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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229章 鐵血真男兒 文 / 方景

    第229章鐵血真男兒

    弘治皇帝的猜測不錯,朱佑桓的動作很快,接到錦衣衛的傳信,就要整備兵馬北上出塞。

    四川缺糧缺馬,為了籌措,朱佑桓把大營設置在漢中,發行文於附近各大衛所軍營,催討軍馬牲畜,同時等待南京送來新一批的火藥等補給。

    帥帳內,朱佑桓仔細看著手中的官員履歷,歎道:「能讓汪直推崇的人,果然不凡。」

    秦紘,生於宣德元年,廣東順饒人,和兩省總督王越同歲,同一年科舉,同一年做官,一個做了監察御史,一個做了陝西御史。

    可是此後的際遇卻不相同,王越在官場接連碰壁後,逐漸放***段去迎合汪直,最終憑借軍功封爵,手握重兵統帥一方,後又因汪直的落魄而被連累的丟了官。

    秦紘性格和王恕差不離,可惜沒有王恕的運氣,初到南京即彈劾為非作歹的鎮守太監,當時他初出茅廬,哪是是人家的對手?結果被朝廷一貶到底,貶至湖廣做了個沒品級的驛丞。

    秦紘性子堅毅,苦熬六年把個小小驛站打理的沒話說,歷年吏部考核都是個優,是以升任河北雄縣縣令。不想撞上出京辦差的太監杜堅,在縣城裡敲詐勒索,鞭打百姓,秦紘當即命衙役把太監綁在大街上,當眾好一頓皮鞭飛舞。

    看到這,朱佑桓不禁大樂,笑罵道:「都是滿清混賬,把個明史改的面目全非,鬧得我總以為大明士子墮落不堪,毫無骨氣,好一個秦紘,痛快!」

    按照很多後世影視劇裡的慣例,接下來,秦紘自然是要倒大霉了,那太監杜堅不是一般人,乃是和英宗朱祁鎮患難與共的心腹,當年一起被瓦剌俘虜過,這感情非比尋常。

    果然朱祁鎮大怒,下旨罷了秦紘的官,要發配邊關,誰知雄縣百姓不幹了,聯名上書不說,還一起跑到京城告御狀,朱祁鎮到底不是昏庸無能的朱見深,查知詳情後,秦紘被官復原職,改任河北谷縣縣令。

    如此秦紘以不畏強權著稱,其時南方有個誰都敢惹的王恕,北方有個誰都敢彈劾的秦紘。因彈劾山西慶成王而被降了一級,因彈劾成化帝,被朱見深下旨關過大牢,後查無實據被釋放。因彈劾首輔萬安被貶到廣西做了參政,又因彈劾當地鎮守太監江雄而被貶到了甘肅。

    在甘肅時,秦紘成了王越和汪直的屬下,有一次汪直巡視邊關,發現秦紘帶領當地百姓修建了堅固城池和幾十座要塞,韃靼人數次攻打都無功而返,汪直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生平最敬重有軍事才華之人,詳細考察後對秦紘驚為天人,汪直一生人中最推崇的是王越,現在又加上一個秦紘。

    那地方就是後來指揮使姚英戰死,逼得朱佑桓只能智取的甘州城,城牆堅不可摧,都是出自秦紘之手,被汪直戲稱為大明活長城。

    看到這裡,朱佑桓不由得喜動顏色,能得到善守的秦紘,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一樣歡喜。

    隨手放下案卷,朱佑桓起身問道:「秦大人到了沒有。」

    身前一位正在埋頭奮筆疾書的中年人,聞言抬起頭,說道:「應該到了。」

    朱佑桓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位斯文消瘦的中年人,笑道:「王軾,錦衣衛幾次查抄你家產,你可曾心裡怨懟?」

    王軾神色平靜,輕笑道:「家徒四壁,有何可怨懟的。」

    朱佑桓心裡讚賞,眼前這位在成化朝三次被罷官在家之人,每次都是被人誣陷貪污受賄,也每次都查無實據而不了了之。王軾家中連個下人都沒有,窮得叮噹響,老婆都娶不起,竟是比最有名的海瑞還要清廉,自己還是小看了明朝文人的錚錚鐵骨。

    朱佑桓打心眼裡尊敬對方,不禁對著他深施一禮,唬的王軾急忙站起還禮,急道:「小人受不得,六王爺不必如此。」

    「沒什麼受不得,王大人受之無愧。」

    朱佑桓緩緩直起腰,突然喝道:「秦大人到了沒有?」

    帳外親兵立即回道:「稟告六爺,秦大人的囚車已經到了。」

    王軾歎息道:「堂堂一省巡撫,就因得罪了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就落得個囚車進京的際遇,唉!」

    朱佑桓一時間大感丟臉,他也沒想到皇兄竟犯了和他爹一模一樣的毛病,聽了太皇太后哭訴幾句,就腦袋一熱下旨緝拿秦紘進京,幸好此一時彼一時,朝中有王恕等重臣炸了鍋似地面聖求情,汪直也暗中求他,因此朱佑桓才得知此事,並對秦紘產生了興趣。

    生平第一次,朱佑桓對於皇權產生了厭惡,沒人制約的皇帝,所謂的一言九鼎,所能產生的危害不可想像。這還是明事理的弘治皇帝,今後隨便換上一位黃口小兒,一句話就能任意免去位一生為國盡忠的重臣,不經審查,不經問案,太過糊塗兒戲了。

    難怪明朝會完蛋,被高高在上的皇權隨意擺佈,無數好官都死心了,剩下的都是些只會阿諛奉承,黨爭爭鬥的小人,一見滿清韃子即跪地投降。

    原來這秦紘習慣性的,又和權貴槓上了,他這次彈劾的,乃是廣東總兵柳元景,這位來頭很大,按輩分,朱佑桓和朱佑樘得管人家叫一聲姥爺,是太皇太后的親家。

    帥帳外,一輛囚車裡坐著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王軾一見之下鬆了口氣,老大人今年六十多歲,此刻面色紅潤,氣色不錯,顯然一路上沒吃什麼苦頭。

    朱佑桓背手走出,看了眼四周圍觀的官吏軍民,問道:「秦紘你可知罪?」

    囚車上的老人疑惑的盯著眼前氣宇軒昂,一身戎裝打扮的青年將軍,反問道:「你,你可是六王爺?」

    「王爺不敢當。」朱佑桓搖搖頭,算是默然了自己的身份。

    「哎呀!」秦紘眼睛一亮,雙手緊緊抓著囚車欄杆,叫道:「有六王爺在此,老兒要鳴冤,我要彈劾當今聖上昏昧,彈劾太皇太后偏袒親族,縱容親族作惡。」

    周圍人們都嚇呆了,都心說這個老頭糊塗透頂,六王爺又如何?見了皇帝和太皇太后,還不老實的跟隻貓一樣?

    朱佑桓聞言冷下了臉,呵斥道:「混賬,陛下和太皇太后遠在京城,哪裡會瞭解廣東實情?是非曲直,自有刑部問案,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

    人們情不自禁的大點其頭,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帝王那就是神,是個完美無缺的大好人,壞人都是那些公公,官員什麼的,小人們一起蒙蔽皇帝,為非作歹,最終皇帝會撥亂反正,下旨誅殺惡人,封賞受委屈的好人,縱觀無數戲曲小說詩詞,幾乎都是這些千篇一律,美化皇帝的戲碼。

    百姓們頻頻點頭,都自認為錯不在皇帝,而是受了太皇太后那老娘們的讒言。

    秦紘卻不信邪,憤怒的道:「柳元景罪證確鑿,公文已經發送京城,為何聖上偏偏聽信一面之詞,就下旨拿我進京?」

    朱佑桓冷冷的道:「陛下素來最為孝順,太皇太后身處深宮,聽聞你要斬殺親戚,不免有些激動,老病復發,因此陛下怕你執意殺人,是以下旨拿你進京。」

    秦紘沉默半響,失望的道:「國法無情,天子豈能因孝道而罔顧律法?好一個孝道大於天,今後此例一開,天下權貴從此高枕無憂了。」

    周圍軍民眼中都露出憤怒神色,很多官員一聲長歎,凌駕於律法之上的皇親國戚,這些年做的壞事多了,就算是受到懲處,幾乎都是些不關痛癢的斥責,就是因為一句帝王不忍親人傷心,往往就能免去一死。

    朱佑桓依然冷冷的道:「那可未必,聖上已經下密旨委我全權審理此案,今日是非曲直,咱們來個當眾過堂。來人,帶總兵柳元景,鎮守太監陳倫上前。」

    話音剛落,打從遠處走來幾個人,王軾和秦紘一起望過去,前兩位就是燒成灰,他二人都認得,一位是廣東總兵柳皇親,一位是誣陷王軾的太監陳倫。

    那二位一臉笑容,走到近前朝朱佑桓拱手見禮,不想朱佑桓冷道:「見本王為何不跪?」

    陳倫膝蓋一軟,馬上跪倒在地,倒是柳元景自持身份,皺眉道:「老夫好歹都是你的長輩,豈能跪你?」

    「滾你娘的長輩。」朱佑桓突然翻臉不認人,飛出一腳狠狠踹在柳元景的腰間,噗通!柳元景重重跌倒在泥土地上。

    這一幕人人都瞧得呆了,但見朱佑桓神色厭惡,揮手道:「念!」

    身後早有準備的戴敬,立時朗聲道:「現已查明,陳倫貪污朝廷賑災銀子五萬兩,巡撫使王軾不肯同流合污,反被他誣告。其家中搜出髒銀十四萬兩,其下屬家人都以如實招供,人證物證俱在。」

    朱佑桓二話不說,看都不看神色大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監,道:「繼續說。」

    「是。」戴敬微微躬身,朗聲道:「歷年來,廣東總兵柳元景,貪污軍餉,***兵卒,魚肉地方,欺壓良善,在廣東民憤極大。經錦衣衛覆核,廣東巡撫秦紘所收集的證據確有其事,一樁樁罪狀鐵證如山,不容抵賴。」

    朱佑桓看著面如死灰的柳元景,問道:「你二人還有何話要說?」

    陳倫蒼白著臉搖搖頭,他早被免去鎮守太監的官職,在京師的靠山梁芳沒了,知道自己今次有死無生。

    柳元景卻是心存僥倖,爬起來叫道:「老夫乃是皇親,就算定罪也得去京城,老夫要面見太皇太后。」

    朱佑桓看著周圍百姓,冷笑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算老幾?我朱佑桓今日就當著父老鄉親的面,當眾對歷代祖宗起誓,今後凡是有皇親國戚敢以身試法,哪怕是皇子和郡王都得按律懲處,皇帝求情都無用。」

    柳元景心裡一哆嗦,厲聲道:「你竟敢無視萬歲,你分明是要謀朝篡位。」

    朱佑桓不屑的撇撇嘴,不再廢話,下令道:「來人,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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