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卷 第四十九章 黃雀在後 文 / 諒言
王府裡的兩個人,袁煒和蕭墨軒,自然是不知道生幕幕。
十五的月亮十圓,其實到了十七也還算是圓亮。
裕王今個心情甚好,命廚房備下了酒菜,乘著月色,就後花園裡設下了宴席。
倒是蕭墨軒,似乎有些心思。一邊朝裕王和袁煒敬著酒,一邊心裡暗暗盤算著。
高拱和袁煒之間關係微妙,蕭墨軒不是傻子,所以他裝了傻。
可今個高拱卻裕王面前為袁煒表功,就連裕王給袁煒準備的那份禮物,說不定也是高拱的主意。
可高拱為什麼要這樣做?這不是要把自己手裡鋒利的刀扔到地上嗎?看上去對他自己絲毫沒有好處呀。
裕王和袁煒,也不知道蕭墨軒心裡想著什麼,只當他近煩著戶部的事兒,有些分心。
「子謙。」裕王舉著雕龍青玉杯,向著蕭墨軒祝道,「該樂的時候,便要鬆了心,陪著本王吃酒,難不成還會有人怪你不成。」
「哈哈。」蕭墨軒還沒開口,袁煒倒是直接接上了話,「蕭大人不也是為皇上,為王爺操執嘛。」
約莫吃了七盞,袁煒念著今個還要去內閣值房值夜,便先行告辭。
蕭墨軒則多留了一會兒,裕王這些日子來,也沒見著杭兒,扯住多問了幾句才放了走。
東安門,蕭府。
「尊一聲父王聽兒雲,詹太師他不該出言不遜,誣公爹為寇瓦崗禍國殃民。也是那小秦英魯莽成性,難容忍拳落太師命歸陰。望父王你把那情由查。問,父王啊!」
「篤篤嗆」」赦秦英姑念他兩代賢臣。」
刑部員外郎王廷前些日子回湖廣探親。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楚劇的戲班子來回來。回了京,便先送到了蕭天馭這裡來。眼下這個戲班子,正蕭府後院裡開唱著《乾坤帶》。
蕭天馭仰面躺躺椅上,微閉著眼睛,兩手搭椅把上,輕輕的合著節拍。
「爹爹。」蕭墨軒剛進了大門,便聽見了後院傳來的曲聲,便徑直走了過去。
「回來了。」蕭天馭抬頭看了蕭墨軒一眼,揮手示意蕭福也去幫蕭墨軒搬一張椅子過來。
「聽說袁煒要喬遷了?」蕭天馭略側著臉,對蕭墨軒說道。
「喬遷?」蕭墨軒頓時覺得有些詫異。「適才孩兒和袁閣老一起,也沒聽他說起過。」
「京裡今個都傳開了,說是居就咱們家不遠地地方,也就是裕王府的東北邊。」蕭天馭也有些詫異,「難道袁閣老當真沒提起過。」
蕭墨軒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想想今個裕王府遇見的高拱,加上剛才又聽爹爹說起袁煒要喬遷居的消息。近的這些個事情,真是越來越蹊蹺了。
難道是,高拱和袁煒兩個,都想著要抱緊裕王這支潛力股。所以也暗地裡悄悄的較著勁?
「不過,又聽有的大人說起。派了人去袁家問喬遷的消息,卻說是沒有的事兒。」蕭天馭揮著蒲扇,幫蕭墨軒趕走幾隻蚊子,又看見蕭墨軒頭頂上滲出了一層汗珠,「後頭有窖子裡冰鎮的酸梅湯,叫蕭福去取些來給你?」
「孩兒謝過爹爹。」蕭墨軒家裡自然不用客氣,點了點頭,出聲謝道。
「爹爹。」略沉默半晌,蕭墨軒突然又開口說道,「孩兒剛才裕王府。見著高師傅了。」
「哦,他近來可好?」其實前天蕭天馭和高拱還見過面,只是蕭天馭做官做習慣了,聽見兒子說。居然也不禁隨口這樣問道。
「高師傅今個倒是裕王爺面前,幫著說了不少好話呢。」蕭墨軒又說道。
「呵呵,現今地人。哪個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蕭天馭訕笑一聲,「可也是和你們一起用的晚膳。」
「這倒沒有,孩兒和袁閣老剛到了裕王府的時候,高師傅便就離開了。」蕭墨軒從蕭福的手上接過冰鎮酸梅湯,猛喝了一口。
「那你如何知道高拱幫著袁煒說了好話?」蕭天馭有些不解。
「是聽裕王爺說的。」蕭墨軒一邊說著話,一邊又心裡想了開來。
「嘶……嘖。」一直躺著的蕭天馭,突然也是一陣
坐起身來。
「袁煒為何要喬遷?」蕭天馭有些愣愣的說道。
「這……似乎不像真的是要喬遷。」蕭墨軒見爹爹的神情似乎有些怪異。
「若他真的要喬遷,是想換個大地宅子,還是對他自個有什麼好處?」蕭天馭抬手止住兒子,繼續說道。
「好處?」蕭墨軒也跟著念了一句,「若說好處,便是去裕王爺那串門方便些。」
袁煒一直想和裕王搭上關係,蕭墨軒心裡也清楚,但他說這話,也是半開玩笑似的。
「不錯,便就是如此。」蕭天馭一拍大腿,大聲喝道。
「那若是他並無喬遷地意思,卻有人說他要喬遷。」蕭天馭又說道,「傳出這個風聲的人,又能得些什麼好處?」
「這……能有什麼好處?」蕭墨軒一時想不出,只能是含糊的回了一句,」告訴別人,袁閣老走得親近?」
這一句話,蕭墨軒只是隨口說的,只當作笑語一般。
「不錯,正是如此。」沒想到,爹爹卻又是喝了一聲,
「軒兒,做事兒,我不如你;做官,你不如我。官場上的東西,我也和你說過不少。」蕭天馭神色有些嚴肅的說道,「你想,若是袁煒和裕王爺親近,揪心的卻是誰?」
「那,依孩兒想,興許是高師傅。」蕭墨軒一時間,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其他人。
「唉……」蕭天馭聽了兒子的回答,也不說對錯,卻只是歎了口氣,「官場上面,向來重一個主次尊卑。」
「若是袁煒自個什麼都料理了,還要其他人何用。」蕭天馭又繼續說道。
「爹爹的意思是?」這下,蕭墨軒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是徐閣老?」
「嗯,你能想通這一點就好。」蕭天馭這才略有些欣慰,「袁煒雖是雖然徐階的學生,也是徐階一手提拔起來地。可袁煒此人也向來心高,即使是對徐階也多有心疵。」
「前些日子,是有袁煒出言頂撞徐階的傳聞,卻也不知道真假。」蕭天馭若有所思的說道。
「難道這傳言的目地,竟是要挑撥徐閣老和袁之間的關係?」蕭墨軒頓時恍然大悟。
「不錯,正是此意。」蕭天馭凝重的點了點頭,「若依這麼想,袁煒要喬遷地信兒,倒有可能是你那位高師傅造出來的。」
「借徐階的手去倒了袁煒。」蕭墨軒頓時不禁有些讚歎,「也虧得高師傅他想的出來,這便是所謂的借力打力。」
「不過……呵呵。」蕭天馭突然話鋒一轉,乾笑兩聲。
「不過什麼?」蕭墨軒不知道爹爹又有什麼高見。
「螳螂捕蟬,只怕是黃雀後。」蕭天馭冷笑一聲,又躺倒椅子上。
「此話怎講?」蕭墨軒有些緊張的問道,打心裡,他還是向著高拱多些。
「你那位高師傅,確實是個聰明人。」蕭天馭躺椅子上,仰面說道,「可是性子未免太過急,便就因為這個,只怕會吃虧。」
「還請爹爹說來聽聽。」蕭墨軒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揪著。
「袁煒再盛,畢竟是徐階的學生。」蕭天馭微微笑道,「只要徐階仍內閣裡面,依著規矩,鬧得再到,到後怎麼著也還是得聽徐階的。」
「況且。」蕭天馭又緊追一句,「袁煒和裕王再親近,能近得過高拱和李春芳?」
「那……」蕭墨軒的腦子裡剛清楚了些,立刻又糊塗了起來。
「興許……是徐階授意袁煒也未可知。」蕭天馭哈哈笑道。
「授意?」蕭墨軒小聲的念著,「爹爹的意思是,徐階是防著高師傅和李師傅?」
「可是……高師傅不是徐階舉薦入閣的嗎?」蕭墨軒又問道。
「這便就是徐階聰明的地方了,否則他能嚴嵩的眼皮底下藏上十多年?」蕭天馭搖了搖頭,對兒子的話不置可否。
「他容了高拱和李春芳內閣裡,無非是向裕王表個心意。」蕭天馭又說道,「可你那位高師傅心也高得很,誰都看的出,他也想著那輔的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