四千匹,沒上過稅的,也不超過一萬匹。」
「按這麼算,除去湧金門外,每日從其他地方進城地生絲,起碼也可織得一兩匹絲綢。」蘇兒一邊算著帳,一邊驚歎道,「也就是說,只這每年都有八萬匹杭州府轉了一圈便不知所去。一匹絲綢,足夠做上十來件衣裳。杭州城有萬人口,可一年也頂多只需用上四五萬匹,還剩下三四萬匹,便是真的不知所蹤。」
「難怪子謙曾說過,大倭寇汪直當年的歲入,竟是比浙江一省還多。」蘇兒搖了搖頭,感覺不可思議,「即便只算他一年浙江走私四萬匹絲綢,加上南直隸,福建和廣東,只怕也得有十多萬匹。除去絲綢,還有瓷器,茶葉,胡椒等物。海貿利潤豐厚,他能有此等財力,倒也不足為奇。」
「少爺說的不錯,當真是不為過。」蕭三之前還沒仔細算過帳,這回聽大少奶奶算了一番,也是驚出一身汗來。
「這幾日你們辛苦一下。」蘇兒點了點頭,讓身的丫頭給兩人各打了一份賞。
「再把杭州城內外的事摸清楚些,少爺想是明個便會來杭州。杭州卻也不知道能呆上多少日子,到時候又得找著你們問,還是提前些準備的好。那些衙門裡的人,勾結太多,也是指望不上。」
「小的們明白。」蕭三和蕭四,喜滋滋的把賞銀捧手上。能跟少爺和少奶奶身邊,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還有這杭州城裡的鋪面,來來往往的商隊,你們這些日子也得多留神些。」也不知怎的,蘇兒近些日子來,總覺得格外疲憊,「杭州城裡的分號,也得趕快建了起來。藉著商號的名頭,日後打聽起東西,辦起事兒來也會方便一些。「
「哎。」蕭三和蕭四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出京城的時候,眼瞅著寧義做上了京城的代行大掌櫃。威風凜凜的樣子,見了自個兩個,連說話都加上了「之乎者也」。雖說跟少爺和少奶奶身邊,好處自是不便說。但是如果也能做一回大掌櫃,哪怕只做上一小段時間,回去也好把寧義給頂回去了。
杭州知府衙門。
正如蕭墨軒所想,盛衍頭上的烏紗帽一整個就是戴得不正。左邊的帽翅,晃悠悠的直接橫到了眉骨頭前。
手上拿著一份案卷,眉頭擠成了一個「川」字,一個個字看眼裡,都和斗一樣大。
不是三年才搞一次科考嘛,怎麼這回才過了一年半就搞起來了。難道是朝廷裡急於要清除地方上的嚴黨?
搞科考,自個並不算犯難。自個這個杭州知府,是上任的,這回科考還輪不著。其他的人,只需要對照著吏部的條勾畫便是。可偏偏是手裡拿著的這份,實是讓自己又恨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