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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265章 微服私訪 文 / 方景

    第265章微服私訪

    京城郊外,寒冬裡出門的旅人稀少,城內各條主要道路上,都墊撒上一層爐灰渣子,好似雪白的海鹽裡參了黑糊糊的沙子一樣。

    隨著鐵爐子和煤炭的日益普及,木柴的需求急劇減少,城外的樹林得以保留,戶部又派人種植樹木。煤塊燒起來格外暖和耐燒不說,燒剩下的殘渣用來墊雪,效果出奇的好,出門不再是一件提心吊膽的辛苦事。[.]

    距離京城十幾里的山溝裡,駐紮著大明最是精銳的營軍之一,連同家屬和百姓多達四五萬人,猶如一座大型城鎮,人煙稠密,喧囂熱鬧。

    類似的地方,在京畿一共七十二大衛所,其中京城三大營總兵力三十五萬,加上其他各營兵力,兵員八十萬,足足佔了天下兵力的四分之一。

    京軍戰力一直被譽為天下之冠,明朝採用居重馭輕,立國之至計歷代都重視京畿附近的御林軍,神機營更是全額配備各式精良火器,有所謂利器不可輕易示人的傳統。邊軍因屢遭戰事,尚有些火器配備,其餘各地衛所,恐怕官軍一輩子都沒見過火統,倭寇能屢屢得手,也就不難理解了。

    雪地被踐踏的泥濘不堪,道路兩邊都是擺攤的百姓,叫賣聲不絕於耳,從雞鴨魚肉到破衣爛襪,無所不包。

    一行人牽著馬緩緩走進,前面幾個人中有老有少,人人衣衫體面,鬧得百姓紛紛抬高聲音,想引起來人的注意。

    看著眼前一片興盛場面,朱祐桓卻臉色陰沉,面無表情的順著人流,緩緩朝前走動。

    兵部尚書馬文升不時搖頭,此刻正是操練的時候,但隨處可見的兵士,證明這軍規形同虛設,最使人無語的,賣貨的人中,絕大多數都穿著破爛軍服,竟都是些吃軍糧的兵士,不怪陛下有些惱呢。

    忽然朱祐桓輕輕問道:「這些都是買閒的吧?一個月給上司送多少銀子?」

    馬文升心中一跳,他身居高位,從來沒和處於最底層的官軍廝混過,哪裡知曉?目光轉向身後的一位年輕人,此人相貌堂堂,神色幹練,低聲道:「一般規矩是二百文錢,即可不用點名操練,返家做些營生養家餬口。」

    朱祐桓冷哼道:「二百文錢,下面的靠這個賺錢,中間的支配軍戶打工,做買賣,給自已種田。上面的侵佔軍田,吃空餉,買賣軍械。馬師傅,你瞧瞧那操場上,有多少人正在操練?」

    馬文升趕緊舉目望去,操場上不過三五千人,正好是一衛人數,倒是四周旁觀的軍士將近上萬人,嬉笑怒罵,一個個神色吊兒郎當。

    朱祐桓壓抑著怒氣,逕自從一個缺口擠出去,直接朝軍營走去,馬文升等人見狀急忙跟了上前。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每次我提出建言,都被爾等推三阻四,怎麼?你們這些文臣,巴不得武將貪腐不堪吧?」

    馬文升沉默下來,良久苦笑道:「修修補補根本毫無用處,徹底革新軍事,不但要得罪所有權貴,還涉及到太祖皇帝制定的國策,唉這錢又從何來?」

    朱祐桓冷冷的道:「那也不能任由這麼下去,越往後越不堪,就如病入膏肓之人,惡人闖進家門時,才發覺自已已經是行將就木,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馬文升無言以對,滿臉愁容,此種事動輒觸動國本,二百八十萬的軍戶,牽一髮而動全身,誰都不想惹麻煩,萬一改革出現閃失,一世清名就毀於一旦了。

    歷代帝王和大臣都喜歡求穩,軍旅之事向來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沒事找不自在?士大夫看不起軍人,只要能拉上戰場聽從調遣,足以

    朱祐桓冷哼一聲,朝著年輕人問道:「朱文,你告訴我,你成國公家佔了多少軍田,你實話實說,赦免你家無罪。」

    年輕人心中一顫,低聲道:「大概兩千頃,英國公家多一些,將近五千頃。」

    幾千頃軍田就這麼被私吞了,不怪軍人貪生怕死,連土地都沒了,誰願意給你賣命?

    朱祐桓神色平靜的道:「給你們三日時間,田地馬上交還戶部,你傳出風去,過幾日朕要嚴查此事,涉及到的不管是誰,重辦」

    朱文明顯鬆了口氣,感激的抱拳道:「多謝六爺。」

    待朱文轉身大步離去,馬文升急道:「六爺,您這是絕了有些人的好處,就不怕他們鋌而走險嗎?」不跳字。

    朱祐桓不屑的道:「直接說造反好了,朕巴不得這些軍中蛀蟲都學學嘉興,正好一舉剷除所有禍害。就怕他們貪生怕死,只知貪錢,不敢拿起刀槍。」

    馬文升歎了口氣,暗道到底是能征慣戰之人,不怕下面造反苦笑道:「六爺說的是,京城權貴家有全族老少拖累,沒有人敢反抗朝廷,倒是我等老臣為了顧全大局,思慮過多了。」

    此時一行人已經走到軍營門前,朱祐桓一身錦袍,大搖大擺的朝裡面走去,唬的十幾個軍校愣了一下,硬是沒敢阻攔,馬文升至此搖搖頭,就連御林軍都是這副德性,難怪陛下如此的不屑一顧。

    就和土地一事一樣,朱祐桓的諸多建言雖然被弘治皇帝採納,實際上聖旨下達,多多少少都被地方明裡暗裡的共同抵制,進展並不順利,畢竟涉及到無數人的切身利益。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三大營,其中神機營有朱祐桓親自坐鎮,成效顯著,三千營和五軍營幾乎原封未動,依然還是老樣子,就連成國公和英國公兩家都有貪腐之事,可想而知,這上下伸手的習慣,已經深入明軍骨髓了。

    朱祐桓站在操場邊上,背手瞧著訓練中的隊伍,惹得四周兵士一頭霧水,十幾個正在說笑的貴族青年,不懷好意的圍了上來。

    馬文升忙上前一步,沉聲道:「爾等退下。」

    一位青年一身總旗裝扮,笑罵道:「你這老頭哪來的?知道這是哪嘛?」

    朱祐桓緩緩轉身,阻止住正要發作的馬文升,說道:「軍營唄,還能是哪?」

    「呦,知道是軍營還敢大搖大擺的闖進來,看來你們來頭不小。」

    青年咋咋呼呼的叫嚷,嬉笑道:「你是誰家的子弟?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哦,是新來報道的?」

    朱祐桓抱拳拱手,笑道:「正是,在下原籍山東,今次奉兵部調令,來三千營報道,見過長官。」

    青年一聽是外地的,鄙夷的道:「長得人五人六,還以為是京城世家子弟呢。」

    朱祐桓不以為意的笑笑,正待說話,馬文升生怕帝王一時心血來潮,玩什麼微服私訪的把戲,成天耗在這軍營裡,美其名曰暗訪民情,怒道:「大膽,老夫乃是兵部尚書,爾等退下。」

    十幾個青年心中一驚,其中一位曾經見過馬文升,大驚失色的失聲道:「不好,他真的是馬尚書。」

    其他人大驚,趕忙一起單膝跪地,齊聲道:「下官見過尚書大人,多有得罪,還未大人恕罪。」

    朱祐桓瞪了眼馬文升,開口道:「都起來,朕不喜歡磕頭蟲。」

    此言一出,一干青年險些暈過去,震驚的臉色慘白,跪地連連磕頭,周圍所有軍士唬的翻身就跪,黑壓壓的蔚為壯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洪亮的聲音傳出老遠,鬧得下跪的軍民越來越多,漸漸的,波及到了鎮子裡,老百姓紛紛慌忙跪下。

    唯有操練中的軍士不為所動,指揮將領大步走來,微微躬身道:「將在外,軍營重地,還望陛下莫怪末將失禮。」

    朱祐桓深深看了他一眼,揮手道:「繼續操練,就當朕不在場。」

    「得令。」那將領聞言大步返回,氣勢沖天的繼續號令隊伍。

    馬文升不時手縷長髯,讚道:「令行禁止,號令如一,真虎將也」

    朱祐桓卻輕笑道:「華而不實,分明是提前打聽到朕今日出宮,有意做給咱們瞧得。」

    「咦?」馬文升奇怪的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祐桓隨手一指跪在地上的年輕人,說道:「真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將軍,豈能不得罪同僚,不是時常遭人排擠,就是名聲甚大,為何你我從未聽說過此人存在?」

    馬文升恍然,再一看周圍人的神色,一個個神色憤怒,有青年嘟噥道:「我說這傢伙怎麼來了精神,一大早非要操練隊伍,娘的,陛下出宮都不說一聲,太不仗義了。」

    馬文升大怒,正要發作,又被朱祐桓搖頭勸止,就聽皇帝笑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不用怪罪他們不爭氣,換做是朕處身於如此環境,想必比他們還要不堪。你們都起來。」

    「謝陛下不罪之恩。」

    一干青年心虛的紛紛爬了起來,已然是人人一身冷汗,低著頭神色恭敬。

    朱祐桓看了看四周,大多數軍士年紀都不大,最老的三十幾歲,最小的十五六歲,一個個氣色不錯,身體健壯,顯然吃得好穿得好,滿意的笑道:「不錯,比朕想像的強得多,來,你們幾個話。傳旨,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見。」

    十幾個貴族青年心中狂喜,這罕見的機遇近在眼前,忙簇擁著皇帝朝一側走去。馬文升愣了下,吩咐左右:「傳錦衣衛封鎖各處,敢擅自闖入者,格殺勿論」

    那遠處的武將眼巴巴的瞅著陛下帶著人離開,滿臉失望溢於言表,身後站著隊列的軍士七嘴八舌,有人無精打采的叫道:「頭,累了二個時辰了,該讓兄弟們休息一下吧?」

    武將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都是你們這些混賬不爭氣,陛下瞧不上眼,氣死我了休息個屁,平日就是太慣著你們了,給老子狠狠的操練,不許停下。」

    遠處的馬文升聞言失笑,他倒是很喜歡此人,不管怎麼說,有上進心總比沒上進心強,這隊伍行進間步伐從容,顯然不是臨時抱佛腳,到底是三大營的精銳。

    「那位將軍。」馬文升高聲道:「你也去面見陛下,陛下問你什麼都要如實回答,一定要記住了。」

    那武將大喜,朝著馬文升抱拳施禮,回頭叫道:「都給老子精神點,回來某請大家吃酒。」

    第265章微服私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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