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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此乃天意 文 / 諒言

    「我爹爹?」蕭墨軒有些愕然的張了張嘴。

    蕭天馭身為吏部尚書,官之,想提拔一個知府,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可是爹爹向來對家有些不感冒,這回怎麼會想起來放盛衍一個杭州知府,其倒真的是有些耐人尋味。

    曾經是嚴黨的那些人,眼下正是群龍無的時候。爹爹這個時候使出這麼一手,便也就是存了拉攏的心思。

    「蕭公子的家眷,也由我家少爺護送著到了江南。」吉利收起笑臉,小心的說道,「我家公子先請兩位夫人杭州盤恆幾日。又讓小的來問蕭公子,是要派人護送到南京來,還是由蕭公子去杭州之後自個接過來。」

    「你們這是脅迫本少爺。」蕭墨軒有些哭笑不得。

    蘇兒和依依一路南下,雖然有家丁護送,確實不如由刑部侍郎的公子,任杭州知府盛衍大人護送著放心。

    看來爹爹倒也是能人其用,是拉近了自己蕭家和家的關係。而家這回能欣然接受爹爹的安排,看來也是有示好的意思。

    「南京城裡,這幾日還有些事情未了。」蕭墨軒朝著吉利點了點頭,「我讓人先把你安頓下來,過個幾日你再隨我一同前往杭州。」

    「謹遵蕭公子吩咐。」吉利頓回道。

    等吉利由雜役領著走了出去,蕭墨軒才靜下心來,拿起幾份名冊,又抽過一份卷宗,把一個個名字登了上去。

    這回的一一十二人。加上軍亂當日振武營陣亡的來號人,一共兩多號人,全部定了死罪。剩餘不到五千四人,全部配海道戍邊,以資懲戒。

    南京城裡的官員和太監,只要一提起蕭墨軒,便就是先伸一下舌頭,接著搖頭苦笑一聲,直罵愣頭青。街巷間的姓,談起這事兒地時候。卻都是壓低了聲音,歎一聲「閻王手段」,心裡邊卻是又帶了幾分感激。

    京城,裕王府。

    後廳的四角里,都用蟠龍金盆乘上了消暑的冰塊。一絲絲的,冒著白氣。

    但是高拱的額頭上,卻仍是不停的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時的抬起袖子,擦上一下。

    「高師傅所說的,本王也都知道了。」裕王神態輕鬆的笑了幾聲。

    「原來王爺早就知道了。」高拱地眉目間。似乎有些失望。

    徐階和自個說起那事兒的時候,雖然話語間像是透著關切。可其的味道,高拱又怎能不明白。

    處廟堂之高,若不是有著共同的利益,誰也分不清是敵是友。

    當日徐階一干人等是和自己一起對付嚴嵩不錯。可是眼下嚴黨倒台也有些日子了,只怕這朝廷裡邊,未必就會安靜下去了。

    其實對於高拱自個來說,即使是想著那輔的位子,倒也不甚焦急。

    皇上的身子,眼看著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一個月便就傳了兩三回太醫。

    只要等日後裕王登基。我高拱有的是機會。大的煩惱不是怕徐階騎自己頭上,而是怕徐階一干人和裕王走的太近。

    你徐階若是想拿眼下蕭子謙的事兒來威脅我,可就是大錯了。

    我可以忍,但是裕王爺能不能忍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初聽到徐階說起這事兒地時候。高大學士恨不得向他那張笑臉上踩上一腳,心裡才來的舒服。可等靜下心裡,細細尋思一番。卻又喜出望外。

    徐階啊徐階,你聰明一世,卻又糊塗一時。你能拿這事兒來威脅我,我又如何不能拿這事兒來將你一軍。

    只是眼下聽裕王說自個早就知道了,心裡頓時不禁覺得有幾分沮喪,卻是少了一回煽風點火地機會。

    「可是徐閣老派人來和王爺說的?」高拱仍有些不甘心。

    「不,是子謙。」裕王輕輕搖了搖頭。

    「子謙?」高拱心裡頓時微微一動。自己這個學生,自己到現都不能完全看了明白。不過照這麼看,他倒是不糊塗。

    雖然裕王一時間並沒有要和徐階交惡的意思,高拱卻絲毫沒有失望,他自個心裡也清楚,此時的徐階風頭正勁,便就是身為儲君的裕王,也不好直接和他相抗。再說,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算

    了。

    也不急著回內閣值房,那裡有徐階和袁煒,看著就窩火。高大學士乾脆轎子一轉,決定先去禮部衙門轉上一圈,怎麼說自己也是禮部侍郎。身為禮部尚書的袁煒成天窩內閣裡,正是自己這個侍郎去轉轉,顯示下克職守的時候。

    進了禮部衙門的公房,沒等雜役奉上茶來,便就叫把這幾日地捲宗全拿了上來。

    禮部衙門裡近的案卷,已經積壓了不少,只一個右侍郎馬森,如何也看不過來。

    聽到高大學士的吩咐,底下的主事和郎們立刻搬了一大堆上來給高閣老細看。

    高閣老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擎著卷宗,沒了內閣裡地那份壓抑,卻當成了休閒一般。

    門外一個主事,捧著一本折子,疾步從門前走過。

    「站住。」高拱見那主事急匆匆的模樣,立刻起身開口叫住。

    「高閣老,您老今個如何會來衙門裡頭。」門口那主事聽見有人叫,轉過身來,卻看見了是高拱,立刻翻出了笑臉。只是手裡卻不禁向著身後背了一下。

    「你手裡拿著的,卻是公?」高拱揚了揚眉毛,開口問道。

    「哎。」那主事見高拱問起了,只得應著身答道,「剛從禮監轉過來地折子,袁閣老吩咐了送去給馬侍郎批。」

    「馬侍郎?」高拱頓時不禁皺了皺眉頭,原本只是見他急匆匆的樣子,有些好奇。

    可眼下卻聽說是袁煒親自叫送給馬森去批的,頓時心裡有些不快。

    禮部衙門裡有一個尚書,兩個侍郎。你們兩個都看了,為何我卻看不得。

    「拿來我看。」高拱有些不服氣的伸出手來。

    「這……袁尚書說了是送給馬侍郎去批的。」那主事有些猶豫。

    「哼。」高拱心裡是不快,「皇上且還都沒下旨,你們竟是自個把本官這個侍郎給免了?」

    「下官不敢。」那主事聽見高拱的話,頓時嚇了一跳。

    袁閣老自個得罪不得,可這位高閣老自個一樣不敢得罪,雖然有些遲疑,還是把手的奏折遞了過去。

    高拱拿過奏疏,只略看幾行,變頓時眼前一亮,心裡暗呼這一回來的對了。

    眼前這份折子,竟是由都察院御史林潤上的,又由司禮監轉給了禮部。

    林潤當日因為彈劾懋卿和嚴家父而獲罪,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卻被赦免了,想來其必定少不了徐階的功勞。

    眼下高拱所看見的這份折子,便是由林潤上的,說的卻是宗藩祿米的事兒,這些事兒,向來是由禮部裁斷。

    疏有云:今天下之事,極弊而大為可慮者,莫如宗藩。因為今日宗室繁衍,歲祿不繼,宗藩祿米所支比過去多出數倍。如河南開封,洪武惟一個周王府,至嘉靖初郡王已增三十,將軍至五余,尉、儀賓不可勝計,舉一府而可知天下。今距嘉靖初又四十餘年,所增之數又不難推知。計天下財賦每年供各處王府祿米已超過供京師之糧一倍以上。尤為山西,河南兩省,即便田賦糧全征,也不足供王府祿米之半,況且吏祿、軍餉皆出其。

    這麼大件事兒,林潤如何敢擅自上疏?

    捧著這本奏折,高拱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近年國庫連年入不敷出,高拱心裡自然明白。眼下林潤這份奏疏,大半可能是出於徐階的授意。

    自己和郭璞,也都是內閣大學士,為何自己兩個都絲毫不知道這事兒?高拱想的有些入神。看來,大的可能是,徐階雖然指使林潤上了這份奏折,卻並不想急著操辦。

    畢竟,宗藩的勢力龐大,各地的官員和朝的大員們,也往往和宗藩有些千絲萬縷的勾結。徐階只是想用這份奏折,先來個敲山震虎。一是讓各地宗藩有個節制,二是讓各地宗藩和朝野官員們心裡有個準備,即使日後真的削減宗藩祿米,也不至於會引起大亂。

    天意啊,天意,高拱心裡忍不住哈哈大笑。

    憑誰也想不到,自個整日裡不肯離開內閣裡邊,卻被他徐階激了一番,才來這裡散心。

    偏偏到了這裡,又遇上了這事兒,看來,這一回是有得自個折騰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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