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姐姐大人 第316章 神的失職與不變的信仰 文 / 草尖上的雲雀

    第316章神的失職與不變的信仰

    「蕭野，還沒有去嗎？」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當麻美從遊戲世界裡退出來的時候，看到蕭野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靜靜地躺在床上。

    「我想了很多，」蕭野深深地歎了口氣，坐起身來，「有一些事情就算在這地球世界裡也無法說服自己，如果去鏡花宮殿的話，只有敗北的份。所以我還是想，不要去做那件事情算了。話說回來，你怎麼這麼早就退出遊戲了，身體不舒服嗎？」

    「有一點兒吧，」麻美臉上微微發紅，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蕭野，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要不然……你陪我出去散一下心如何？」

    「嗯。」蕭野看了看麻美美麗而溫柔的臉，點了點頭，「好吧。」

    郊區的黃昏一向很寧靜，雖然時時會有小孩子的嬉鬧聲和大人們邊做雜活邊聊天或者追著小孩子們防摔跤嘴裡時不時叫聲「小心些」的聲音，但是「蟬嗓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四下裡不但不顯喧鬧，反而更顯平和。

    這是離所住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個半人工半天然的湖泊，湖泊的兩邊是兩條馬路，另外兩邊則是翠綠的草地，在草地上走過時，時不時吹來清涼的湖風。蕭野側過頭去看時，只見麻美那天然的卷髮隨著微風一擺一擺的，頗為有趣。

    隨著少女們出來得越來越多，蕭野的能力似乎也真得到了強化，最近，腿自動恢復得已經明顯快了些，現在，像高手打架一樣動如脫兔還比較困難，但像普通人一樣正常行走，卻是幾乎沒有什麼問題了。

    麻美輕輕地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依偎著，緩緩地在草地上走著。蕭野忽然有一種夢一般的感覺。

    說起來，麻美才出來的那晚，他就直接把她推倒變成自己的妻子了，而隨後的兩天雖然他也帶她四處逛過，但是那村子裡四處都是熟人，他們走到哪裡都備受關注，所以與其說是逛村，不如說是在走秀，兩個人之前還並沒有經歷過像現在這樣如同兩個熱戀的情人幽會一般的感覺。

    「蕭野，以前麻美還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這樣和一個心愛的人一起緩緩地散步呢。」這個時候，麻美把頭輕輕靠在他側肩上，嘴裡也輕聲說道。

    「是嗎……」蕭野輕輕回應道。

    「而對麻美來說，」麻美另一邊的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現在這樣，有自己的丈夫，很快也有自己的孩子，則更是如同夢境呢。」

    「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呢！」蕭野聞言，微微笑道。

    「但是蕭野卻一直有心事，不能安心地陪麻美享受這種感覺。」麻美輕聲說道。

    「……」蕭野微微歎了口氣。

    不遠處，一個小女孩玩耍時跑得太歡，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頓時大聲哭了起來。

    「我是想了一下午，怎麼想都覺得，有件事情我說服不了我自己。」蕭野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一片沉重地說道。

    「什麼事情？」麻美輕聲問道。

    「關於命運，關於那個人的命運。」蕭野停下腳步，看看眼前的一片草地不錯，索性上前兩步，走上去坐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湖泊，緩緩說道。

    「說出來聽聽吧。」麻美也在他身邊坐下，依然從側面靠著他的肩膀。

    「關於我自己，這些年來雖然遇到不少悲傷的事情，但是總的來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遇到你，遇到大家，和你們在一起生活，還會有永久的生命，我對於自己過去的命運，已經沒有一絲的埋怨了。」蕭野看著不遠處的湖水，緩緩說道，「但是，那個人明明是一個很好的人，像你一樣溫柔的人，比我還要優秀的人，她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但是上天給她安排的，卻是那樣悲慘的命運。對於這一點，我無法讓我自己釋懷。」

    「姐姐嗎……」麻美喃喃道。

    「上次，在鏡花宮殿裡，我之所以必須以惡鎮惡，用更極端的情緒來壓制那個黑影，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別無選擇。」蕭野憂傷地說道，「[命運是黑暗的，上天是會戲弄人的]，[命運分配了人的出生，讓人自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極度的不平等。有人貧，有人富，有人高貴，有人低賤，有人可以風流倜儻、一擲千金只為花柳一夜，也有人為了救母親不得不選擇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我無法否定這已經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也不能。所以，我也無法相信[好人有好報]，無法相信命運。既然如此，既然好人不一定有好報，那我為什麼要做個好人，為什麼不能做個惡人，做個隨心所欲的強大的惡人——我也無法排斥這樣的想法。」

    「[這個世界並不相信溫情]，只相信實力，為了實力完全有必要冷酷下來，」他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就是[攻心狀態]使出來時那樣冷酷的原因——因為我比那另一個自我更加冷酷。」

    「這樣嗎……」麻美聞言，深深地歎了口氣，忽然之間，淚水卻一下子湧了出來。

    「麻……麻美……」蕭野微微一驚。麻美情緒也太容易波動了吧。

    「沒……沒什麼，」聽到蕭野一片關切，麻美的淚水忽然流得更歡快了，只好伸出手來努力地擦拭了幾下，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略帶抽泣地說道，「只是想到姐姐的命運而感到難受，同時，想到蕭野一直以來應該比麻美現在能感受到的更加難受，而且一直都……一直都在承受著這種……這種痛苦的情感，於是心裡更加……更加……」

    「沒什麼了，麻美……」蕭野不由得一片感動，側過身，伸出手來，把她摟進了自己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頭頂的秀髮，「遇到了你們，特別是遇到了你，我自己早已經不再像當初一樣痛苦了，我只是……我只是為她感到不平，無法釋懷而已。命運對我已經足夠好，但對她……對她卻……」

    他說到這裡，連自己都哽咽起來。

    「麼……真是的！本來還準備來幫蕭野解開心結的，結果卻……卻自己先哭了起來……」兩人依偎在一起，一起傷心了好一會兒，麻美這個時候才忽然掙扎了一下，蕭野順勢鬆開了她，她才坐正身子，臉上微帶尷尬又略帶幸福地笑著說道，「明明要當『解結人』的，結果自己反而這樣，還真是沒有面子呢！」

    「面子什麼的，不要也好。」蕭野也很不好意思地飛快地擦了一下自己不多的眼淚，看著麻美的臉，笑著說道，「如果扔掉面子就能換來麻美，那我把所有面子全扔掉好了。」

    「蕭野，你知道嗎，」麻美臉上微微發紅地笑了笑，微微低頭，伸出手來，抓起他的左臂，動情地說道，「命運什麼的，一個人能影響的程度有限，或許你不能改變整個世界，不能改變所有人的命運，但是對我來說，你改變了我的命運，卻是完完全全地改變了，而麻美對改變後的現狀感到很滿意，並且感到很……很幸福呢。」

    「……」蕭野心裡猛地一動。「我改變了……麻美的命運嗎？」他喃喃地說道。

    「是的。」麻美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也無法改變。好人的確不一定有好報。但是蕭野，過去不可改變，但未來卻在你的手中。你沒有能改變姐姐的命運，但是，你卻改變過很多人的命運——除了給麻美一個想要的愛人和想要的家之外，你忘記了那個叫做秦小雨的女孩子了嗎？」

    「……」蕭野猛地一怔。

    說起秦小雨，後來她還給自己的手機發過幾次短信，甚至還打過電話，但是他看了看是誰找他，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接起來，短信也簡單地回復了幾句，打發了事。他並不是嫌棄她長得沒有他的美少女們那般美貌——而且即使她現在的確相貌一般，事實上，按照她姐姐長大後的容貌來說，女大十八變，沒過十八歲的秦小雨過了十八歲之後，是否會長成她姐姐這樣，這個的確是值得討論的——而是在他得知自己可以和少女們一起永久地生活下去的時候，就斷掉了跟普通人深入往來的念頭，包括和當初夏娜狀態的他一起睡了三個月的秦小雨，也包括茶茶。而茶茶的感情主要是針對夏娜的，這個倒沒問題，蕭野是感覺到秦小雨好像有針對他的感情，所以主動避而遠之。

    但是，儘管已經避而遠之，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為她做到的事情，還是記憶深刻，也為她不用走他當初的老路而感到高興。

    「這個世界，好人的確不一定有好報。但是，當好人終於因為你而有好報時，你是不是感到格外的開心？」麻美繼續緩緩地說道，「你可以否定[好人有好報]這個信仰，但是，你卻不能否定你那本來就是積極向上的內心，更不能否認你那最真切地希望好人有好報的願望。那麼蕭野，看到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你是怨恨那命運，還是……」

    「哈哈哈哈……」麻美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而蕭野則忽然一片歡快的笑，「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麻美，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呵呵。」

    「世上物無全美，好人本來就不一定有好報。」蕭野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天空，一字一句地說道，「主管[好人有好報]這命運的神玩泥巴去了，但是，如果我僅僅因為他的失職就馬上否定自己的希望，自己的追求，那不成了孩子氣了嗎？」

    「他的失職是他的，我的追求是我的。過去的不能改變，我會去改變未來。全世界我沒有能力改變，那我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改變我所看到的就是了。」

    ……