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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閒散王族 第042章 靠山吃山 文 / 方景

    第042章靠山吃山

    好似疾風驟雨,可憐的主僕三人被長輩好一通訓斥,偏偏美婦話裡話外的都滿是關切,不但不以為意,竟然還讓人打從心眼裡感到貼慰。

    費了半天口舌,過了癮的張夏嵐抬頭看看天色,估摸的道:「應該就要五更天了,罷了,暫時放過你們三個小東西。」

    入畫徹底放下心來,隔著屏風,笑嘻嘻的摟著司棋,模樣嬌憨的問道:「姑姑,前頭我們還商量來著,想在屋裡盤個火炕。」

    「哎呦,光顧著生氣了,都忘了還有事呢。」

    張夏嵐扭身幾步走到朱祐桓身邊,說道:「那外屋箱子裡都是簇新的棉被,貂皮大氅什麼的,一會記得取出來換上。原本還想著過幾日再給你們置辦過冬的新衣,誰成想今晚就冷了,等你們用過早飯,就一起去大小姐院子裡,一起量一量尺寸,至於火炕好辦,回頭我就吩咐外管事一聲。」

    朱祐桓急忙說道:「不用了,我不過是客人,這冬衣棉被什麼的,自然要自己籌備,而且打算過幾日就搬出去住,一切都免了。」

    張夏嵐有些奇怪,暗道這孩子還真是有擔當,竟然這麼要強?笑著坐在床邊,柔聲道:「這話就見外了,幸虧是對姑姑說的,不然非惹得你嬸嬸,姐姐傷心不可,一家人何必分什麼彼此?沒的使人惱火!再說偌大的王府,連自家侄兒還照顧不起怎地?那不是天大的笑話?你沒看見有多少人指望著咱家過活呢,三親六故的就海了去了,堂堂一個爺們,又是未成年的孩子,要強也要等過幾年再說,聽見沒。」

    被說的有些暈頭轉向,朱祐桓一臉苦笑,還是解釋道:「不是見外,而是從泰安一出來,就打算今後自力更生,要是一直留在家裡吃閒飯,今後就沒臉見親人了。」

    「赫赫。」

    美婦人頓時捂嘴輕笑,不在意的道:「想著自力更生是好事,不過恐怕是真得等上個一年半載了。」

    「什麼?」朱祐桓大驚,急忙問道:「為何?」

    抬手輕輕整理下如雲髮髻,張夏嵐笑道:「昨晚送走了吳老太太,王爺就過來對夫人說,今後要好生管教管教姑娘們,省的將來嫁人時丟了王族的臉面,其中也提到了你,王爺說你年紀還小,必須留在身邊嚴加看管,哪有一位堂堂皇室貴胄流落民間的道理?過幾天,就要你去學堂唸書呢。」

    「唸書?」朱祐桓心中暗暗叫苦,怎麼這位不熟悉的花花王爺,竟然惦記起自己來了?

    瞧著躺著的少年一臉的不理解,夏嵐笑道:「敢情你竟然不知曉,王爺身上還兼著宗人府的差事呢,舉凡山東的宗室子弟,都要管著,也不單單是為了你。」

    苦也,朱祐桓這下子真的傻眼了,好死不死的跑來自投羅網,一頭撞到了槍眼上,難怪老太君她們都不擔心呢,就連嫂子都歡歡喜喜的送自己滾蛋,合起伙來瞞著自己,可笑某個傻瓜還成天沾沾自喜。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這古時不是現代,對於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身為長輩都不得不當成自家後輩悉心照看,何況自己這個不出五服的侄子。養育照顧自己,在古時,本身就是一種禮。

    果然,夏嵐姑姑笑道:「夫人都視你如兒子,何況你王叔了,你祖父那一代,就兄弟兩個,後來還發生了那檔子憾事,現如今王爺住在濟南,與幾位親兄弟一輩子都見不上幾面,找遍整個山東地面,就沒有比你更親近的侄兒了。你說說,他不關心你,誰關心你?」

    朱祐桓立時啞口無言,還真如人家所說,朱祁鈺和朱祁鎮那一代,就這麼兩個兄弟,要是沒有土木堡之變,按照後世清朝的規矩,那就是一個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啊!

    難怪嬸嬸特意去了次泰山,去了次家裡,對自己又這麼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太子承認自家身份的時候。看來,德王府一直在暗中護佑自家,只是沒有察覺罷了。

    張夏嵐見少年神色複雜的躺在床上,笑著站起來,先是欲言又止的搖搖頭,又想了想,臨走時說道:「明天記得去拜見王爺,家業什麼的都是小事,還不如求求千歲,討個王爵或是世襲千戶什麼的,最不濟也要領個差事做做,那才是一勞永逸的大事,記住了。」

    目送美婦人款款離去,朱祐桓靜靜的躺在床上,神色很是迷惘,心裡更是掀起浪濤滾滾,那一句王爵和世襲千戶也就罷了,領個差事做做,卻實實在在的打動了他。或許這才是起家所需要的捷徑,自己以往打算的自力更生,不過是身為普通人最現實的想法,未免捨近求遠了。

    經過夏嵐突如其來一攪合,朱祐桓終於知道自己的頭腦,在這古時真的算不上什麼。

    司棋和入畫早已起床,忙著整理箱子裡的好東西,厚厚的各式錦被十床,腳爐手爐,各式被套枕套等過冬的玩意一應俱全,此外還有皮毛外衣六件,天青石鼠皮的斗篷四件,貂皮斗篷兩件,錦繡鶴氅二件。

    看著兩個丫鬟一臉興奮的財迷樣,不問可知,自己又憑空得了一大筆財富,朱祐桓無精打采的瞅著,一句話都懶得說。

    清晨,大雨終於漸漸變小,隔壁院子裡的綠蝶帶著兩個丫頭過來,入畫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接過小丫鬟手中的食盒。

    「你們昨晚凍著沒?姑娘擔心的不得了,三更天的時候,就吩咐我去夫人那裡稟告呢。」綠蝶一進來就嚷嚷起來。

    「多謝綠蝶姐姐了。」入畫高興的趕忙道謝,又說道:「是姑姑親自帶人來的,送來了好多好東西。」

    「是得謝謝我,險些被雨澆透了。」

    綠蝶笑嘻嘻的抬腳進了屋裡,一眼瞧見某人無精打采的坐著,悄悄走至正忙著佈置碗筷的司棋身邊,怒了努嘴,問道:「怎麼了?一大早就悶悶不樂的?」

    司棋笑了笑,說道:「沒事,下雨聲擾人,公子一夜沒睡好。」

    入畫端著做工精巧的食盒過來,司棋幫著她打開一層層盒子,取出裡面的菜餚,見綠蝶背著手走來走去,說道:「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綠蝶今日似乎特別興奮,美美的原地轉了幾個圈,嬉笑道:「我走了,一會就有尚衣監的媽媽們過來,我得回去瞅瞅今年有什麼好花樣。」

    司棋和入畫相互對視一眼,手中動作同時加快速度,司棋扭頭喊道:「六爺,過來吃飯了。」

    用過了早飯,朱祐桓讓兩個丫頭穿上送來的貂皮斗篷,誰知她倆打死都不幹,只肯穿上石青鼠的斗篷。

    三人一同出來,院子裡自有兩位婆子幫著照看,司棋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停的催促入畫走的快一些。

    來到暖翠閣院子前,朱祐桓目送她倆神色興奮的進去,自己先是去了天香閣請安,陪著王妃張氏說了些閒話,告別出來,直奔德王府的正殿而去。

    不想在正殿前被王公公攔下,說道:「六爺還請回去,王爺說了,自家爺們見不見的無關緊要,只要六爺您能安心住著就好,平日用功讀書,孝敬長輩,其他事無需記掛。」

    「我知道了。」朱祐桓不清楚,德王是為了避嫌,還是沒時間理會自己,反手拉著王公公走到一邊,問道:「像我這樣的宗室子,一般都是住在哪裡?」

    「您這樣的宗室子?」王公公聽的一頭霧水。

    朱祐桓耐著性子,解釋道:「就是像我這樣,沒錢沒勢的傢伙,不會都住在王府裡吧?」

    王公公頓時咧著嘴笑了,樂不可支的道:「咱家總算是明白了,呵呵!我說六爺,您可不是那些四五輩子傳下來,已經失了勢的閒散宗室,別看他們一個個頭上都頂著爵位,實際上比起您老差得遠了,您是誰?」

    說到這,王公公右手一伸,翹起了大拇指,笑道:「您可是整個濟南府,和咱家千歲最親的侄兒啊!他們住在哪?分了家後坐吃山空,一個個都住在外頭的破院子裡,再瞧瞧您住在哪?您可是住在內宅,錦衣玉食,美婢服侍,整個王府都尋不出第二位來。」

    這番話說的朱祐桓一腦門子黑線,王公公說的興高采烈,他卻是聽的不是滋味,畢竟這裡不是自己的家。

    「王公公,我求你件事。」朱祐桓抬起手,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說道:「你幫我打聽打聽,外頭有沒有空宅子賣。」

    「為何?」王公公和朱祐桓接觸過,多少清楚這位爺心高氣傲的性子,皺眉道:「住在府裡多好,不是咱家說您,這世道,該低頭時就低頭,守著顆參天大樹不用,何苦跑到外頭去受苦?」

    朱祐桓笑著點點頭,忽然心中一動,故意說道:「這我清楚,我會求嬸嬸給安排些事管管,靠山吃山嘛,放心吧,我不會擺臭架子,真以為自己還是龍子鳳孫。」

    王公公頓時開心起來,左右看看無人,低聲道:「六爺您總算清醒了,咱家跟您說,今日內宅要給女眷們添置新衣,這可是大大的肥差,假如要是把這差事爭取到手裡,哪怕規規矩矩的不動任何手腳,那也是最少幾千兩銀子的好處。」

    「規規矩矩的不動手腳,就能賺幾千兩銀子?」朱祐桓眼眸一亮,暗道果然應該靠山吃山,看來夏嵐姑姑和王公公乃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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