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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建戌金菊 文 / 諒言

    去京郊?」一邊的倩雪頓時來了精神,「都說陽春三小姐,小姐,我們也去放上回紙鳶如何?」

    「紙鳶!」依依突然像是定了一下,忽得又垂下頭去,眉目間又泛起一絲異常的神色來。

    「小……小姐。」依依神情變化的太快,倩雪頓時也看得愣住了,「是不是奴婢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又惹小姐不開心了?」

    「你偏是甚麼事兒都愛怪到自個身上。」依依見倩雪慌亂起來,連忙伸手將倩雪拉到身邊。

    「小時候鄉下的時候,曾經看哥哥田間放過紙鳶。」依依把目光緩緩轉向窗外,低聲說著,「那紙鳶,飛得好高。」

    依依量讓自個看起來像是笑,可這句話聽耳裡,蕭墨軒卻也只覺得心裡酸酸的。

    「哥哥說過,紙鳶飛得再高,也會被一根線牽住,人也是這樣。」依依轉回頭來,朝著蕭墨軒笑了一下。

    「幫我做個紙鳶。」依依靜靜的看著蕭墨軒,「明個帶到城外去。」

    「嗯。」蕭墨軒微微的點了點頭,只要能讓她開心起來,別說紙鳶,就是金鳶也得去做。

    「還有件事,想要你幫我看看。」蕭墨軒想起懷裡的那封信箋,「不知道是誰,給我送來兩句詩,我看了卻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蕭墨軒一邊說著,一邊把懷裡的信箋摸了出來。取出信紙,展了開來。

    「京城第一才子且都看不明白,我又如何會知道。」依依並不急著去看紙上的句子,倒是先朝著蕭墨軒莞爾一笑。

    「這……」蕭墨軒知道這些事情根本沒法解釋,只能是乾笑了一聲。

    「金菊本當建戌開。三月把酒京采。」依依小聲的念著紙上的句子。

    「菊花倒確實是建戌時候開的,可陽春三月,又有哪裡會有呢?」讀完之後,娥眉微顰,似乎也是大惑不解。

    「會不會是哪一種菊花,偏偏就是三月時節開地?」蕭墨軒托著腮幫,試探著問道。

    「這我卻是不知道了。」依依茫然的搖了搖頭,「打小看書裡,都說菊花是建戌時候開的。」

    「難道……這三月的菊花裡,竟是藏了什麼秘密不成。」蕭墨軒出神的想著。

    「這些個事情。內閣裡的閣老是擅長。」依依若有所思的說道,「要不,你去找他們請教一下。」

    「閣老們?為何他們擅長?」蕭墨軒愈加的糊塗起來,為什麼偏偏是那幾個內閣大臣,難道內閣裡流行這個,他們沒事兒的時候,都內閣裡猜字謎不成?

    「難道子謙你竟是不知道?」聽到蕭墨軒問起這個,依依頓時禁不住笑得花枝亂顫。

    「聽說皇上常會下些奇怪的旨意,只弄得和謎語一般,便要幾位閣老去做。」依依等略忍住了笑。才開口說道,「所以各位閣老。都練出一身猜謎地本事。」

    呃……蕭墨軒頓時有些默然,沒想到這位皇帝老人家,還有這麼個愛好。若是昨個答應了入閣,以後豈不是也要傷這種腦筋。

    「不過……眼下尚且不知道這送信之人的意思。」蕭墨軒想了一會,又繼續說道,「此人行事如此隱秘,若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洩露出去總歸不好。」

    「這倒也是。」依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小姐,這建戌二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適才蕭墨軒和依依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著倩雪,所以她也一直一邊站著。

    「建戌便是月。」依依對著倩雪說道,「每年的正月。都是由寅而開,所以到了月,便輪到了戌時。詩書裡說起戌月。常常前面加上一個『建』,便也稱建戌。」

    「原來便是月。」倩雪這才明白過來,「咯咯」笑著說道,「菊花倒真是月開的,三月卻是到哪裡賞去,三月裡想要把酒賞菊,只怕只能到酒裡面去賞了。」

    「酒裡面?」坐凳子上的蕭墨軒,忽得跳了起來。

    「子謙?」「蕭少爺!」

    依依和倩雪兩個,措不及防,被蕭墨軒的舉動嚇了一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蕭墨軒屋子裡來回走了一圈,「是菊花酒,菊花酒。」

    「對呀,若是拿菊花製成菊花酒,便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邊飲邊賞了。」依依頓時也是恍然大悟。

    「可是,這菊花酒裡,又有什麼秘密?」依依好奇的問道。

    「菊花酒,采菊,采菊軒,是吳伯父,一定是吳伯父進京了。」蕭墨軒有幾分興奮,右手握成了拳頭,左

    停的拍著。

    「哪個吳伯父?」依依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能讓蕭墨軒如此興奮。

    「你看。」蕭墨軒掀開衣襟,從腰間小心地取出一方小印來,小印上,正刻著「知行合一」四個大字。

    「我說的吳伯父,便是前任禮部尚書吳山。」蕭墨軒把方印小心地擦拭了幾下,「這方印章,曾是王陽明隨身之物,天下『心學』之士,莫不視之若寶。吳伯父回鄉之前,便是把這方印送給了我。」

    「吳山。」依依也聽過這個名字,自然知道是誰,「聽說此人倒是生性耿直,也因此朝廷裡得罪過不少人,原來他也甚是器重你呢。」

    「其實若論起來,吳伯父和我卻算是朋友。」蕭墨軒微微笑道。

    「朋友?忘年之交?」依依聽來覺得甚為有趣,這一老一小,年紀相差約莫要有四十歲,卻結成了朋友。心裡想著,又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加神秘起來。

    到底,他身上有一種什麼的魔力,不但能吸引得了哥哥和盛衍,就連皇上,裕王,吳山,徐階這些人也被他牢牢吸引住。即使是祖父,依依對於嚴嵩,倒仍是敬重,也對他讚不絕口。自己那養父,雖然從來沒有誇獎過他,可是從前也一直視他為心腹大患,能被他視為心腹大患的人,本就是個了不起的人。

    還有……還有自己……不也被他吸引住了嘛。依依想到這裡,又是禁不住一陣耳熱起來。抬頭看一眼蕭墨軒,眼波裡泛的竟是暖意。

    「吳伯父倒也真是有意思。」蕭墨軒拍著巴掌,邊笑邊說,「好不容易進京一回,不但不去家裡見上一回,卻是約了那家小酒館裡。」

    「地方倒是知道了。」興奮了一陣,等蕭墨軒冷靜下來,似乎又是想起了什麼,「那時辰卻是什麼時候?若是去遲了,豈不是無禮。」

    「我這便先去罷了。」蕭墨軒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向屋外走去,「反正眼下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便是那多等上一會也是無妨。」

    「你要做的紙鳶,一會我吩咐蕭三去找匠人做。」走到門口,卻又怕來去太快,惹得依依生氣,於是停下腳步說道。

    「看你竟是急的。」依依略歪著腦袋,笑吟吟的看著蕭墨軒,「時辰不也是這兩句詩裡了,你竟是看不見。你若現去了,只怕吳伯父還沒到,你便自個喝醉了。」

    「詩裡寫了?」蕭墨軒想起那封信箋,還扔依依地鏡台上,連忙走了回來拿起來看。

    「金菊本當建戌開。」依依指著紙上的第一句,念給蕭墨軒聽,「去掉這個『建』字,便是『當戌開』,不就是戌時嘛。」

    「對呀,戌時也正是用晚膳的時候,我怎麼沒想到。」蕭墨軒呵呵笑著,用力拍了拍腦門。

    「眼下到戌時,時候還早。你這裡再坐上一會,去了也是正好。」依依雖說是幫著蕭墨軒解謎,其實也是希望蕭墨軒可以再自己這裡多坐上一會。

    「呵呵,也好。」蕭墨軒點了點頭,「我便先安排蕭三去找人做紙鳶,等他回來,時候正好去見。」

    崇門邊的這一帶,本就是商賈彙集之地,各種店舖都有。雖然眼下時候已是不早,各家店舖也都到了打烊地時候,不過少爺吩咐下來的事兒,蕭三絲毫不敢怠慢。尋著了一個出名的鋪子,給出了三倍地價錢,喝令細細做上一個,明個一早來取。

    等回到依依住的院裡,正好是酉時,蕭墨軒也已經這裡坐了好些時候。

    「那,我便先行告辭?」蕭墨軒見蕭三回來了,便也站起身來。

    「看你急的。」依依嬌嗲一聲,故意撅了撅嘴巴。

    「也是難得。」蕭墨軒連忙去哄,「吳伯父現今居住江西,來一趟京城實屬不易,過了此次,日後還能否見著還未可知。」

    「小姐是逗你呢。」所謂旁觀者清,倩雪一邊倒是看得明白,「咯咯」笑著,對蕭墨軒說道。

    「去罷,去罷,若是誤了,又得是怪我。」依依也抬手掩住了櫻唇,不住的笑著。蕭墨軒這副模樣雖然傻傻的,可看起來確實是乎自己呢。一想到這,心裡又是禁不住甜甜的。

    「明個早上,我會派輛車來接你們兩個。」蕭墨軒放下心來,向門口走去,「你們也得早些起來準備才是。」「嗯。」依依看著蕭墨軒的背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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