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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靜水濤 文 / 諒言

    京城外地官道上,蕭墨軒一行引著十來輛大車緩緩的行走著

    除了接到內閣地票擬,他同時也收到了徐階的親筆密信,仔細看了一番之後,他卻是淡然一笑,這些個事情,自己早就是想到過了那些個陳年的恩怨,他雖然沒有經

    歷過,但是他知道的並不比嚴嵩和徐階少

    眼下,身後的十來輛大車上,就放著十來萬兩雪白的白銀,韃靼那裡打劫了一場,雖說回頭又送去了幾千石米和幾千件棉襖,可是除去劫來地馬匹不算,只是那一萬

    多張毛皮,就是十來萬兩白銀,其實卻是大大的了便宜

    若是拋去會死人這個大弊病,利潤甚至比入貢還要豐厚得多了,難怪俺答和圖門手上雖然沒有手工業也可以過地這麼滋潤,打劫還真是一本萬利

    雖然京城裡的形勢有些微妙,可是地方上的官員們並不是十分清楚,這一路走來,除了延綏總兵趙岢和大同總兵劉漢外,沿途州府的官員們,也都是情巴結,

    對於他們的孝敬,蕭墨軒依舊也是毫不手軟,情收下,因為眼下他需要錢,需要很大一筆錢。

    大明嘉靖四十年,十二月二十。

    離除夕僅僅只有天了,因為今年早早降下了瑞雪,所以也沒了去年那般壓抑,京城裡面,已經到處洋溢著辭舊迎的氣氛。

    大街上的店舖門口和大戶人家的屋簷下,都掛出了一排排大紅的燈籠,掛門崖上,被風一吹,滴溜溜的直轉著。

    街道兩旁,到處都是賣年貨的小販和挑選著貨物的姓,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連成了一片。

    大明朝沒有城管,平日裡的那一幫稅吏念著年關漸近,得積點德,也是有心手軟了一些,所以雖然四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但是從場面上看,倒也是有條不紊。

    蕭墨軒是從安定門入的京城,幾乎是與此同時,朝陽門外,也有一陣車隊「隆隆」的開了進來。

    刑部侍郎兼南下巡鹽御史,鄢懋卿,也回京了。

    「內閣有票擬。」蕭墨軒的車隊剛剛進了安定門,羅龍早就已經侯那分階段了。「蕭大人從寧夏遠歸,一路勞頓,請蕭大人直接去端門面聖,不必先回兵部

    述職。」

    蕭墨軒和羅龍,自然是不陌生,只不過自己還是裕王府正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書舍人了,至了今日,自己已經官司居五品,他卻還是個品。

    心各懷所念,蕭墨軒只是笑而頜,羅龍的心裡,卻是泛起幾分嫉恨來。

    哼,說的好聽,他們哪是怕我累著,不要我再去兵部跑一趟,分明卻是怕我回家裡,或者去裕王府,和誰串通一下,蕭墨軒的嘴解露出一絲不屑的,但隨即又恢

    復了一臉平靜。

    「有勞羅大人了,這便請羅大人前面引路。」蕭墨軒點了點頭,收回車簾,大大咧咧的坐了回去。

    居然要我幫你做馬前卒,羅龍憤憤的咬了咬牙,當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看你卻還能神氣倒什麼時候。

    吞下一口氣,羅龍當真讓自己的轎子走到了隊伍前面,引導著車隊直向端門而去。

    嚴府,側書房。

    「這回的事情,卻是再容不得閃失。」嚴世蕃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大理寺卿萬采,以及剛從江西料理喪事回來的嚴鵠。

    「爹爹,這事兒是不是要從長計議?」嚴鵠舔了下嘴唇,似乎有些擔憂,「畢竟皇上和朝延裡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眼下東廠裡已經和他們勾結一起,還有刑部和裕王府的人,皇上雖然是是氣頭上,可是末必真下得了決心,若是遲了一步,被他們護住,便是難辦了。」嚴

    世蕃狠狠的瞪了嚴鵠一眼,「只有等宮裡的消息一傳來,便就立刻下手,才能搶得先機,即使回頭皇上有心赦免蕭墨軒,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可是萬一庭議的結果並末對蕭墨軒不利,又該如何是好?」嚴鵠有些心神不寧的回著話,而道目光,只書房的牆上游離著。

    「你們放心,這回他犯的不是其他事。」嚴世蕃得意的笑了兩聲,「私議這貿,饋糧於敵,這麼大的事情,朝延裡居然絲毫都不知曉,說的小,也是目無朝延

    ,說得大些,就是通敵。」

    「那若是俺答果真被蕭墨軒說話,願意向我大明稱臣,又該如何是好?」嚴鵠仍又皺了一下眉頭。

    「若要和俺答議和,又何必要他蕭墨軒去做。」嚴世蕃不屑的笑了一聲,「憑任何時候,只要我大明朝答應讓,議和都不是難事,他蕭墨軒不知道深淺,難道竟

    以為這樣做的事情,便就是功了嗎?」

    「哦。」嚴鵠應了一聲,再末開口。

    「萬大人,你去安排下,也快些趕去端門那邊罷,」上帝世蕃轉過身來,對著萬采揮了揮手,「庭議的時候,可少不了你們的大理寺。」

    「下官立刻去安排。」萬采此時也是信心滿滿,拱了拱手,就向外面走去。

    「你還這裡幹什麼?」等萬採出了門去,嚴世蕃看了看仍那躊躇著的嚴鵠,不禁好奇的問上一句,「還不快去安排。」

    「哦,孩兒告退。」嚴鵠被嚴世蕃這麼一喝,才徹底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掉頭就走。

    ??,你卻是也怪不得哥哥了,嚴鵠心裡像是被一根針紮了進去一般,你和他本就是無緣,又能怪得了誰,若要怨,只能怨天罷。

    嚴鵠和嚴依依自幼喪父,雖說母親家裡也是大戶,但是孤兒寡母依附娘家,末免受了不少歧視,只是後來機緣巧合,其母被嚴世蕃看上,收做側室,便也把這

    一雙兒女帶了過來。

    說來也奇怪,興許人和人之間直的要講那麼幾分緣分,嚴世蕃見了這一雙兒,竟是十分投緣,視若已出,不但是嚴世蕃,就連嚴蒿和歐陽氏,對他們兩個也是

    極疼愛。

    可是對嚴鵠來說,自從母親過世之後,這個世界上,自己親近的,仍就是這個??了,打心裡,他不願自己這個??受上一點委屈,他也覺得只有蕭墨軒這樣

    的青年才俊,才能配得上自己的??。

    這就是他面對蕭墨軒始終那麼猶豫的原因,他一直希望,能出現什麼奇跡,能讓蕭嚴兩家和解,也好促成自己這件心事,可是這時間以來,他只看見兩家仇恨

    的道路上越滑越遠,心裡也愈加的沉重起來。

    紫禁城,端門。

    「雞棲於塒,君子勿勞,河清,已時!」

    《論語》有日: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無誨乎?

    聽著遠遠傳來的打聲,嘉靖帝的心裡也感到一陣從來沒有過的沉重,猶如一鍋滾開的水,不停的翻騰著。

    一直以來,他都把東墨軒視為大忠之人,即使是現,他仍然是這麼想的,可是眼下,他卻做了一件讓自己難以容忍的事。

    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無誨乎?自己是不是也該像論語上所說的那樣去做?

    但是這一年以為,蕭墨軒為了大明朝,幾次出生之入死,幾乎可以說的上是不辭勞苦,嘔心瀝血,自己沒能做到前一回,又有資格按後一句去做嗎?

    蕭墨軒的馬車,端門前丈遠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蕭墨軒神態輕鬆,走下巴車,抬頭望一眼遠處的端門,竟是微笑一聲,兩隻眼裡,清澈如波,竟似不含一絲雜念,走前面的羅龍,回頭看時,也是不禁心

    一凜。

    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眼下的情形,當真他一點都不知曉?

    「臣蕭墨軒,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走上端門的城樓,蕭黑軒似乎並不把兩邊站立的大臣們放眼裡,走到當,只朝著嘉靖長身拜下。

    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自信和漠視,徐階等人看眼裡,原來一直揪著的心,竟然也是不禁放下了一些。

    既然說是庭議,自然少不得刑部,雖然牽著父子的關係,可是嘉靖仍是讓蕭天馭也加了進來。

    自從蕭墨軒走進城樓,蕭天馭的兩眼就沒離開過兒子,可是朝堂之上,哪裡還容得你兒子相親,壓下心裡的那一陣激動,蕭天馭仍只直直的站列。

    一個多月,兒子竟似真的瘦了,臉色相比離家的時候,竟也似是黑了些,想是被塞外的風沙吹的。

    「愛卿平身。」嘉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兩邊的朝臣們,一時也猜不出皇帝陛下卻到底是想些什麼,只能先悄悄的互相找著眼神,整個殿堂內,就如一

    汪靜水,底下卻是暗藏著幾股暗流。

    「謝吾皇萬歲。」蕭墨軒站起身來,又一作揖,側身往一邊站了一些,抬眼看時,卻見爹爹正直直的看著自己,於是臉上露出一絲笑來。

    軒兒聰明的很,他這般輕鬆,定是有了打算,蕭天馭迎著兒子的目光,心裡又稍寬了些。

    「愛卿此去北關,千里奔襲韃靼,甚是壯了我大明軍威。」嘉靖不等有人出來說話,先開了口。「朕甚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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