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舊相識 文 / 諒言
京,太平門外校場。
「為何要抓我們的人?」校台下的陣列裡,有人站了出來質問。
「為什麼?」陳曉明嘿嘿冷笑幾聲,「軍投毒,人證物證皆獲,這個理由可夠?」
投毒?校台下的士兵,頓時一個個瞠目結舌。
雖然其也有好些人覺得事情太過古怪,可是聽見陳曉明說出了個人證物證皆獲,又看看一邊林立著的火銃和長矛。一時間,倒也不敢太過激憤。
連同之前的二十五人,一下子被帶走了一一十二人,這些人向來都是他們的主心骨。此時沒了主心骨,其他的人頓時就生了幾分怯意。
「皇上仁慈,不和你們計較軍變的事兒,卻也不就是縱了你們。」陳曉明繼續說道,「竟是又想出了用投毒來脅迫蕭大人的心思來,其情可誅。」
後四個字,陳曉明用上了全身力氣,幾乎稱得上是聲嘶力竭。
「蕭大人有令。」不等台下的人群做出反應,陳曉明又刷的一下從懷裡抽出了一紙手令來。
「振武三衛,自即日起往浙江海道戍邊,並復軍餉如前。」
直浙經略府。
也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張居正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微微的汗珠。
大紅色的官袍上,也從後脊上透出幾塊汗漬來,濕褡褡的了後背上。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張居正抬起袖子把蕭墨軒親自奉上來的茶水朝著茶几間推了推,又額頭上抹了一把,袖子上也沾上了幾塊汗漬。
「二十五家軍戶,豈可擅罷甘休。」張居正重重的跺著腳。「坑殺之刑,你且就不怕損了陰德?」
「張師傅,此等大逆之徒,不上重罰如何能鎮得住其他士卒。」蕭墨軒看上去似笑非笑的,「若是日後再有人傚法,才是不妙。」
「那你也不該就自個全擔下來,朝廷裡這潭水,深不見底。」張居正眉頭擰得緊緊的,「你這番卻是給別人留下了把柄,即使如嚴嵩當日那般權勢。也是擋不住那幫御史地嘴。」
「蕭大人。」公房門外,盧勳疾步走了進來,「陳指揮使已將犯軍八十七人全部擒出。」
「八十七人?」張居正頓時又嚇了一跳,「子謙,這回你斷不可再胡來。」
「那八十七人何?」張居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這……」盧勳這才現張居正的臉色不大好,遲疑的看了看蕭墨軒,又看了看張居正。
「那些人現何處,你快帶我去看。」張居正朝盧勳急切的揮著手。
「這……」盧勳有些支支吾吾的。
「張師傅不必難為他了。」蕭墨軒上前來勸解,「想是陳指揮已經照著學生的吩咐處理了。」
「處理?如何處理?」張居正又嚇一跳。
「走,快帶我過去。」見蕭墨軒只是淡淡笑著卻不說話。張居正心裡立刻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也顧不得盧勳怎麼想的。一把扯起他,就往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迎頭撞上了陳曉明。
「那些人何?」張居正連忙鬆開盧勳,又一把扯住了陳曉明。
「回張大人,已經按照蕭大人的吩咐料理了。」陳曉明見著張居正的神情,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
「如何個處理法?」張居正只覺得一陣眩暈,幾乎要站立不住。
「便就是和之前地人一般處理了。」陳曉明滿不乎的回道。
張居正再也堅持不住,晃悠悠的轉了幾圈。幸虧一邊的陳曉明和盧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送我回去休息。」張居正有氣無力的嘟囓著。
「張師傅。」蕭墨軒也沒想到張居正居然會為了自個急成這樣,心裡頓時湧過一絲暖流。也上前扶住了。
「送我回去。」張居正翻開眼皮,無奈的看了眼前的得意弟子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送張大人回去巡撫衙門休息。」蕭墨軒朝著盧勳點了點頭。
「是。」盧勳應了一聲,招手喚過兩名侍衛。一起扶住了張居正。
看著張居正略顯疲憊的背影,不知為什麼,蕭墨軒心裡突然生出一絲迷惑來。
這回的事兒。到底是該不該瞞著他呢?
眼下這事兒,其實細究起來,要瞞的卻是朝廷
不但要為著國家地日後打算,還得應付著朝廷裡的勾心鬥角,怎一個「累」字了得。
「蕭大人。」陳曉明見蕭墨軒地臉色,也陡然難看起來,連忙湊到身邊,關切的問著。
「我沒事兒。」蕭墨軒輕輕擺了擺手,靠著近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都料理好了?」蕭墨軒輕聲問道。
「江南的兵大多識得水性,南京正好有批軍糧要運往杭州,屬下便把他們分成了十來批,扮成了船工一併前往。」
「他們可都是願意?」
「那是自然。」陳曉明用力的點了點頭,「都願為朝廷和大人效死。」
「那便是好。」蕭墨軒微微點了點頭,「再過些日子,本官也得去浙江一趟。先讓他們杭州呆著,等我的吩咐便是。」
「已經吩咐過了。」陳曉明翻著笑臉說道。
「蕭大人,適才末將進來時,門外有人前來報信,說是蕭大人的家人。」陳曉明筆直的站蕭墨軒身邊,停了半晌才繼續說道,「末將知道張大人這裡,怕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便自個做個主張先讓他門外等著了。」
陳曉明說這段話的時候,儼然一副蕭墨軒心腹地神態。
「哦。」蕭墨軒微微抬起頭來,「去幫我叫了進來。」
陳曉明適才那番自做主張,其實也是想試探下蕭墨軒的心思,看看蕭大人到底有沒把自個當成了自己人。
有的時候,細微的地方才能看出些東西來。
眼下見蕭墨軒絲毫沒有責怪地意思,還讓他去叫人進來。
讓三品指揮使去請一個家丁進來,似乎倒是有些過分了。可偏偏陳曉明聽了這麼一句話,心裡卻是樂翻了天,忙不迭的奔了出去。
「小的見過蕭公子。」只過了一小會,便見陳曉明引著一個小廝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廝見了蕭墨軒,連忙屈身行禮。
「吉利,如何會是你?」蕭墨軒見了這個小廝,頓時不禁驚呼一聲,「我還真當是我家裡地人來了。」
「小的得罪了。」小廝聽了蕭墨軒的話,倒也不慌亂,倒只是嘿嘿一笑,看上去和蕭墨軒極是相熟。
「若不說是蕭公子的家人,只怕進這經略衙門都是困難。」
「你來這裡做甚?」蕭墨軒呵呵笑了兩聲,才想起來問他來的目的,「你家元川公子又是何?」
原來,這名小廝不是他人,卻正是盛衍的身書僮。當年蕭墨軒還國子監的時候,他便就和蕭墨軒相熟了,所以眼下見了蕭墨軒也並不認生。
「算起來,今個我家公子也該是已經到了杭州了。」吉利開口回道。
「杭州?」蕭墨軒有些納悶的問道,「元川為何去了杭州,難道是又生了遊山玩水的興致,還是知道我也要去杭州,便想要打打我的秋風?」
「托蕭公子的福。」吉利見蕭墨軒問起,連忙欠了欠身,「我家公子這回去杭州不是戲耍,卻是去上任。」
「上任?」蕭墨軒禁不住哈哈大笑,「他總不會又要去那淳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