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卷 第十四章 無眠夜 文 / 諒言
聽說。」裕王突然抬起頭來,兩道目光直視黃台吉
「將軍和嚴家也關係菲淺?」裕王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哪裡,哪裡。」黃台吉聽裕王這麼說,卻是不禁咧了咧嘴,「也只是去拜訪過一次罷了。」
嘴裡說著話,手裡杯的酒,也是不禁隨著身體動了幾下。
「可惜啊。」裕王忽然放下手裡的銀筷,搖頭歎息一聲。
黃台吉心裡正不知想著些什麼,猛然見裕王又是搖頭,又是歎息,心裡未免一驚。
「王爺可是想說些什麼?」黃台吉瞪大著眼睛,直直的看著裕王。
「將軍若是現趕去,興許還能再見著嚴侍郎一眼。」裕王繼續搖著頭說道,「若是晚了,只怕想再見一面就難了。」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黃台吉心裡又是一驚。
「皇上剛剛頒下了旨意,只怕嚴侍郎眼下已是鐐銬加身了。」裕王微微歎息一聲。
「這是為何?」黃台吉頓時有些愣住了,「嚴侍郎究竟犯了什麼事兒?」
兩眼看處,卻是撞上了裕王的目光。
「哦。」黃台吉心裡又動一下,連忙伸出手來擺了兩下,「我和嚴家,哪裡會有什麼關係,一面之交,一面之交,僅此而已。」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裕王見黃台吉連連否認,哈哈大笑兩聲,又端起杯來,「既然不關將軍的事兒,那將軍便是有了閒暇,本王就陪將軍再多喝幾杯。」
嚴府。前廳。
嚴世蕃此刻便是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個不停。
「這個韃子,偏偏這時候掉鏈子。」嚴世蕃憤憤的握了握拳頭。
「老爺,老爺。」門房突然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臉上地神情,竟是沒有一絲血色。
「來了?」嚴世蕃一把扯過門房,這個時候,他哪還有心情去仔細看門房的臉色,只當他是跑的急了。
「來了,來了。」門房全身不停的篩抖著。「門口來了好多東廠的番子。」
「東廠?」嚴世蕃頓時如受雷擊,心頭那一絲不安,果然變成了現實,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哈哈,嚴大人。」照壁後,馮保哈哈笑著轉了出來,遠遠的便招呼了起來。
「馮公公怎有空來寒舍小坐?」嚴世蕃的手上,仍揪著門房的衣服未鬆開手來,臉上的肌肉。卻已不禁是劇烈地跳動起來。
「嚴大人口的寒舍,咱家看起來怎生比皇上住的玉熙宮來的還要好?」馮保依舊哈哈笑著。徑直走到廳上,站到了上。
青藍色的袍子,裹過嚴世蕃的身邊,像一團烏雲一般籠罩了過來。
「上諭。」馮保走到上,轉過身來,臉色猛得一正。
嚴世蕃兩腿不覺一軟,「啪」的跪了下來。
「工部侍郎,尚寶司丞嚴世蕃。貪贓枉法,倚仗其父勢私擅爵貴,廣致賄遺。每次任用官員按官品高低論價。以所貪賄銀廣置良田美宅於南京、揚州等處。無慮數十所,兼抑勒侵奪,怙勢肆害,所民怨入骨。」馮保朗朗誦道。
「命東廠即刻擒拿嚴世蕃入獄。著三法司會審。」馮保剛一念完,手裡便立刻指向了嚴世蕃,「東廠各眾聽令。即刻拿下。」
話音剛落,一邊立刻便撲過幾個如狼似虎的番子,擒住嚴世蕃的雙臂,將他撲倒地。
「我要看聖旨,我要看聖旨。」嚴世蕃的臉,被壓得緊緊地上,仍是大聲呼喊。
「這卻是難辦了。」馮保低下身來,笑嘻嘻地看著嚴世蕃扭曲的臉,「聖旨是給咱家和三法司諸位大人地,並未有給嚴大人的,咱家又如何能給嚴大人看。」
「帶走。」馮保略揮了下手,又是一群番子呼啦啦的擁了上來,抬起嚴世番就向外面走。
「爹,爹,救我。」嚴世蕃此時徹底慌了神,掙扎著向後呼喊著。
「祖父,祖父。」嚴鴻也是跌跌撞撞的向後房奔去,衝進了臥室,又轉到了內書房。
「祖父。」等衝進了內書房,卻見嚴嵩正躺躺椅上,一動卻是不動。
「祖父,您快想法子救救爹爹。」嚴鴻撲上前去,一把跪嚴嵩身邊。
嚴嵩默默的轉過頭來,看著嚴鴻,眼裡卻是無神。
「祖父……」嚴鴻緊緊的抓住躺椅上的墊褥。
「我救他……」嚴嵩的嘴角,生出一絲苦笑來,「那又有誰來救我?」
「您老去求皇上,求皇上。」嚴鴻又是一把抱住嚴嵩的腿,「您老都侍侯皇上二十多年了,好歹也有幾分情分。」
「情分。」嚴嵩呵呵笑了兩聲,「若是情分真這麼管用,你爹會被拿走?」
「這……」嚴鴻頓時不由一愣。
「人做,天看,青天上吶。」嚴嵩伸長了脖子,長歎
「到了明天,興許,我也就可以家養老嘍。」
刑部,大堂。
數十位刑部官員,全都被叫了過來,聚這裡,一個個議論紛紛,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堂上的案桌邊,仍是空空地,尚書大人把人全叫過來,怎麼自個還不來?眾人頓時又是好一番揣測。
「嘩,嘩,嘩。」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了過來,剛才還交頭接耳的官員們,紛紛正身坐好。
大堂門邊,一件大紅的袍子晃了一下,便直接朝案桌邊走去。
「有上諭。」蕭天馭走到案桌邊,卻只是站著,並未坐下。
「呼」地一聲,伴隨著一陣椅子移動的聲音,數十位官員紛紛跪下。
「皇上有旨,命我刑部會合都察院,大理寺。會審原工部侍郎,尚寶司丞嚴世蕃貪贓枉法一案。」蕭天馭大聲說道。
「轟……」刑部大堂上,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眾官員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跪地上便議論了起來。
「我刑部以內,若有曾受嚴家禍害,或握其證據者,可直言。」蕭天馭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本官收錄之後。一併呈皇上御覽。」
聽見這話,原本跪懋卿身後的幾個主事,竟是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腦袋,向後移了幾步。也有幾位官員,卻是偷偷抬起眼來,向著懋卿那裡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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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大牢裡,沉重的大門「轟」的一聲打了開來。幾個番子爭先恐後的擁了出來,跪院。
「沈兄。楊大人。」林雙虎雙膝跪倒地上,額頭重重的砸了地上,「諸位大人若是天有靈,你們睜開眼睛看看,你們的大仇,有望了。」
正月初十的夜裡,京城裡仍是不時的響著鞭炮聲,林雙虎地臉上,已是淚流滿面。
內閣次輔徐階府。
徐階緊繃了好半天的臉色,緩緩的鬆了下去。長出一口氣,竟是露出一絲笑來。
「眼下,只怕還不是笑的時候。」蕭墨軒低著頭,小口的泯著杯的茶水。冷不丁的拋出句話來。
「蕭大人果然也是明白人。」徐階呵呵笑著,吩咐下人給蕭墨軒換了一杯茶。
「眼下嚴世蕃雖然被擒,人又被黃公公扣著。可三法司裡,畢竟還有兩個是他們的人。」徐階想到這裡,也是不禁略皺了下眉頭,「若想定下罪來,也不是易。」
「徐閣老既然說了出來,想是已經有了妙計?」蕭墨軒微微一笑,把喝過的茶杯放到了紅木托盤上。
「妙計談不上,只是自個這先想一想罷了。」徐階垂眼來,笑著輕輕擺了擺手。
「難道蕭大人心裡,竟是沒想著?」徐階繼續說道,「不如都說了出來,也好商議一番。」
「古有孔明會周郎。」蕭墨軒也輕輕笑道,「小侄這回也想趨著風雅一回,和徐閣老各寫紙上,再換了看如何?」
「風雅,果然是風雅。」徐階聞言,又是呵呵笑了幾聲,連忙命下人取過筆紙來。兩人各執了筆,分別紙上寫下。寫好之後,兩人又各合了紙,遞了過去。
徐階拿過蕭墨軒寫的那張,展了開來,只見紙上卻是只有一個字,頓時不由一愣。
蕭墨軒也拿了徐階寫地,略看一眼,也是會心一笑。抬起眼來,正見徐階也看著自己,四目相對,一起哈哈大笑。
原來,兩張紙上,寫的竟都是一個「縱」字。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蕭墨軒只躺床上,直是捱到了天亮。
只等天亮,便讓小香蘭打了盆涼水,洗了把臉,便直往裕王府奔去。
等進了王府,還沒走到書房邊,便聽見裡面已經有了動靜。
仔細看時,卻見高拱,張居正,李春芳等人已經裡面了。
「子謙,你可是來了。」裕王見蕭墨軒過來,立刻歡喜地招了招手,讓他身邊坐下。
「今個一早,皇上便又下了旨,罷了嚴嵩的官職。」裕王雙手火盆邊上湊了湊,搓著手說道。
「只可惜好處竟全是被徐階那老兒拿去了。」一邊的高拱,不滿的說道,「眼下他做了輔,內閣裡補的兩個,我們這裡只有李大人入了內閣,另一個卻仍是他徐階的人。」
李春芳入閣了?那倒真是好事兒。蕭墨軒聽了高拱的話,抬頭向李春芳那裡看去,卻見李春芳仍是平日那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看不出絲毫得意的神情。
只是,高拱的話裡,為何火藥味這般地重?蕭墨軒把剛才高拱說過的話再想一番,卻有隱隱的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